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三喜番外+金風玉露》第16章
  三喜番外《金風玉露》(三)

  魏王在賞花會上相看眾仕女,今上後來親自過來問道賢妃此事,娘娘便將王爺的話原原本本帶到。

  今上奇道:「這不是沒成麼,愛妃何故笑吟吟的模樣?」

  「成亦是不成,依妾身來看,尚言之過早了。」賢妃娘娘拈起一塊酥餅看了一看,然後便叫來宮人,「本宮看這幾樣點心做得實在精巧,傳話下去,本宮重重有賞。」

  卻說,魏王回到驛館。京城裡的驛館多是用來招待入京述職的地方高官和各地藩王,雖不及王府奢華,但也算清靜舒坦。王爺此次入京,只帶了幾個貼身侍從和護衛,這些人就看王爺進宮面聖之後,連著兩三日都拉長著臉。說是不虞,卻又不像是不高興的模樣,一天裡倒是走了好幾次神。

  話說回來,這些年來,不止是當今聖上,家中兄嫂也急著給他說親,然而如今天下太平,有氣節的豪門貴女一聽王爺瘸腿嘴拙,連門都不肯踏進來,當然嫌棄的還是極少數,大多人還是奔著魏王妃的名頭。

  嚴格說來,李雲霽也算是這相親場上的老手了,一整年下來,除了正事之外,就都在相看佳人,他的兄嫂們都年長他不少,個個如父如母,恨不得將封地上未嫁的貴女都帶到王爺跟前。李雲霽自認自己並非眼高於頂,奈何偏偏就是一個都沒看上眼,弄得他長嫂一氣,道:「你們楔子啊,就是毛病多!」

  地位低的不合乎身份,身份合適的又不入眼,難不成,真非得是尻不成?——這倒不是,李雲霽絕非那等古板之人,再說他相看的人裡頭,自然也有尻子,只是在魏王眼中,他們彷彿和一般女人,也沒什麼兩樣。

  院子裡,魏王閒庭信步,一隻素色的蝶兒從眼前撲翼輕輕飛過,停在一朵盛放的牡丹上。他又想到那日在御花園中,繁花似錦,一片奼紫嫣紅之中,那徐小公子……就好似,這隻青蝶。

  便看蝶兒在花上停留了會兒,又鼓著蝶翼,飄飄地落在王爺的肩膀上。

  侍從來時,就見花園裡頭,魏王一人獨處。王爺看著肩上停駐的青蝶,像是出神,眉宇間卻漾著一抹溫柔之色。

  「王爺。」直到那蝶兒又飛走了,侍從才走過來。卻見魏王還瞧著小蝶兒,眼裡似乎閃過一絲可惜。

  李雲霽回身瞧了一眼貼身侍從,道:「今、今夜,出門。」

  侍從聞言,心中大感難得,畢竟魏王身邊的人都知道,王爺「好靜」,最是不喜人多的地方。不過,主子想什麼,他們又怎敢隨意揣測,於是就神色不顯地應了聲「是」。

  到了天黑,要說這上京最熱鬧的地方,當然就屬京城北巷。一條河川橫貫長巷,沿河燈籠高高掛,猶如天上銀河星闕。岸邊,有一座叫樓外樓的酒樓,聽說,此處聚集了天下間所有的文人雅士,夜夜在此吟詩作對,如今流傳甚廣的名詞名句,都發源自此處。

  今年要舉行科舉,不少考生來到京城,有些就暫住在對岸的興隆寺。他們夜裡必去的消遣之地,自然就是樓外樓。這些書生在此廣交好友,交流學識,其中也有些想在此一出風頭,打響名聲,若是運氣好,保不定來日能被什麼達官貴人相中,收作門生。

