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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見江心秋月白》第16章
   第十五章

   明月皎皎照西床,夜不能寐。

   窗外傳來悠悠洞簫聲,是一曲憶秋思。秋月白正輾轉著睡不著,循著洞簫聲推門出來,披了身月色走到榕樹下。

   阮靈奚正坐在樹上斷斷續續地吹他那根紫竹洞簫,垂眸瞧見秋月白並不驚訝,反倒是從腰後抽出一支笛拋了下去。

   「喏,你的笛子。」

   秋月白抬手接住,在指尖挽了個花,道:「這麼多年了,難為你還留著。」

   這支笛子名叫「式微」與阮靈奚手中那根名叫「無衣」的洞簫出自同一根紫竹。

   「你大半夜不睡覺瞎溜躂什麼?」阮靈奚晃蕩著雙腿,半掉不掉的歪在樹上。

   秋月白腳下一點,騰身而去,落在阮靈奚身邊坐下,道:「你嗚嗚吹個不停,叫人怎麼睡?」

   阮靈奚脫下身上外袍給他披上,搖頭道:「你可拉到吧,分明是你自己心裡裝著事,不知道惦記著誰呢,也好意思賴在我頭上。」

   秋月白淡淡拽了拽袍子,沉默良久,才深深歎了口氣:「他還小啊……」

   阮靈奚倚在樹幹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磕著洞簫,道:「十六七?不小了,你十六七不都成親了?」

   秋月白用泛灰的眸子默默瞅了眼阮靈奚。

   阮靈奚抬手在自己臉上抽了一巴掌,道:「我錯了,阿爸。」

   秋月白指尖用力搓著紫竹笛上綴著的同心結,又是一聲歎息:「他心性堅韌,根骨奇絕,一旦入世絕非碌碌之輩,定有一番大造化的。一入江湖又豈是深山清修那般日子,總歸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物。將來未必不能遇到可堪攜手一生之人。他現在懂個什麼,若我留著……只怕將來牽絆了他,反叫他為難。」

   阮靈奚頓了頓,道:「你收徒為徒時,他年紀尚小,想必心裡也沒什麼記掛。要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是偏執不過,怕是要記你一輩子了。如今倒好,出了這檔子破事你拍拍屁股二話不說走了,你就不怕他入了障,萬一有什麼想不開……」

   秋月白被阮靈奚嚇住,屁股著火了一樣蹭的站起來,險些一步踏空掉下去,驚的阮靈奚趕緊拽住他。秋月白一手捉住阮靈奚腕子,急聲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凌霄不會犯什麼傻吧?這小子性子拗的很……」

   阮靈奚疼的齜牙咧嘴,扒開秋月白的手,道:「瞅你,剛剛還要跟你那寶貝徒弟相忘於江湖呢,這會兒又恨不得把人綁在身上了。」

   你懂個屁,你又沒徒弟。秋月白心裡想著,又直直坐下去,皺著眉頭不吭聲。

   阮靈奚蹲他旁邊拿洞簫戳了戳他肩頭,道:「我隨口一說,你別這麼憂心,仔細再惹了腹中難受。不過講真的,實在糾結的話,聽我一句,留下吧。我阮靈奚發誓以後就當自己兒子養,怎麼樣?」

   「你想的倒美……」秋月白擰著眉心背過身去。

   阮靈奚沒骨頭一樣趴他身上,拽了拽秋月白袖口道:「難得我這麼上趕著給人養兒子……認真的說,阿昕,你如何打算?」

   秋月白許久才道:「我這回出山,打算一是看顧著凌霄立足江湖,二是找江行之將陳年恩怨一併結算。如今平白生出這樣事端,反倒是……也罷,天意如此。留著吧,待我生下這兩個孩子後,再去會會那深得人心的武林盟主,到時候生死不論。如果我死了,好歹也算是給江家留個條血脈,只是辛苦你幫著撫養了,將來讓倆孩子給你養老送終。」

