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一夜都睡不著

　　——被舔手指的感覺，很不好受……

　　金屬的觸感，冰涼涼的，不知為什麼，還帶有一種滑膩的感覺。

　　江以霖很冷靜。

　　在他把手伸進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意識到這裡很可能存在著某種未知的東西；

　　而他的手指，沒有被難以名狀的力量撕開，也就說明了，這只玩偶的攻擊性，並不強。

　　江以霖的指尖微微一頓，仍然速度平緩地移到了一旁的管道邊緣。

　　指腹所觸的地方，是一個微微凸起的圓片。

　　管道口裡的生物，沒有再發動什麼攻擊，似乎正在期待著……

　　期待著，

　　江以霖把管道口的閃光燈打開，

　　就著明亮的燈光，

　　來和他心愛的「大哥哥」，

　　進行第一次親密的接觸。

　　然而……

　　一個心思快速地閃過，江以霖在把手指按向開關的同時，將左手抄起的玩具熊頭套，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原本黑黝黝的管道口……被一道刺眼的光芒照亮了！

　　在那油膩的玩具熊頭套裡，江以霖最先感受到的，是一股鋪面的機油味兒，緊接著，一種潮濕的發黴味和濃重的腥味被嗅覺器官感知到。

　　——那是一種……幾近無法呼吸的窒息感……

　　——就像是有人緊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如同溺入深海之中。

　　聞到這些難聞的味道，江以霖有一瞬間的後悔，不過在他按下按鈕的那一刻，他還是慶倖的。

　　透過那在眼部開了兩個小洞的空隙，

　　他看見了玩偶邦尼，

　　在離他不到一指的距離，

　　正在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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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只有心智還不夠成熟的小孩子，才會被那種木頭假人和戴著玩具頭套的大人嚇住。

　　而這些玩偶的心智，和小孩子本來也差不了多少。

　　這種再簡單不過的偽裝，在這個時候，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下半身戴上套的樣子……一定會讓人提起興致。】

　　文森特這句話裡的含義，其實是提醒江以霖，在被玩偶攻擊的時候……通過戴上玩具熊的頭套，來以假亂真，哄騙這些玩偶！

　　如果正常人看到這樣的場景，恐怕早就嚇得尖叫出聲了……但是江以霖不僅絲毫不覺得害怕，甚至能夠盡可能地讓自己的呼吸聲變得極其細微和平緩。

　　他有信心，能夠渡過這次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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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偶邦尼的內心，此刻非常的迷茫。

　　它本身的靈智並不高，所以，只能疑惑地看著這個，在它的認知裡，應該來說，和自己是同類的玩具生物。

　　——咦？真奇怪呀……

　　它不斷地湊近著江以霖，把那泛著幽綠色光芒的眼睛，無限接近著這個深紅色的玩具頭套。

　　玩偶邦尼歪著頭，似乎怎麼也想不通，本來應該遇見的人類，不見了，變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同類。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它凝神注視了江以霖幾秒，終究挑不出什麼差錯，只能遺憾地縮著腦袋，迅速地沿著通風管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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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江以霖把玩具頭套摘了下來，重新坐在了書桌前。

　　「這頭套的味道，可真夠難聞的。」

　　江以霖喃喃自語道。

　　比起在鏡頭裡看見的有些模糊的長相，不得不說，第一次近距離的「接觸」，他也算是對小兔邦尼的外貌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嗯，的確非常可愛。

　　江以霖看了看時鐘，時間已經悄然地移到了午夜兩點。

　　他打開了監視器，兔子邦尼被騙退後，也沒有回到它原先的房間，和它的兩個好基友重新陷入安眠。

　　在儲藏室內，玩具熊和玩具雞仔仍然睡得很安詳。

　　「——那麼下一隻……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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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慢慢地移到了午夜三點。

