第26章

　　沐子易住的酒店還是挺不錯的， 他在衣食住行方面從來不會虧待自己。

　　第二天一早， 他就帶著小肥貓和行李，前往老鬼所給的地址。

　　某座並不起眼的破舊小區內， 其中一棟舊樓底下大鐵門外，一隻修長白淨的手指輕輕按下301號碼。不消片刻， 對講電話機裡傳來一個輕柔的女聲：「你好，哪位？」

　　沐子易：「你好， 我是受李祥老先生所托， 過來找他的孫女李現安的。」

　　電話那頭停頓片刻， 隨後那個輕柔的女聲粗聲粗氣道：「神經病！」

　　伴隨著「咯嚓」一聲， 電話被掛斷了。

　　沐子易：「……」

　　他心平氣和再度按下號碼， 在對方接通後語速極快說道：「抱歉，我不想這樣的。不過老先生說如果你們不信，就讓我把他孫女的一些事說出來。」

　　那個女聲不耐煩道：「我是他孫女， 你倒是跟我說說看啊！」

　　沐子易微微一笑， 特別溫和道：「也沒什麼， 他就告訴我， 他孫女上小學之前都是跟著他在鄉下生活的。他孫女最愛吃醬肘子；四歲會爬樹，五歲還尿床；上學的時候被父母接回城裡生活，他也跟著過來照顧了一段時間。孫女七歲那年， 不小心砸了家裡的花瓶， 是他幫孫女背的黑鍋……」

　　他的話沒能說完， 電話裡便傳來一陣尖銳的喊聲：「停停停停停！」

　　沐子易無辜地眨眨眼， 道：「那你相信我了嗎？」

　　「我信！」電話裡的女聲急吼吼說道， 「我開門，你上來！」

　　電話掛斷，門也應聲而開。沐子易走進去，踏上樓梯，悠哉悠哉從包裡取出口罩戴上。他現在也是有不少粉絲的大主播，得注意形象。神棍什麼的……萬一裡邊那位姑娘正好是他的粉絲呢！

　　這要往外傳播出去，以後他直播的時候不得一堆人刷著讓他幫忙算命解夢什麼的了！

　　他還是比較熱衷於當一個小小的店老闆，偶爾接幾單委託，賺賺土豪的錢財。

　　不過為了不讓人家姑娘看到他戴口罩而過於警惕，沐子易很機智地小聲跟懷裡的小肥貓商量：「乖崽，知道等會該怎麼做了吧？討好等會見到的人，做得到嗎？」

　　「喵~」小肥貓特別懂的抬抬胸膛，包在它身上！

　　「乖，回頭帶你買貓爬架去！」沐子易揉揉它的小腦袋，帶著笑意哄道。先前他並不住在包子店，而是住在某個小區裡。只是後來繼承了包子店，為著出入方便，他才搬進店裡。小肥貓以前有過一個貓爬架，現在還在小區的房裡。沐子易想著將來可能還會回去住一住，就懶得搬回店裡了。

　　小肥貓頓時燃起鬥志，勢要完成主人給的任務！貓爬架呀嘿嘿嘿……

　　沐子易抱著小肥貓走上三樓時，301的門口處已經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了。沐子易對他們點點頭：「你們好。」

　　他懷裡的小肥貓也跟著點點小腦袋，還伸出一隻爪子學了一下招財貓的動作。

　　「好可愛……」女生忍不住說道，隨即反應過來，趕緊正經道：「剛剛那人是你吧？你為什麼要戴口罩？」

　　「是我。我醜，沒臉見人，所以戴口罩了。」沐子易漂亮的桃花眼帶著笑，「請見諒。」

　　女生：「……」長著那樣漂亮眼睛的人，能丑？！

　　見女生沉默著，沐子易又道：「老先生還跟我說過不少有關他孫女的事，如果你是他孫女，我可以繼續跟你講講。」

　　那女生趕緊擺擺手：「不不不我信了！」再講她臉就徹底沒了！這人是魔鬼嗎？怎麼可以這麼揭女生的老底ＱＷＱ！尤其是她男朋友還在身側……

　　她狠狠瞪一眼自己身側憋笑的男朋友，笑什麼笑！誰還沒點過去啦！

　　女生最終還是請沐子易進屋裡坐坐。沐子易說出來的那些小事，好些都是只有她跟爺爺兩個人的小秘密，連她父母都不知道。再加上她近些日子，遇到過一些頗靈異的怪事，故而對沐子易信了七分。

　　請這人進屋她倒是不怕引狼入室，一來她的男朋友就在身邊。二來，她相信有著那樣漂亮眼睛，還把貓養得那麼好的人，不會是壞人。只是這貓，還有這眼睛，瞧著有些眼熟啊……

　　沐子易進屋後無意逗留，開門見山道：「老人家說他給你托過夢，只是你似乎並不相信什麼神鬼，故而他每次都只在你夢裡出現那麼一小會，話也沒給交代出來。」

　　女生怔了怔，慢慢道：「我是有夢到過……但我以為是我太想我爺爺了……原來世上真有鬼啊……」

　　她的男友摸摸她的頭髮，代替她問道：「如果只是轉達一些話，為什麼不直接打電話過來呢？」

　　沐子易輕柔地摸著懷裡小肥貓的小身板，緩聲說道：「老人給過一個座機號，但打了是空號。號碼是ＸＸＸ……」

　　「號碼是我們家以前用過的沒錯……」女生說，「不過現在都人手一部手機，我們家前年開始就取消座機了。」

　　女生想了想，又道：「不過，我能問一下，你是怎麼見到我爺爺的嗎？難道說，你是天師？道士？」

　　「不，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不過是在掃墓的時候不小心碰上你爺爺的鬼魂，他拜託我，我就順便幫一下而已。」謊話張口即來，沐子易表現得半點不心虛。