   他將披在肩頭的袍子扯下扔給阮靈奚,縱身跳下樹,一身輕快地回屋睡覺去了。

   阮靈奚扯開蓋在頭上的衣袍,看著秋月白走遠,自言自語道:「你啊,還跟以前一樣心軟……」

   那晚之後,秋月白當真安神定志地在杏林谷裡養起胎來,阮靈奚倒是好奇過他的那個徒兒,只是秋月白嘴嚴的緊,半個字也撬不出來,只得作罷。

   日月窗間過馬,轉眼已是三兩月。

   秋月白曾墜崖落入過寒潭,入了冬天便有些不耐寒意,只是往日單衣慣了嫌棉衣不方便就不肯穿,仗著內力深厚仍是一溜身的薄。阮靈奚半吊子功夫就不能比了,剛一入冬就裹了狐裘,連脖子帶臉縮到一圈絨毛裡。

   又是施針的日子,秋月白有些貪懶乾脆沒起床,屋子裡燒著熱烘烘的地龍,暖地人懶洋洋地沒精神。阮靈奚照例凍得齜牙咧嘴地進門,伸著一雙冰涼的爪子就要往秋月白被褥裡塞,被一旁正換藥香的侍女綠腰一巴掌給拍開了。

   不等阮靈奚發火,綠腰已杏眼圓瞪,水嫩嫩一雙小手掐著一把楊柳腰,道:「谷主這麼往屋裡鑽,不怕過了寒氣給公子?仔細公子染了風寒,身子怎麼受得住。」

   阮靈奚看了眼歪在床頭的秋月白。他眼上覆著藥紗,長髮不便束起,就只得散著,聽見動靜慢吞吞地翻了個身,應和道:「就是。」

   「就是個屁。」阮靈奚挨著床邊坐下,拍了拍秋月白示意他騰個空出來,又對綠腰道:「你究竟是我的丫頭還是他的?胳膊肘往哪裡拐?」

   綠腰給阮靈奚倒了杯熱茶,笑道:「谷主說的哪裡話,江公子哪裡是外人了?」

   阮靈奚長歎一聲,嘬了口茶,含糊不清道:「女大不中留……」

   綠腰瞪了眼阮靈奚,把藥箱備好,溫了一碗清酒,放輕了聲音道:「公子昨夜又沒睡好,谷主看看是不是少點藥量,公子現在不比之前,月份大了使不得再折騰。」

   阮靈奚收斂了嬉鬧模樣,扶著秋月白坐起來,雙手繞到他腦後解開藥紗,問道:「這幾天眼睛疼了?我曉得你雙生身子不好過,藥使得也輕,若還是難受就先停一停,等你肚裡那倆小崽子蹦躂出來了,再合計眼睛的事。」

   秋月白搖了搖頭道:「無妨,這點疼能忍得住。」他夜裡睡不好倒也不只是眼睛疼,多半還是肚裡孩子給鬧的。說來這些日子待在谷裡養的好,再之又是雙生子肚子顯得倒快,腰上也就吃力了許多。

   綠腰拿了帕子擦去秋月白眼上的殘藥,有些心疼道:「公子別硬撐著,我瞧著公子肚子一天大過一天,人卻清減了許多,一張臉上沒點血色。」

   秋月白依言用力搓了搓臉,悶笑道:「沒事,早點治好眼睛,也好早些看看小綠腰長大了是什麼模樣。」

   綠腰手上一頓,登時雙頰緋紅,咬了咬菱唇,羞地端了盆子出門去了。

   阮靈奚咂舌道:「阿昕你可省省吧,少作孽了。」

   秋月白伸了個懶腰,指尖閒閒搭在隆起的腰腹上,道:「我是說真的,也想看看你,看看天,看看杏林谷的桃花林、梨花坡。我想看的太多了,瞎的滋味真是不太好。」

   「阿昕,再給我半年。」阮靈奚撫過藥包,九根三寸銀針已經夾在指尖……

   窗邊銅花瓶裡插著三枝早梅,熏在藥香裡倒也開的艷。時間一點點過去,秋月白眼上重新蒙了藥紗,臉色倒是比藥紗更白,整個人有些懨懨蜷著,清瘦地脊背抵住牆,試圖忍過眼上新上藥的痛癢。屋漏偏逢連夜雨,肚子裡倆剛能伸胳膊伸腿的小東西跟著湊熱鬧,惹得秋月白忍不住悶哼出聲,身子蜷得更緊了些。

