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我聽你的

　　寒廷軒聽到莫言之的聲音一愣，看過去，見對方竟然想要爬起，嚇了一跳，趕忙跑過去。

　　「言之！別動！你現在不能亂動！」

　　海山老人這個時候也反應了過來，趕忙也道：「言之，你不能亂動！」

　　天越曦也是上前一步，但是他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弟弟，目光急切非常。可 是，他卻什麼都不敢做，不能做。

　　莫言之會這樣，都是他的錯！是他害了他的弟弟！他最親的弟弟！

　　此時，自己還能做什麼？他什麼都不能做！因為他沒有資格！

　　父皇，母后，如果你們在天有靈，如果你們能說話，你們肯定會怪我的吧？我竟然害了我 們都重視的寶貝……

　　莫言之看向寒廷軒，他的臉色非常蒼白，但是眼神卻帶著急切。「夫君，要孩子，我們要 孩子……」

　　寒廷軒一頓，卻是非常堅決道：「不行！」

　　莫言之大急。「不，夫君，我沒有關係的，我沒事的，我們要孩子，那是我們的孩子啊， 我們甚至都沒能見到他……」

　　「你不用說了。我不會要孩子的，你知不知道，要了孩子你就沒命了！ 」寒廷軒輕輕低喝 了起來。

　　莫言之臉色微微變了變，神色一度更蒼白了些，但是卻還是咬牙道：「夫君！我不能讓寒 家絕後，我要孩子！我沒關係的！」

　　寒廷軒聞言臉色冷了下來。「你倒是好風範！可惜，我不準！」

　　「夫君……」莫言之嘴唇一顫，然後猛的朝著自己的師傅看了去。「師傅，我要孩子，您 幫我，師傅……」

　　海山老人看著徒弟乞求的目光，他緊緊抿了抿唇，道：「我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考慮 好了結果給我。你們慢慢商議。」

　　說罷，海山老人飛快的從身上亮出銀針，在寒廷軒身上幾個穴位上紮下，又飛快拔出，隨 後，便解開了束縛著對方雙腳的繩子。

　　「言之，你既然醒了，就運轉內力。這不用我教吧？」

　　莫言之蒼白著臉色點頭，將內力運轉……幾乎都用來保護肚子。

　　寒廷軒不會功夫，看不出來，但是海山老人卻一眼就看出了，在內心長長的嘆了口氣。

　　莫言之是他的徒弟，兩人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他卻明白對方十分的倔強的，他不 認為有誰能改變對方已經做好的決定。

　　這個徒弟的夫君……希望吧。不然，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不過，不論最後的決定如 何，這小子能不能說服他徒弟，這小子都是個好的。他的徒弟，沒有嫁錯人……

　　海山老人心中嘆息著，也不再在房間多留，暫時出去了。只是步伐看起來有些沉痛，顯然 ，內心是不平靜的。

　　跟隨著一起出去的還有天越曦，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拳頭握的死緊死緊的，緊抿著的唇瓣 也能洩露一絲他的心中的不平靜。比海山老人更多的不平靜……

　　甚至，可以說超越海山老人百倍，千倍！

　　待到房中只剩下自己和寒廷軒兩人時，莫言之抓住了對方的手，聲音中幾乎帶上了哀求。

　　「夫君，我喜歡孩子，這是我們的孩子……不要打掉他，好不好？」

　　寒廷軒聞言微微苦笑，也不再冷著臉，他將莫言之小心的抱起，就讓對方靠在自己的懷裡

　　「言之，如果可以，我也想要我們的孩子，但是，比起孩子，更重要的是你啊……有了孩 子，卻失去了你，那麼，有什麼意思呢？」

　　莫言之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他咬了皎唇，急切道：「夫君，會有其他辦法的，我，我也不 一定會死啊……師傅很厲害的……他不是說了嗎？他能讓我儘量多活一些時候的……」

　　「你聽見了？ 」寒廷軒看著對方。

　　莫言之點了點頭，「我雖然昏迷著，但是五感還在，我知道的。師傅說能保證我至少多活 十年的。」

　　正因為五感在，所以，在聽到寒廷軒想拿掉孩子的時候他才會拚命的清醒過來！這是他的 骨血，他怎麼捨得拿掉！

　　寒廷軒聞言認真的看著莫言之，讓對方和自己四目相對。「言之覺得十年的時間很長嗎？ 十年之後，我才三十。你死了，我們的孩子十歲。莫言之，我發誓，只要你死了，我不會等你 ，我會娶別的夫郎。他若是個好的，或許會善待你的孩子。可是，他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到時 候，已經死去的你，和活著的夫郎，你說，我會喜歡哪一個。若是我再娶的夫郎生下的孩子， 和你的孩子發生了矛盾，你說，我會幫哪一個？我和我的夫郎，會疼哪一個？」

　　莫言之聞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但是，看見的，卻只是寒廷軒眼中的一絲冷意，冷涼 之意。