　　之後他直接說道：「我就直說吧，你爺爺托我轉達的話，大概意思是你們老家的主屋裡，他以前放床的地方靠牆角位置，往上數第四塊磚是可以取出來的。他在裡邊藏了些錢和首飾，說是給他孫女當嫁妝。」

　　女生的眼睛頓時就紅了，她記得某次暑期回鄉下時問過爺爺，為什麼明明還能掙得動錢，卻一直連件新衣服也不捨得買？

　　爺爺當時告訴她，說要給她攢嫁妝，不能亂花錢。那會她沒當真，想著她才幾歲啊就攢嫁妝！

　　後來她爺爺過世得突然，沒有一點預兆，也沒有留下一言半語。老人思想比較古板，又不大識字，因此沒辦銀行卡，存折也是沒有的。照理，現金或是旁的東西也該存有小幾萬了吧。

　　可家裡人在他過世後收拾遺物，硬是沒在老宅翻出任何錢財，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她沒想到，原來爺爺真的一直給她攢著嫁妝，就等著在她準備出嫁的時候拿出來了。

　　可惜，他沒能看到他的寶貝乖孫女出嫁……

　　「我，我爺爺他怎麼樣，還好嗎？」女生抖著聲音，小心翼翼問道。

　　沐子易笑道：「挺好的，拿了號正排隊等著投胎呢。」

　　女生驚訝道：「投胎還要排隊？！」

　　沐子易奇怪道：「要不然呢？地府工作人員也是有限的，且資源同樣有限。」

　　每天誕生的全新生命何其多，死去的人又何其多！若是死去的人全數直接安排投胎，那這地球也負擔不起啊！除非，全都投胎成樹木或河裡的小生物。

　　他隨後站起來，說道：「話帶到，我該走了。」

　　臨出門前，他回頭看著那位女生，淡淡道：「對了，你爺爺說，你前陣子帶到他墓前的花，很漂亮。不過，他讓你別再破費了。最後再勸你一句，多給他燒些紙錢，比什麼都好使。」

　　女生愣愣的點點頭，眼帶敬意目送沐子易消失在樓梯拐角處。

　　他的男友邊按下樓下大鐵門的搖控按鈕，給沐子易開門，邊說道：「我總覺得那隻貓很眼熟……」

　　「貓……貓……」初見時候的熟悉感再度襲來，女生默默念了兩聲，眼睛一亮，驚叫一聲，抓住男友的手臂興奮道：「是易老師，那雙眼睛肯定是易老師！那隻貓也是，肯定是易老師家的！」

　　不待她男友反應過來，女生急吼吼進屋抓起鑰匙，邊穿拖鞋邊朝男友說道：「我去追易老師，你在家看好門……」

　　說話間，她已經衝出門，消失在樓梯拐角處了。

　　男友：「……」愛是一道光，一點不美妙！

　　他決定，要當那位「易老師」的忠誠黑粉了！

　　沐子易走出那棟樓之後，便悠哉悠哉拿出手機，打開地府版微信。點開那個頭像一片黑，備註名為「顧老先生」的微信號，他發了條消息過去。

　　顧境看到手機信息的時候，是驚訝的，同時心裡還莫名地有一丁點欣喜。

　　[沐子易：顧老先生，請我吃午飯不？]

　　顧境秒回：[地址發我。]

　　與此同時，顧境快速走出房門，來到樓下，對著正在看電視的管家說道：「陳叔，有錢嗎？」

　　「有！」陳叔隨手掏出一把……冥幣。

　　顧境：「……陳叔，要人民幣。」

　　「有有有！」陳叔起身回屋拿了一把人民幣出來，笑道：「大人是要出去購物嗎？這些夠用嗎？」

　　顧境也不確定夠不夠用，人界發展過快，他如今對人界的物價已經不那麼清楚了。因此，他直接將那一把錢接過來，說道：「不購物，我要請人吃飯。」

　　陳叔剎那間以為自己這幅身體的耳朵出問題了，他家大人，這是交上朋友了？

　　不對，以大人的表現，可能還沒真正交上朋友。但能約著一塊吃飯，已經是個好現象了。

　　陳叔笑出一臉褶子，立馬回屋，出來後又給顧境塞了一把紅艷艷的紙幣，催促道：「大人趕緊去吧！」

　　顧境於是揣著幾十張鮮艷誘人的紙幣，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還微微帶著些許興奮地去車庫開車。

　　他的身後，陳叔比他還緊張地搓搓手指，欣慰又擔心。他已經把家裡備著的所有現金都拿出來的。只是不知道那麼一點錢，夠不夠大人交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