　　兔子玩偶邦尼仍然不見蹤影，江以霖大概可以猜到，它應該是徘徊在了監控看不到的死角；

　　是了，

　　在整個弗瑞迪餐廳裡，監控設備只覆蓋了各個房間，而那直通通的長廊——最後一條連接著監控室的危險之地……竟然沒有裝一個探頭！

　　等到時針指導了三點半的時候，原本和小兔邦尼、玩具熊緊緊靠著的玩具雞仔，也慢慢睜開了眼睛。

　　令人驚嚇的是……它睜開眼睛後的第一步，竟然是伸出了自己的機械手臂，開始撕扯自己的嘴！

　　它在拆卸自己的嘴，

　　就像是在拆一個非常常見的小玩意兒一樣，

　　露出了裡面猙獰的牙豁子骨骼……

　　玩具雞仔咧嘴向螢幕那頭的江以霖展示了一下自己「健康」的牙齒，瞬間又收回了頭。

　　「嗯？」

　　螢幕的清晰度過低，江以霖眯起眼睛。

　　他在那一閃而過的唇隙裡，看見了什麼黑乎乎的……宛如毛線一樣的東西……

　　「那是什麼……頭髮？」

　　江以霖皺著眉頭問道。

　　如同兔子玩偶邦尼一樣，名為「奇卡」的玩具雞仔也從監控室裡走了出去。

　　江以霖切換了一下螢幕，最後竟然在弗瑞迪餐廳的廚房裡找到了它。

　　弗瑞迪餐廳的廚房很乾淨，玩偶奇卡似乎在尋找什麼。

　　在它尋覓的時候，笨拙的身影一扭一扭的，拖動著的尾巴不小心打翻了一些原材料，麵粉和雞蛋灑落了一地。

　　看著奇卡手忙腳亂地重新整理地面的樣子……江以霖詭異地覺得，還是滿萌的。

　　然後，這只斷了嘴的玩偶雞仔，在初步的整理之後，竟然就著那些麵粉和雞仔，在烘焙什麼東西。

　　黑髮的青年手托著下巴，嘴角露出了一個有些玩味的笑容。

　　「如果被那些僅剩的食客知道了，

　　那些華夫餅、披薩……

　　都是被一隻玩具雞仔做出來的，

　　會露出什麼表情呢？」

　　「——真刺激啊。」

　　江以霖耐心地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玩偶雞仔奇卡把幾份披薩做完之後，香脆出爐的披薩還冒著熱氣，它捧起披薩盤，對著螢幕那頭的江以霖，比了一個「愛心」的手勢。

　　它就像是體貼的小女生，

　　對著值夜班的男朋友，

　　懷著一抹心疼的關切，

　　在大半夜，

　　熱心地為他做了一份夜宵……

　　江以霖左手拿著玩具熊的頭套，認命般地歎了口氣，玩笑似地說道：「那麼熱情啊……」

　　「——我準備好了，小奇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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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間的第一抹光灑來，還透著露水的清香味兒。

　　清晨六點的鐘聲，緩緩響起。

　　在鐘聲響起的那一瞬間，螢幕的那頭，又爆發出了一陣孩童的笑聲，緊接著，旋轉著的音樂盒的聲音……倏地停止。

　　在幾次哄騙玩偶成功後，將玩具熊頭套隨意的扔在一邊，江以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夜未睡，注意力高度集中，那副總是淡漠清冷的臉龐，此時也帶了幾分勾人的憊懶。

　　「第一夜的難度，目前來看，還不算太大，應該只是為了讓自己適應一下。」

　　他把監控設備關掉，此時電量僅剩下了最後一小格，電腦發出了一聲報廢般的「嗡嗡——」聲，螢幕便跳回了黑色。

　　江以霖將黑帽摘下，把額前散落的黑髮用手隨意地向後捋，在腦海裡整理了一下發現的所有資訊。

　　「初等智力的玩具熊……小孩子的笑聲……音樂盒……吉他……披薩餅……」

　　——有一種直覺告訴他，這些玩偶的暴亂，一定和五年前的那起兒童失蹤案件……脫不了干係！

　　江以霖站起了身，松了松領口，快步走出了監控室，打算去探查一番。

　　系統的聲音涼涼地跳了出來。

　　【江先生，友情提示一下，在劇情破解度不夠的情況下，去找玩具熊們，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我奉勸您一下，可最好不要這麼做……】

　　「我並沒有打算去看那些玩偶們。」江以霖聽到系統的話後，淡淡道，「我自有其他的思路。」

　　他快步走出了監控室，其餘房間的門都緊閉著，一切都帶著一種安逸的祥和，而在弗瑞迪餐廳的門口，文森特早早地就候在了那裡，笑容輕佻，對著江以霖揮了揮手。

　　「恭喜你啊，江。」

　　「你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撐過了第一晚的夜班保安。」

　　江以霖停在那裡，不說話，只是抱著臂，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江，昨晚呆在那裡……很刺激吧？」

　　文森特歎息了一聲，斜靠在牆上，那低沉沙啞宛如大提琴般的聲音，似有幾分責怪的意味。

　　「要知道，我一夜都沒睡好呢。」

　　「——昨晚電話裡聽到你的聲音……可是硬得我，一夜都睡不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