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做了筆大生意,那天晚上我做夢都差點笑出來。但樂極生悲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結果第二天就差點被端了。
說起來我也不是第一次被員警追得滿街跑了,但是這幫孫子像今天這麼鍥而不捨還是第一次,一個個跟打了興奮劑的瘋狗一樣,就差拿條繩子拴著了,也不知道是吹了什麼風。
好在老子身強體壯,對這片地界又熟悉,在其他擺攤的鬼哭狼嚎的掩護下,我像被獵犬追的兔子在胡同裡狂奔了五分鐘,終於逃到了安全地界,確定沒有人追上來之後一屁股坐在路邊,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
人是安全了,可我那一箱子碟卻在跑路的時候拿不住,掉了。好在昨天賣出去了一大半,算一算也沒賠,我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倖,拖著兩條發軟的腿慢騰騰地回了家。
雖然吃飯的傢夥沒了,我倒也不是丟了那幾張片子就過不下去了,再買個箱子重新進貨就行了,於是索性休息幾天,回去看看老媽和後爹,當幾天孝順兒子。
我媽現在跟一個賣早點的大叔好了,那人沒什麽錢,但是對她是真的好,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張羅著擺攤,而現磨的豆漿第一杯總是給我媽,熱乎乎的比任何錢買來的禮物都珍貴。話是酸了點,但從我媽臉上幾十年沒露過的嬌羞笑容來看,她現在是挺幸福的。
所以,我就不摻和她的幸福生活了,自己獨立在外面租了間小閣樓,每個星期固定回去一次幫兩個老人幹點活,吃頓飯,我媽說她要求不高,知道我沒缺胳膊少腿,還好好活著就行了。
結果還沒等我收拾收拾,有人找上門了。不是別人,正是那位愛崗敬業的鴨子兄弟。我這樣稱呼他是絕對沒有任何歧視的,畢竟我們還沒熟到互通姓名的程度,充氣量也就是買賣關係。
鴨子兄弟這幾天似乎過得不錯,小臉看著挺水潤,像是吸飽了精氣,遇見他的時候我正在家附近的包子鋪買包子,付完錢嘴裡叼著包子轉身的時候有人在身後拍了我一下。
“嘿!可找著你了。”他笑著看我,大大咧咧地問:“最近怎麽不出來賣了?”
我忽略身後包子鋪大媽詭異的視線,乾笑了兩聲,“這兩天要進貨,就順便休息一下。”
“正好,找你有事。”
鴨子兄弟把我拉到一邊,說是他們店有三個幫工一起辭職了,老闆氣得直噴火,可眼下正缺人,於是願意出高薪,問我願不願去幹幾天?
說實話,如果那天沒做成那麽大生意我絕對二話不說馬上就點頭了,別說幫工,下海都考慮過了。可一下子賣出那麽多碟還是高價,讓我重新認識到了廣大群眾的需求還是很高的,這個行業的市場前景還是很大的,這麽一想那位“饑渴先生”簡直要算是我人生中的一盞指明燈了,當然,只是一次性的。
於是本來我是沒什麽興趣的,可當鴨子兄弟說一晚上三百塊錢的時候,我又動搖了。
現今社會物價居高不下,三百塊錢在我這裡真不是小錢了,而且還是一晚上三百,二晚六百,三晚……
“工作時間是晚上七點到淩晨二點,有時候可能還要晚點兒,累是累點,但畢竟……”鴨子兄弟笑了兩聲,一臉“你懂的”表情。
我點頭,權衡片刻之後,問:“什麽時候開始?”
“今天晚上,你去這間店報到,說是我介紹的,老闆看過之後說行就行了。不過你放心,你這樣的絕對沒問題。”
接過鴨子兄弟遞過來的名片,上面印著他的英文名,我不認識,所以我還是喜歡叫他鴨子兄弟。
我向他道謝,並且承諾拿了錢之後請他好好喝一頓,他一擺手說不用了,沖我擠了擠眼,“請我喝酒還不如和我打一炮。”
他表情輕佻語氣卻認真,讓我吃不准是玩笑還是真的,於是只能呵呵傻笑著敷衍過去。
不過我還是感謝他,這年頭,能認識一個介紹你一晚上掙三百塊錢的工作的人也不容易了。
六點多鍾的時候,我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那間酒吧,說是酒吧,卻不是一般的大,光大門就有二人多高,從裡到外透著一股金碧輝煌的感覺。
酒吧還沒到營業時間,我走進去裡面光線挺暗,但還開著照明燈,沙發、圓桌、舞池很和諧地分配著,我沒什麽品味,只覺得裝修得挺高檔的。找了個人說明瞭來意,對方點點頭,讓我等著他去找老闆。
不到五分鐘便有人來了,看著四五十歲的男人,頭髮往後梳了個大背頭,微微眯著眼一臉精明,穿得倒是挺正式的,西裝皮鞋看著不像酒吧老闆倒像酒店經理。
“來面試?”
“是。”我點頭,“您好。”
“嗯……”老闆上下打量我,因為知道這地方是什麽性質的,所以我覺得他有點老鴇子的感覺。我裡面穿了件黑背心,外面套了個舊燈心絨外套,咱是來幹苦力的,就不用色誘了吧?
“叫什麽名字?”
“徐洛。”我回答。
“英文呢?”
“沒有……”我這輩子接觸的最多的英文就是AV和GV了。
“行。”對方倒也是個心直口快之人,“看在你那兩塊胸肌的份上,換衣服去吧。工錢一星期一結,手腳麻利點。”
這就意味我至少得在這裡幹一個星期,還行,我可以接受。要真是能每天晚上三百,幹一年也是可以考慮的。
有人帶我去員工休息室,給了我一套衣服讓我換上,這個時間大部分人都在自己崗位上準備了,休息室裡沒什麽人,偶爾進來一個拿了東西又匆匆出去了,當我是空氣。
我四下看了一眼,除了兩條長椅和幾張方桌,牆角還放著一台電視,一整排更衣櫃靠牆擺著,上面貼滿了各種光屁股女人和男人,口味真是混搭。
我在長椅上坐下換了衣服,也沒給我衣櫃,我把換下來的衣服卷了卷放到了更衣櫃頂上,反正也不值幾個錢。
穿著酒吧的工作人員的制服,我站在衣櫃旁邊的穿衣鏡前一看,白襯衫黑長褲,規定襯衫得解開三顆扣子,還算是人模狗樣的,就是早上起來沒刮鬍子,顯得有點頹廢。
“徐洛?”門突然開了,有人進來叫了一聲。
“哎!”我急忙回頭,對方穿著和我一樣的衣服,只不過外面多了件小馬甲。
“開工了,跟我來吧。”說完轉身走了,從頭到尾節奏不是一般的快,容不得多想,我急忙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