   阮靈奚拂開秋月白按在腰側的手,替他緩緩揉著,狀似閒談道:「最近江湖上倒出了個不小的事,你要不要聽聽?」

   秋月白聞言愣住,心頭一緊。

   阮靈奚給自己倒了杯茶,吹散眼前熱霧,道:「三個月前江湖上出現一少年,無人知道這神秘少年的來歷,師承哪裡。少年在短短三個月裡連挑三個門派四大世家,一路從南至北,走到何處戰書便下到何處。你說奇不奇?」

   秋月白搖了搖頭,輕歎一聲:「年少輕狂。」

   阮靈奚笑著道:「可不,跟你當年一個德性。你七歲學劍,十四歲那年出門遊歷也是四處跟人比鬥。不過這少年如此招搖,卻不只為成名,倒像是再找人。倘若對方敗在他手裡,便定答應要為他尋一人下落。」

   秋月白徹底不說話了。

   阮靈奚撓了撓下巴,歎道:「起初並沒有人把這少年當回事,畢竟無名無姓無來歷的,便是接到戰書也只是讓自家小輩迎戰,結果一一慘敗。各家高門眼見輸的沒了臉面,又不好跟一個後輩計較只得捏著鼻子認了,只是後邊誰家誰派再接到戰書便不敢小覷了,上個月臨安賀家可是賀丁寧親自應戰的。」

   「誰?賀丁寧?」秋月白挺直了身子,方才懶洋洋的模樣全無,提高了音,道:「那老東西多大年紀了?也好意思跟小輩動手,臉都不要了嗎?」

   阮靈奚看了眼秋月白,見他一副怒氣沖沖恨不得馬上爬起來打爆賀家老東西狗頭的模樣,無奈道:「你倒是聽我說完,賀家這位老爺子可謂顏面盡掃,少年前後只出了九刀,便讓對方無還手之力,再度一戰成名。」

   秋月白挑了挑眉梢,想說什麼,到底給忍住了。

   阮靈奚狀似無意道:「你徒弟真厲害。」

   「廢話。」秋月白隨口應道。

   阮靈奚:……

   秋月白輕咳兩聲,含糊道:「說這些做什麼,他到底年輕,初入江湖隨他折騰去。」

   阮靈奚沉默下來,良久才歎息一聲,開口道:「如此天縱奇才,又無師承門第,哪家不打他的主意?只是就在前些日子有人出面邀他往烏陵去了。」

   秋月白覆了白紗的臉微微轉向阮靈奚,道:「烏陵?江行之。」

   阮靈奚聽不出秋月白語氣中的情緒如此,斟酌道:「是他,江湖上說他贈了少年雙刀,並且答應他為他查探出所尋之人的下落。江行之成為武林盟主已有近十年之久,若想要尋人,自然不費力。」

   「雙刀……」秋月白指尖微顫,無意識的攥皺了袖口。

   阮靈奚輕輕拍了拍他手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秋月白有些脫力地倚著牆歇了會兒,就在阮靈奚以為他要睏乏到睡著的時候,才聽到他開口道:「那雙刀,是鷓鴣天和浪淘沙?也好……」

   鷓鴣天、浪淘沙本是一對雙刀,它們之前屬於一個紅衣箭袖的女子。江家擅鑄劍,而上一任江家家主卻窮極一生心血鍛造了兩把絕世名刀,送給了愛妻,也就是江昕的娘。

   阮靈奚咬了咬牙,橫了心,問道:「他既然是你徒弟,你為何不教他劍法?」

   秋月白皺了皺眉頭,腹中孩子好像被他情緒所影響,有些不安地動著。他伸手揉了揉腹底,道:「他要學刀,我便教給他刀。當年我第一次教他刀法時,他就看出是吳家的刀,而且他身上啟蒙鍛體是吳家慣用的路數,我雖沒問過他的來歷,但並非沒有想過……」

   阮靈奚臉色一變,一把攥住秋月白的手,道:「他是吳家的人?可當年吳家……」吳家十年前已近沒落,而且後來經歷了一場……

   「當年是我下令滅的吳家滿門。」

   秋月白的臉被藥爐裡裊裊白煙熏的模糊不清,他說這話的當口,肚裡不曉得那個小傢伙卯足了勁兒踹了一記,猝不及防一下,惹得他悶哼一聲,身子一斜蜷成一團要倒下。阮靈奚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倒是不動了。

   半晌,秋月白聽見阮靈奚輕飄飄地歎息,「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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