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4章 玫瑰與花香（完）

　　直覺，其實是一種很微妙的工具。

　　它告訴江以霖，一切的一切，其實還沒有結束。

　　江以霖輕輕的把手中的書頁翻開，看著那上面的一行小字，揉了揉自己的鼻樑骨。

　　在接下來幾天的一系列的檢查過程中，江以霖嘗試了很多東西，然而，他發現他的視線，在接觸到書籍上的文字的時候，會產生很明顯的重影，就像是無法集中注意力一般。

　　——是後遺症嗎？

　　他把手中的書放在了旁邊，走出了病房。

　　距離哈迪斯醫生向他表露心跡，已經過了三天的時間，當時，黑髮青年選擇了明確的拒絕。

　　江以霖來到了另外一間病房，在病房的外面，他輕輕的伸出了一隻手，放在了玻璃窗上，看著裡面躺著的青年。

　　病床上的青年雙眸緊閉著，一些粗細不同的管子，插在他身體上的各個部位，維持著青年的生命。

　　——那裡面躺著的人，赫然是他的弟弟，江旭雲。

　　不知道為什麼，在其他人陸續清醒，並且進行康復訓練之後，江旭雲卻仍然躺在床上，就像是一具沒有生氣的屍體。

　　要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一旁的心電圖仍然帶有著起伏的曲線，顯示著江旭雲的生命體征，江以霖都不知道病房裡面躺著的那個青年，是不是就這樣一睡不起，不會再睜開眼，輕輕的對自己露出小虎牙，呼喚他哥哥。

　　"為什麼還不醒來呢？難道說……"

　　江以霖的腦海裡，又浮現出了joker在最後一個遊戲之中，狂笑著，將手中象徵著江旭雲玩具熊的繩子割下，並且跳下樓的場景。

　　他的手指輕輕的曲起，神情帶著幾分沉鬱。

　　"難道說……潛意識裡所經歷的那一切，還會對旭雲有影響嗎？"

　　黑髮青年輕輕的往後退了一步，在心裡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覺得很有必要，

　　要去監獄裡看一下那個人。

　　………………

　　"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來看我呢……我親愛的江。"

　　在美國最為臭名昭著的監獄的探監室內，joker身上穿著那橘色的獄衣。

　　他的頭髮剃了不少，只留下了絨毛狀的寸頭，將他那原本有些文弱紳士的氣質壓了下去，更顯出了幾分說不出來的詭異天真氣息。

　　joker輕輕的把電話放在自己的肩膀的位置，伸出另外一隻手，放在玻璃窗上，用一種近乎癡迷的目光，看著對面的黑髮青年。

　　江以霖微微扯了扯嘴角，有些敷衍的問道，"監獄裡過得怎麼樣？"

　　"棒極了，這可真是一個充滿驚喜的地方！"

　　似乎沒有想到江以霖會做出比較溫和的詢問，joker倒是興致勃勃的就著這個話題說了下去。

　　"我以前對於這個地方的瞭解，大多是基於一些無聊的論文，而當我真正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才發現……這裡簡直就是我的天堂！"

　　聽到joker的話後，江以霖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裡面的青年。

　　joker挑了挑眉頭，不緊不慢的解釋道，"你知道嗎？在這個地方，所有的規則和容忍度都放寬到了一種非常可怕的程度——甚至說，是常人無法理解的程度！"

　　"儘管，監獄內也有著專門的政府管理者，但是，在實際執行上，政府的管理者對於這裡，其實，還是比較鬆懈的——有許多角落，是他們觸及不到的位置。"

　　"於是，監獄這種地方，反而變成了一個隱秘的、犯罪的樂園！"

　　"在這麼一個充斥著血腥，暴力，色情，發洩的場合，你要知道……"

　　他輕輕的打了一個響指，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說道 ，"多數人在這麼一個地方，沒什麼腦子，所以，欺淩這些只懂得用肌肉思考如何犯罪的傢伙，侮辱了犯罪美學的傢伙，也算是一種不錯的體驗。"

　　江以霖聽到joker如此輕鬆的語氣，握著電話的手，微微用了些許力氣。

　　他的聲音也低了幾分，冷冷的說道，"你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是什麼嗎？"