  然而,今夜的樓外樓,似乎格外熱鬧。

  李雲霽坐在上頭雅座,外頭儘是嗡嗡嗡的談話聲,侍從打聽完了回來,對魏王道:「王爺今夜也是趕巧了,恰好這一晚是三月一次的品鑑會。」

  所謂品鑑會,那也是文人鼓搗出的東西。原先的時候,不過是一些書生相約在此飲酒望月,誇一誇彼此新作的詩詞,後來漸漸地,就成了書生拍賣自己所著詩畫的活動。這樣做,原意是為了讓這些書生籌得盤纏,然而他們之中一旦有人高中,原先所賣出的字畫,價值便會飆漲,故此每次的品鑑會,也有不少京中富人到來捧場,哪怕沒押對寶,也算是結個善緣,誰知將來那人會不會飛黃騰達。

  這品鑑會辦了也有些年頭,慢慢自成規矩,現在每次只會挑出五個作品,五十兩起拍,上不封頂。

  李雲霽起先亦覺新鮮,看著看著又走了神。

  今個兒夜裡出門,魏王其實多少也有解憂排愁之意。他答應了賢妃要好好思量,並非是隨意搪塞敷衍。李雲霽也自知自身歲數不小,上到兄長,下到將領,那些人到了他這個年紀,且不說兒女,有些命好的,弄不好連孫子都能抱上了。早些年頭,魏王不覺孤家寡人有何不好,誰知今日看著蝶兒,無緣無故地,竟品出一種蕭索清冷的感覺。

  或許,他確實是應該,找一個陪伴自己的人了。

  關鍵是……找誰好?

  這疑問冒頭的一瞬間,魏王就覺得,隱隱有股奇妙的幽香縈繞在鼻間,他放下酒杯,喃喃了一聲「香」。

  侍從耳尖,走過來問:「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李雲霽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唇,最後不知怎地又作罷了,悶不吭聲地搖一搖首。

  就在這時候,一樓的拍賣台上,就到了今夜的壓軸了。侍從也往外一看,就見到一個少年走到人前。那書生看起來年歲不過十幾,他一上台,下頭的人都議論紛紛,想是也覺得少年面生,不曉得他究竟是何方人物。卻看這少年書生收起手中扇,朝著座位上的所有人抱拳道:「小生今日來,請大家鑑賞一幅家中收藏的字畫,就請各位賞臉了。」

  看那少年說得有模有樣,侍從暗覺有趣,未想回頭,卻發現自家王爺猛地盯向了那一處。

  李雲霽一聽見聲音,整個人便怔住,霍地轉頭一覷,就見那書生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一雙杏眸纖塵不染,嘴角彷彿天生含著笑意,讓人一見便心生親近之意——這少年可不正是前幾日方在宮裡見到的徐小公子,徐寶璋。

  徐寶璋也不賣關子,將畫軸一打開,一幅雲山圖便出現在眾人眼前。那張山水畫乍看簡略,細觀卻又另有乾坤,瞧那曲徑通幽,行經山壑,便至玉湖,青松繁茂,點綴著幾隻飛燕,旁頭還題了一首詩:「逍遙千仞意何窮,映水藏山空悠悠。」(注)即描繪了波瀾壯闊的秀麗山河,又有一種遊於世外的快活逍遙。瞬即,便有人擊掌,說了句:「好!」

  雖然畫者並未落款,這在座的當然不乏識貨之人,當下便有人驚道:「這幅畫,可是玄一的真跡?」這玄一可是近些年風靡上京的人物,所做詩詞字畫無不精妙,不止文人名士,便是在士族之間也極受追捧。

  徐寶璋也不遮掩:「這位兄台好眼光。」

  一提及玄一,當下,就有人喊價道:「我出一百五十兩!」

  先前剛成交的,最高也不過二百五十兩,足可見這個玄一的名聲有多響亮。緊跟著又有一人出價:「二百兩!」霎時間,叫價聲此起彼伏。

  徐寶璋略帶得意地搖著紙扇,儼然一副坊間風流公子哥兒的模樣,和在宮裡的時候,簡直是判若兩人。

  這一幅畫一路從一百五十兩,漲到了四百兩,漸漸地,出價的人少了,漲幅也小了許多。到四百五十兩的時候,就沒人再喊價了。

  徐寶璋看是差不多了,扇子擊了擊掌,正要宣佈買主的時候,二樓雅間陡地傳來一聲:「五百兩。」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齊刷刷地看向上頭。

