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惻隱之心

　　安倍引井走出家門，剛轉過街口，隔壁老石家的小兒子，小石頭提著個籃子招呼道：「應叔叔好，你去碼頭嗎？」

　　應井是安倍引井，在大周的名字，他恍惚了一下，咧開嘴溫和的笑了：「嗯。小石頭，你去給你哥哥送飯嗎？」

　　「嗯，官府把爹爹和哥哥的船，都徵用了，我娘讓我去給哥哥送飯。」小石頭毫無防備，老實回答道。

　　安倍引井嗅了嗅，笑道：「最近你娘生活開得很好嘛！我都聞到餃子香了！」

　　「我娘還在包，還說給應叔叔煮一碗，呆會兒會端給你。娘說這次官府給了很多錢，比爹爹和哥哥開船運貨還多！」

　　小石頭很高興，一路嘰嘰喳喳和安倍引井說過不停。

　　兩人很快就要到風凌渡口，一路上都有人招呼安倍引井。

　　「老應！這兩天貨船都進不來，哪裡有什麼貨搬？出來閒逛啊？」

　　「就是，就是，閒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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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應！你今兒精神不錯，有什麼喜事？是你女兒要帶外孫回來啦？」

　　安倍引井聽老街坊提起，已經出嫁的女兒，他收了收嘴角道：「沒有！她們要下月重陽才回來。我只是去看看大石頭他們，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閒著也是閒著。」

　　「大石頭他們還不錯，聽說厲王爺一天給五兩銀子！要是我家小子也在，我家的船也能選上！」

　　安倍引井試探道：「一定要有小子才行啊？」

　　「那是當然！官府不是要捉拿那什麼東瀛細作嗎？厲王怕他們從水路走，就把各個碼頭都封了！當然要小子，難道還要老頭？」

　　說話的是老朱家的朱老頭，他沒事喜歡到處轉悠，是個出名的大嘴巴。

　　安倍引井無意問起：「老朱，有什麼東瀛細作那麼厲害，我看風凌渡口也防守不嚴，官船都沒幾艘？」

　　「老應啊！你知道什麼，東瀛細作走肯定是從津門渡口，朝天渡口，長平渡口走去海上，怎麼會走風凌渡口回京城？」

　　朱老頭顯擺著，他從茶館裡聽到的閒話，說得是抑揚頓挫，情緒高漲！

　　「老朱，你就別吹了，人家官府也派了船，還徵用了民船，那東瀛細作就是想去京城，那麼多人，也去不了啊？」

　　安倍引井和朱老頭湊在一起，看小石頭把籃子拿上了船，大石頭趕緊出來接著。

　　老石出來揮揮手打過招呼，父子兩人就開始在甲板上支個桌子，稀里嘩啦囫圇吃起來。

　　「老應，那你就不知道了！風凌渡口就是唬人的！派的官船都是最破最爛的，還有石頭家，老沈家，老王家的船都不怎樣。而且一船上就父子兩三個，還沒練過把式，真要是東瀛細作來了，誰擋得住？」

　　朱老頭痛心疾首的吹著，覺得自己是漁村諸葛亮。

　　安倍引井心中一喜，但面上不露，無所謂的說：「老朱，你也別鹹吃蘿蔔淡操心，人家有官船，船上還有官兵，誰來了都跑不了！」

　　「老應！你還不相信我？那官船上我都去過！你猜上面怎麼招？」朱老頭神秘兮兮的說道，滿臉都是八卦的褶皺。

　　安倍引井假意不信，擺手道：「老朱，你就吹吧？官船是我們能去的？」

　　「真的，真的！騙你的是老王八！徵集民船時，我老朱也去了，就是小子沒在，沒選上。我跟你說，船上最多四五人，都是障眼法，空城計！」

　　朱老頭談性大發，把前兒看戲的詞，都拽了出來。

　　「老朱，你可真行！連船上有多少人你都知道？你那來的消息？」安倍引井屏住呼吸，繼續打探。

　　朱老頭神秘一笑，低聲說：「領頭的那船上的長官，和你嫂子娘家的外侄媳婦有一腿，現在都是那女的送飯。聽說一頓要做十五個人的吃的，一天給三兩銀子俚！」

　　「這官府真有錢！說不定人家有高手，就躲在哪個船上，就等魚兒上鉤呢！」

　　安倍引井大笑著說，送完餃子下船的小石頭，好奇跑過來說：「應叔叔，你笑什麼？」

　　朱老頭也笑著回答道：「小石頭，你應叔叔說，有高手躲你家船上！」

　　「才沒有，我剛進去撒了尿，什麼人都沒有！」小石頭說得很自信，讓安倍引井生出一絲竊喜。

　　不過他還是不放心，逗小石頭道：「你家沒有？老王和老沈家就躲著有！」

　　「王小三和沈魚兒，天天都在船上玩，哪裡有什麼高手？」

　　小石頭不服氣，趕緊把小夥伴的事，都倒了出來。

　　安倍引井心中大定，輕鬆笑道：「沒有，沒有高手，叔叔逗你玩哩，你哥說什麼了？有沒有什麼要我們幫忙的？」

　　「我哥說了，希望抓不到東瀛細作，這樣朝廷可以多征船幾天，比運貨還划算。」

　　小石頭不過八、九歲，童言無忌，自然知無不言。

　　安倍引井又看了看官船，大都破爛不堪，有兩艘的滿舵都沒有，明顯是裝樣子唬人。

　　如此一來，安倍引井心中大定，和朱老頭打過招呼，又和小石頭一起走回了家。

　　剛到門口，就遇到石嫂子，端著碗熱氣騰騰的餃子過來。

　　「應大哥，家裡做了點餃子，你對付著吃點，先給孩子他爹送了點去，你別嫌棄晚！」

　　安倍引井想起，處了十多二十年的老街坊，平日裡互相幫忙，突然鼻子發酸。

　　他接過大碗，動了惻隱之心說道：「多謝石嫂子！石大哥和大石頭他們在船上辛苦，今兒晚上不如讓他們回來喝幾盅！」

　　「好，等朝廷不征船了，就讓老石和大石頭，陪你喝幾盅！我先回了哈，鍋裡還燒著水。」

　　石嫂子不已為然，轉身帶著小石頭離開。

　　留下情緒萬千的安倍引井，有點說不出，道不名，莫名其妙的傷感。

　　等安倍引井關上門，小池歸二從地窖上來，陰沉著臉說道：「你讓他們今晚回來喝酒？是怕今晚我們傷著他們？」

　　「不是！當然不是，小池大人！小的已經打探清楚，每艘官船上只有五人，要是再少了老石家的人，我們勝算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