　　那裡面的年輕人倒是笑了笑，側著身子靠在了牆上，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懶慢，"難道不是因為想死我這張迷人的臉，所以才來到這裡的嗎，我親愛的江？"

　　江以霖："…………"

　　"我開玩笑，不要介意啊，江先生。"

　　joker眨了眨眼睛，說道，"我自然知道你來這裡是做什麼的……那個討人厭的傢伙，沒有醒，對吧？"

　　他們都是很聰明的人，所以自然知道對方話裡，所說的事情是什麼。

　　"所以說……是你做的嗎？"

　　江以霖的聲音帶著一種極致的冷。

　　"你親愛的弟弟到現在沒有醒來，我不得不說，我很抱歉，這件事和我有一點關係。"

　　joker輕輕的聳了聳肩膀，然而神情卻帶著幾分嚴肅的認真。

　　他知道，如果說真的全部因為他的原因，讓江以霖的弟弟，再也醒不來的話，那麼他可能這輩子都無法接近這個人了，所以，他並不想讓黑髮青年對自己產生誤解。

　　joker故意停頓了一下，才輕輕說道："但是，最重要的那個原因，並不是出在我的身上。"

　　"哦？"

　　"你知道麼？你的弟弟之所以會無法醒來，一個較為重要的原因……是出在你的身上！"

　　joker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總之潛意識世界的交鋒之中，那個該死的傢伙，在他的意識世界裡面，出現的人是你。"

　　"在現實生活中，你從來都沒有對什麼傢伙動過心吧……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的感情，但是，也許是因為虛幻的世界，那裡面的東西太過美好，所以他寧願沉浸在那裡，不願意醒來。"

　　"這一點，能怪我嗎？"

　　江以霖微微眯著眼睛，若有所思的說道，"照你這麼說的話，只要在現實生活中，對他進行些許刺激，例如影像和聲音設備，應該就可以讓他醒來，對嗎？"

　　joker聽了江以霖的話，又露出了一抹笑容來，敲了起來。

　　他用另外一隻空著的手敲了敲玻璃窗，說道，"其實，你的想法有些天真。"

　　"——虛妄和真實……有的時候，不是所有人都會選擇真實。"

　　在這個時候，江以霖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黑髮青年冷冷的說道，"既然我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資訊，那麼就不打擾你了。"

　　"喂，等等！"

　　joker輕咳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聲音竟然帶著些許委屈的意味，"你難道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

　　"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什麼會選擇自首嗎？"

　　江以霖原本已經轉過身了，但是聽到這句話之後，他卻仍然回過了頭，看著joker。

　　事實上他的確也有一些好奇。

　　他知道joker這個人的性格極其的古怪，會做出自首這個決定，可能也就是這個瘋子的一念之差。

　　在玻璃房內，joker看到江以霖轉身的動作後，一時間心裡有些開心，眼睛都彎了起來。

　　"因為我想給我爭取一個機會……給我們彼此一個，重新認識的機會。"

　　玻璃房內的年輕人，輕輕地把那放在玻璃窗上的手收了回去。

　　他的手指緊握著，臉上的神情，似乎是帶有著些許緊張。

　　然而，江以霖甚至都無法分辨，羅迪露出這樣的神情……他是否又是在演戲？就像他們最初相遇的時候，所表現的那樣。

　　——在這個人的身上，你想要分辨出一些真切的東西，實在是太難了。

　　joker深深的吸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我和你之間的遊戲，即使最後沒有造成不好的結果，但是我知道，對於你而言的話，你一定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把這件事情放下——你不會原諒我。"

　　穿著囚服的小丑，神色很是認真，他繼續說道。

　　"按照正常人的角度來看，在這個世界上，人都會犯錯，而難能可貴的是，人願意承認錯誤，並且去承擔這一份錯誤的結果……所以我展現了我的誠意。"

　　"你也說了，那是正常人的角度，而你，卻不是什麼正常人。"

　　江以霖淡淡回答道。

　　"這不是你展不展現誠意，去贏得我原諒的事情……你知道橫亙在我們中間，最深的問題是什麼嗎？準確的說，是世界觀，正是因為世界觀的不同，所以我才無法理解你的很多行為。"