  魏王侍從也跟著往回一瞧,卻見王爺默默地往裡處挪了一挪。這時,又有人喊道:「五百五十兩。」

  王爺指蘸茶水,在桌上寫了個「六」。侍從領會,探出頭,喊一句:「六百兩。」

  「六百二十兩!」

  「七百兩。」

  「……」

  就聽那兩頭你來我往,大夥兒都翹首看著,徐寶璋也一副著急的樣子,憋得小臉通紅。到後來,這價都出到了八百兩,眼看原本快要到手的寶貝就要被人奪走,另一廂的人氣得吹鬍子瞪眼,末了不甘地喊:「八百一十兩……」

  「一千兩!」

  在座的一片嘩然,徐寶璋急忙跳出來道:「別喊了別喊了,成交!成交!」

  就看那侍從走下來,將兩張五百兩銀票交給掌櫃。少年身邊的小廝忙小心翼翼地將畫卷收好,乖乖,這幅畫可值一千兩——這一千兩是什麼概念,一般二十兩就夠京中尋常百姓一年花用,一千兩那可就不得了了。

  侍從要將畫接來之時,徐寶璋卻將手收回一些,問:「不知你的主子是誰人,可否讓小弟一見?」出手如此闊綽大方……搞不好,還是他見過的。

  那侍從客氣地抱拳道:「在下的主子不好露面,至於是誰,亦不打緊,望小兄弟海涵。」

  話到這份兒上,自然不好強求。

  徐寶璋好將畫交到對方手裡,此時,他彷彿察覺到什麼,驀地一抬頭——那雅間的人,影影綽綽,神神秘秘。徐寶璋用扇子擊了擊掌,偏了偏腦袋,想道:這個人,實在是高深莫測啊……

  這一場熱鬧,也就這麼散了。

  侍從回到雅間,將那幅畫捧到魏王跟前。他面上雖然恭敬,心裡卻覺奇怪得很——他伺候王爺十年八年,卻不知,王爺也好字畫……

  然而,李雲霽將畫取來,看也不多看一眼,只瞥到少年從掌櫃那兒收下銀票,高高興興地帶著小廝踏出酒樓,他就也跟著站起來,說了句:「走。」侍從不敢遲疑,趕忙取了畫後跟上。

  大街上,人流似川裡魚來來往往。

  就見一個書生打扮的少年公子手持紙扇,邊走邊搖。他身邊跟著一個叫「迷糊」的小廝,此時正苦著一張臉:「少爺,您說,您拿了二老爺的字畫,還把它給賣了,會不會……」

  徐寶璋挑眉道:「你怕什麼?二爹爹這麼多畫,天天東丟西扔的。而且,他要是知道我把他的畫賣了一千兩銀子,搞不好還會誇我呢!」

  「可是,小人是怕院君……」

  徐寶璋止步,笑道:「沒什麼可是的,再說了這一千兩銀子,是要捐給衢州洪災災黎的,阿爹要是知道了,鐵定不會怪罪我的。要是,他要罰我,還有二爹爹罩著我們呢。」

  迷糊仔細想了想,這話說得好像也有點道理……

  徐寶璋用扇子輕輕點了一下小廝的腦袋,昂著臉笑盈盈地接著走。

  在距離這對主僕不到五十步之外,魏王也帶著侍從沿街走來。李雲霽也是適才方晃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跟上徐寶璋。就瞧那少年走走停停,只要一看到新奇的玩意兒,便駐足一會兒。李雲霽發現這徐小公子不但夜晚出遊,身邊也只有小廝一人。