　　頓時，莫言之覺得自己全身都冰涼了起來。「夫君……」

　　莫言之吶吶的喊了聲，眼中變得茫然和無措。「不……不……你不會的……那是我們的孩 子啊……你會疼他的，會疼他的……」

　　寒廷軒嗤笑了一聲。「誰能保證呢？莫言之，反正那個時候你已經看不見了。我也無法保 證那個時候的我更在意的是誰。我只知道。我再娶夫郎，肯定是因為我愛他。既然愛他，自然 也愛我和他的孩子。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疼你的孩子多過他的孩子……你，那時候已經是個死人 了，不是嗎？」

　　「夫君……」莫言之唇瓣抖了抖，眼中緩緩的帶上了一絲絕望。

　　寒廷軒定定的看著面前的人。「所以，要孩子，還是保住你自己。你選……你活了，即便 以後我們有孩子困難，可是，我們還可以領養，或者從我們的親戚那邊過繼，大哥已經有一個 兩歲的兒子，我們也可以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教育的好了，跟親生的並沒有區別。而我們， 我們可以相愛白頭到老。可是，你若是硬要選擇孩子，那麼，我說的，就很有可能是未來。那 時候，十歲的孩子，失去了爹爹的愛護，在別的哥兒的膝下，他會喊別人爹爹，甚至都不會記 得你。或者還會因為沒有親生爹爹的守護而吃苦，這樣的人生，真的是對那個孩子好嗎？莫言 之，你說，那真的是你愛他的表現嗎？」

　　莫言之唇瓣狠狠一抖。「夫君……」

　　寒廷軒並不冷漠，只是平靜的看著對方。「言之，不要怪我狠，我只是在給你分析，現在 ，你告訴我選擇……」

　　莫言之身體僵硬又顫抖，他定定的看著寒廷軒，嘴唇輕輕顫了顫，隨後，緩緩道：「夫君 ……我要孩子，我不相信你這麼狠心……即使，即使你真的如此……我也不後悔，那是我們的 孩子……我們的骨肉……我要他好好的，好好的……」

　　一滴晶瑩的眼淚從莫言之眼角滑出，掉落，那畫面……竟然美的妖異。

　　寒廷軒心中狠狠一痛，幾乎就要順了莫言之的意，轉而，他深深的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 眼中卻是滿滿的失望。

　　莫言之見狀一愣，心中更是絞痛。「夫君……」

　　寒廷軒緩緩的放開了對方，讓對方躺好，眼中失望盡數散去，剩下的，只是平靜。

　　莫言之見對方的模樣，心中狠狠一跳。

　　「夫君，你……你別這樣……」

　　寒廷軒淡淡的看著莫言之，那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

　　「莫言之，既然在你心中最重要的是孩子，為此，你可以不要和你的夫君長相廝守，可以 忍心讓你的夫君去娶別的人，那麼，就這樣吧。我出去告訴你師傅，我們保孩子。」

　　這明明是自己要的結果，但是，看著寒廷軒如此陌生的眼神，冷淡的口吻，莫言之發現， 自己接受不了……怎麼也接受不了！

　　「夫君……」

　　寒廷軒繼續淡淡道：「莫言之，我寒廷軒還不屑和一個只要孩子卻罔顧其他一切的人來做 我的伴侶。你，沒有資格。」

　　說罷，寒廷軒猛的轉頭，大跨步往門邊走去。

　　莫言之臉色一變再變，眼看寒廷軒就要踏出門口，他再也忍不住體內亂竄的內力，然後「 噗」 一口噴出血來，只來得及喊一聲。「不要！夫君！ 」他有一種預感，如果寒廷軒出去了， 那麼，對方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了……他會走出自己的生活，走出自己的世界……

　　他，再也不會愛他莫言之……

　　這個結論讓莫言之覺得非常惶恐。惶恐到他都忘了自己和對方爭執的目的。忘了自己的心 頭所想。他只知道，他讓寒廷軒失望了。他失去對方了。而這個失去……是一輩子。

　　他又要回到從前誰也不愛他的地步了……寒廷軒，寒廷軒，那個人，是他的夫君，但是， 他卻不要他了……因為自己弄丟了對方……

　　寒廷軒聽到了身後的動靜，臉色微微一變，然後猛的轉過了頭來，就見莫言之喊著他，然 後就要下床，整個人差點跌下地！

　　寒廷軒臉色狂變，跑了過去，一把撈過人。「莫言之！你不是要孩子嗎？你現在這個樣子 是想摔死自己摔死你兒子是不是？既然做了選擇，那就別後悔！」

　　「不……不……」莫言之看著寒廷軒，忍不住嗚咽出聲。「不要……夫君……你不要離開 ……我……我都聽你的……」

　　寒廷軒聞言雙眼猛的一紅。他克制著自己，僵硬的道：「你說真的？」

　　莫言之閉了閉眼，任由淚水滑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