　　"你享受著自己瘋狂而又無序的世界，但我比較喜歡理智而又可掌控的情感，所以我不可能喜歡上你。"

　　"哦，親愛的？"

　　joker突然笑了笑，說道，臉上的神情竟然帶著些許孩童般的俏皮，"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有一個詞，叫互補嗎？"

　　"你的理智有的時候會讓你，少了些許生氣和活力，會讓你少了愛人的能力。"

　　"——但我可以彌補這一切。"

　　joker的嘴角又浮現出了甜蜜而又透著詭異的笑容來，他的聲音仿佛是浸沒著無比香甜的蠱惑氣息。

　　"我可以保證，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比我所持有的愛，更為的純粹，更為的透徹，更為的瘋狂。"

　　"我們在一起，才算是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為完整的存在……理智補全了瘋狂，愛補全了被愛。"

　　"——我們拼接在一起，才能形成完整的伊甸園，不是嗎？"

　　江以霖聽著joker那極其毛骨悚然的語氣，卻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不太想要反駁他。

　　江以霖沒有回答，只是將那聯通著探監者和囚犯的電話掛斷了，毫不猶豫的向外走去。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卻聽到了一陣低低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邊響起。

　　"我愛你，才給你遊戲的機會，其實，江，這句話是雙向的，對嗎？"

　　黑髮青年回過頭，便看見joker的手中，拿著一把鑰匙，他竟然從那玻璃房內走了出來，只是微笑的看著自己。

　　joker臉上的神情，就像是油畫中蠱惑人心的撒旦。

　　"因為你愛我，所以，你才讓我能夠成功的進入你的意識世界，否則，為什麼，之前在接受精神治療的時候，你並沒有允許哈迪斯醫生成功聯結你的精神世界？"

　　黑髮青年定定的看著，面前的穿著囚服的小丑，事實上，那醜陋的囚服，卻絲毫沒有減少那人的風采。

　　joker臉上重新恢復了那仿佛有些孩子氣的誇張笑容。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說出了他以為的那個結論。

　　"你其實並不討厭我，潛意識裡，甚至還對我有一點好感，對不對？"

　　"我說的對不對？江先生？"

　　江以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

　　實話實說，joker長著一張極好的面孔。

　　尤其當他不再露出那樣討人厭、仿佛能夠掌控一切的的輕浮笑容，反而用那著那帶著些許軟糯語氣的時候，像是一個小心翼翼的在尋求著大人關愛的孩童，沒有人能夠拒絕他那琥珀色的瞳仁裡閃爍著的期待的光。

　　就在這個時候，黑髮青年突然想起了在那個4000米高的摩天巨塔之上，穿著白色襯衫的小丑，就這樣義無反顧，極為滿足的從樓頂上跳下來時的樣子。

　　風撕碎了joker的衣角，同時也模糊了江以霖那時有些心悸的感覺。

　　很難說清楚，那當時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你其實並不討厭我，潛意識裡，甚至還對我有一點好感，對不對？

　　黑髮青年的腦海裡還在回蕩著joker的這一句話，江以霖把莫名有些波動的情緒壓了下來，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不對，你猜錯了。"

　　他轉過身，這一次，終於離開了探監室。

　　而聽到了江以霖回答的joker，反而聳了聳肩膀。

　　穿著囚服的小丑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閉上了眼睛，嘴角翹起，仿佛是聽到了一個讓他極為滿意的答覆。

　　他看著黑髮青年的背影，陽光像是在他的身上撒上了些許甜膩的薑糖。

　　——撒謊。

　　joker哼笑了一聲，他將手上的鑰匙，極為隨意的轉了轉，他的聲音，甚至帶著些許縱容的意味。

　　"——你可真愛撒謊，我親愛的江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算是正文完結啦OVO撒花花ww

　　接下來就是一堆能♂幹的番外了orz

　　………………

　　小劇場

　　小丑：我們拼接在一起，才能形成完整的伊甸園。

　　江總：……說人話。

　　小丑：~\(≧▽≦)/~想和你困覺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