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春花秋月
這左手畫,右手書的絕技一出,虞珠兒簡直兩眼放光!這可比周伯通的左右互搏,一手畫圓,一手畫方,難得多啊!
特別是玉蘭枝上玉蘭開,淡淡數筆濃墨重彩,有含苞待放的,有花開正盛的,有花蕾初起的,層層疊疊,花團錦簇煞是好看。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虞珠兒輕念著,再看那個個字,大小均勻方正,猶如宣紙隱藏暗格,筆鋒犀利而不失勁道,更是大為稱奇!
就憑這畫,這書法,玉清清不愧是才貌雙全,難怪年年成為白牡丹最有力的競爭者。
才兩注香功夫,玉清清就已經完成書畫作品,花船上來人將宣紙,拿去給評選們鑒賞。
現在就看虞珠兒的了,她沒有書法和畫藝可展示,只能背首盜版詩充數了。
不過是背林黛玉的詩?還是李清照的詞?虞珠兒有點猶豫。
《葬花吟》和《聲聲慢》都是大殺器,在這個時代一出,誰與爭鋒?
可虞珠兒看著,低頭清洗畫筆,默默冷清收拾的玉清清,突然間想到了另一首詩。
這些花樓的花娘,看起來風光無限,可人如柳絮隨風飄,命比紙薄何人憐,有幾人能得善終?
虞珠兒上前幾步,不由得低吟道:「粉墮百花洲,香殘燕子樓。一團團逐對成毬。飄泊亦如人命薄,空繾綣,說風流。
草木也知愁,韶華竟白頭!歎今生,誰捨誰收?嫁與東風春不管,憑爾去,忍淹留?」
玉清清似被所動,猛然抬起頭,一雙欲說還休的鳳目中,波光粼粼。
「你才色俱佳,又有蘇霽陽為伴,怎懂我等憂愁?」
虞珠兒輕歎一聲:「可惜,可惜你生錯了世道,依你的才情,何至於此?」
「花開花謝終成空,女人如花花似夢,我很喜歡。」
玉清清恍惚一笑,如冰山消融,春回神州。
虞珠兒不由得看呆了,難怪玉清清不笑,這笑可傾城啊!
評選們傳看完畢,都加以讚賞,歎其修習不易。看虞珠兒還在書案前,和玉清清說話,沒有動筆的打算。
楊磊大聲說道:「武媚娘,該你了。」
「我要說的已經說了,另有幾句是我,送給玉清清姑娘的。
欲訊秋情眾莫知,喃喃負手叩東籬: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
圃露庭霜何寂寞,鴻歸蛩病可相思?休言舉世無談者,解語何妨話片時?」
虞珠兒真覺得,玉清清和這首《問菊》,特別相稱,她覺得用首盜版詩,和玉清清的自小苦練的絕技相較,是種侮辱。
林探花和任公卻都眼前一亮,拍手叫好,眼看著提燈的人就要上前,玉清清忽然大聲道:「且慢,我將此詩抄錄一遍,請各位評選一閱後,再亮燈。」
評選們都沒有意見,而玉清清快速將兩首詩都錄好,交與花船來人。
當評選們看見詩詞,才知道原來虞珠兒是做了兩首,而且第一首更顯風流。
黃公拿在手上愛不釋手,一疊聲:「好詞!好詩!」
其餘的人看了,也歎武媚娘才情出眾,詩詞實在是新穎獨特,耐人尋味。
當提燈的人,再次提醒該亮燈了,黃公一馬當先,將燈掛在了杏花樓的橫桿上。
在他看來,書法和畫藝都可以熟能生巧。而這兩首詞,一首借柳絮喻花娘,一首借菊花贊玉清清,都是難得的上佳之作。他更喜歡,這才氣橫溢之作。
顏娘和謝娘子對視一眼,女人更能體會詩詞中的精髓,都把燈給了杏花樓。
興王世子和柳山君,卻覺得佳作容易得,而雙手書畫更難得,把燈給了玉清清。
楊磊自然給了杏花樓,黃公、任公對詩詞大加讚賞,可玉清清多年苦練修習,如若就此敗了,豈不遺憾?於是兩人考慮再三之後,將燈給了玉清清。
現在局面就成了四比四,書畫大家祝之山的選擇,就至關重要。
反觀場上,玉清清和虞珠兒,兩人竊竊私語,一點都沒有把輸贏放在心上。
「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你喜歡菊花?你認為我擔得上這份孤傲?」
虞珠兒不免有點痛恨,把菊花玩壞的人,如此孤傲,一花開,百花殺的菊花。生生被人曲解,讓虞珠兒不好回答。
「呃,其實我最喜歡的是牡丹。只是我覺得,你有菊花的風骨,一花開後百花殺的那種傲氣。」
玉清清有點好奇:「那你為何不去牡丹樓?」
「因為我不喜歡白牡丹。」
虞珠兒的直接,讓玉清清大為讚賞,兩人說了一會,聽場上突然鴉雀無聲,不由得抬頭查看。
原來大家屏氣凝神,都在等祝之山的選擇。
祝之山也很為難,他書畫雙絕,深知玉清清能有現在的成績,無論天分還是勤學苦練都很重要。而她才十九歲,還有大量的時間可以精進,可惜淪落風塵,身不由己。
而虞珠兒的兩首詞,並不華麗,平淡中卻意味深長。將柳絮和菊花寫得別出一格,令人讀來唇齒留香。
該如何選擇?祝之山陷入了兩難之地。
其餘的評選,如任公,林公之流,不由得感慨自己選得早,不會如祝之山現在糾結。
玉蘭樓的青花姨歎口氣,玉清清就是太純粹,現在青春正好,有興王世子保著,方能無憂無慮。可以後呢?
牡丹樓的春花媽,則和白牡丹面面相覷,沒想到杏花樓這麼厲害,已經連下兩城。要是這局再輸,那就算白牡丹贏了,也擋不住武媚娘成為花魁。
如花姨倒是很淡定,就算被玉蘭樓扳回一局,可還有兩場,再勝一場就勝的大好局面,不是那麼容易翻盤的。
黃公看祝之山,遲遲不肯掛燈,撫鬚鼓勵道:「祝老弟,無論你選誰,都是實至名歸,無須糾結自責。」
祝之山也知道不能再耽擱,會影響後來的比試,他沉吟再三,將手上的燈高高舉起,朗聲道。
「春花秋月各有所愛,老夫實難抉擇,不如棄權!」
話落,祝之山吹熄手上的燈,將燈交給旁邊,已經傻了的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