  好、好歹是個尻子,若是徐寶璋碰上什麼心懷不軌之人……

  徐寶璋走到半道兒,猛然轉回頭,一臉奇怪地看著週遭。迷糊好奇地問道:「少爺,您在瞧什麼?」

  徐寶璋皺皺鼻子,嘟噥道:「你有沒有聞到,什麼香味……」

  香味……迷糊閉著眼,深深地聞了聞:「有的、有的,小人聞到了,有炒栗子,還有麻花——」

  徐寶璋捏了捏小廝的鼻子,就聽見這小子「嗷」了一聲。少年好笑地衝小廝道:「知道你饞了,我在這裡等你,去買罷!」

  「就知道少爺您對我最好了!」迷糊一喜,樂顛顛地跑去買吃的了。

  徐寶璋就走到一邊賣糖畫的攤子前頭,那老頭兒手藝極好,就跟變戲法似的,攤子前圍了不少人。少年正看得興起,忽聞幾聲腳步漸近,猛覺不對,突然將身子一偏,正好躲開了那要抓住他胳膊的一隻手。

  那人看形跡敗露,臉色一變,便衝上來要抓人。少年卻靈活得很,側身躲去,就在此時,在暗中伺機而動的人也跟著一躍而出,看起來像是江湖莽漢。

  徐寶璋眼看情勢不對,趁亂之中,就要鑽進人海裡頭,那要抓他的漢子道:「追!」

  徐寶璋出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還是頭一回碰上這等事情。好在他聰明機靈,便是慌張,也曉得要往人多的地方跑,加上他人小靈活,一路呼救,東躲西逃,一時之間,那歹人也輕易抓不住他。

  這時,卻又有一個匪漢不知從何處追來,眼看就要逮住少年,就在這時候,一隻手臂將少年攬至臂彎之下。「啊!」徐寶璋驚得大叫一聲,卻只來得及看見那人劈手奪來一隻長棍。那些匪漢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又見只有一人,本是不放在眼中,哪想這過路英雄三招兩式就扳到兩人。這後頭追上來的匪漢見情況有異,就亮出腰間的鋼刀,攤子一掀翻,就聽見有人驚恐喊道:「殺人啊!」

  雖然惡人擎著單刀,來人卻似乎不覺吃力,便看他一手護著少年,一手拆招,那匪漢見遲遲攻不下,已是冒出冷汗,可嘴上猶在裝腔作勢:「把錢交出來,就放你們一馬!」

  想來是方才少年賣畫得了一千兩,讓這些歹徒見財起意,竟大膽在京中公然搶劫。那人緘默不語,只一棍擊向刀花的中心,直接破了對方的攻勢。那匪漢被震得鋼刀從手中脫落,眼看長棍就要一擎而下,他臉色驟變,大呼英雄饒命。可就在這時候,徐寶璋發覺後方埋伏,大喊一聲:「當心!」

  來人正要閃躲,腿腳卻不甚靈活的樣子,好在徐寶璋迅速把人一推,兩人一分開,鋼刀就在他們中間劈下,二人也算驚險躲過。

  這時候,就看見一夥人朝此處追來,正是徐府安排跟在少爺身後的護衛。事發突然,人流又極多,他們已將前頭的那些匪徒制伏住,剩下的這三四個人看形勢不利,不敢再留,分頭跑個沒影。

  徐寶璋趕緊朝那救他的人跑去:「你沒事罷?!」

  那人從地上起身,見少年過來,慌忙地別過臉去。

  「你怎麼了?該不會……是哪裡傷到了?!」徐寶璋看他不住躲著自己,只怕這救命恩人受了傷。少年抓住那人的袖子,不住拉扯,男人在一地的狼藉裡胡亂摸索到什麼,急忙戴上。

  待他一回頭,徐寶璋看著那他臉上的灰白代面,愣愣地眨了一眨眼。

  註:引用自《題畫雲山圖》熊曦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