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8章 無處可逃(9)
當那句話從黑髮青年的口中說出的時候,廚師弗蘭克的右眉毛狠狠的跳了跳。
他的眼眸裡飛快的掠過了一絲惱怒的神色,神情也有些猙獰。
光頭男人感覺到了廚師弗蘭克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內心也有些懼怕。
畢竟,如果他想要滿足口舌之欲的話,他還是要聽弗蘭克的話的……不能惹惱弗蘭克,也不能讓別人惹惱弗蘭克。
他的手緊緊的攥著江以霖的骨指,甚至讓江以霖感覺到了一絲痛楚。
光頭男人的聲音很輕,「你還是聽話一點吧……不要再說這種挑釁的話了。」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弗蘭克,果然,這個骨瘦如柴的男人,嘴角的笑容越發扭曲,然而他還是努力保持著冷靜。
他輕輕地朝江以霖的下巴處吹了一口氣。
「小朋友,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江以霖微笑的看著弗蘭克,輕聲說道,「再說幾遍都一樣……我不需要同伴,你們也沒有資格做我的同伴。」
「很好……很好。」
弗蘭克明顯是有些氣急了,他冷笑一聲,把那把電鋸輕輕的從自己的肩膀上移了下來,「哢嚓——」一聲,打開了開關。
「滋啦——滋啦——」
電鋸的聲音,在江以霖的耳畔邊,慢慢地響起。
「在我進入精神病院前,曾經聽人說過這麼一個道理……」
「當一個人的腦門上被頂著一把手槍的時候,或者說是在床上差點被人幹死的時候,他都不會拒絕別人的請求。」
那空氣中泛起的零星的火花,在江以霖的面前閃爍著,電鋸最前端鋒利的刀片越來越湊近了他的鼻尖。
「這個道理我也忘記是從哪裡看來的了……不過……」
弗蘭克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現在我覺得非常的好奇……我突然想試驗一下了,你願不願意接受呢?小朋友。」
江以霖看著那鋒利的刀片與自己越來越近,他知道,廚師弗蘭克正在等著自己說出求饒的話,但是黑髮青年仍然抿著嘴角,神情冷淡。
這個時候,弗蘭克的內心不免有幾分焦躁。
——就這麼倔強嗎?寧願被我的電鋸剁成肉泥……也不願意說出懇求的話嗎?
弗蘭克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那我只能滿足你了。
電鋸逼近的速度越來越快,就在這個時候,江以霖又伸出了另一隻手,將自己原本被光頭男人握住的手放在一起,兩隻手同時用力,在光頭男人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猛地將那開關已經壞了一半的電閘重新的關掉了。
「啪滋————啪滋————」
燈光猛然跳動了一下,在轉瞬間又暗了下來。
【叮——叮——】
【檢測——檢測——】
【世界觀探索度:60%】
事實上,對於廚師弗蘭克以及其他這座精神病院的人而言,他們對於燈光都沒有很強的敏感度,他們經歷了儀器的改造之後,在黑夜時分也能夠比較清楚的看到其他事物,因此,在這個房間又重回黑暗的環境之時,弗蘭克只是微微的縮了縮瞳孔。
——然而,江以霖做這件事……本身的目標也不是針對他。
當重歸於黑暗之後,光頭男人的神情一下子就鬆懈了幾分,帶著貓一般的滿足和慵懶,不由自主的將手鬆開了些許。
趁著這個空擋,江以霖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微微蹲下身子,躲過了弗蘭克電鋸的攻擊。
他的腳猛地向後面的牆壁一踩,借助著牆面施加給他的反作用力,猛的向前一躍,將那放在地上的夜視攝像機拿起,便通過夜視攝像機的螢幕,飛速向前奔去。
「蠢傢伙!我叫你要狠狠的抓緊他……你竟然把手鬆開了!」
江以霖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咒駡,似乎是弗蘭克在狠狠的訓斥著光頭男人。
另一邊,電鋸再一次地紮進了牆中,給江以霖有了幾分延緩的時間。
黑髮青年在路上微微地揚起了唇。
從之前光頭男人的一系列行為來看,江以霖就有猜測過他對光的敏感度很強,而廚師弗蘭克雖然手上拿著的電鋸,加強了他的進攻能力,卻也會讓他的行為有了些許停滯和遲鈍,不如光頭男人那麼的靈敏,所以,要想快速脫逃的話,破解點就在於光頭男人身上。
「該死的,你別想逃!我說過了……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江以霖聽到在他的身後,弗蘭克就這樣咆哮著緊跟著他,而根據那散亂的腳步聲來判斷,光頭男人應該在比起弗蘭克,更接近他的地方。
江以霖腳上的動作沒有停止,根據那步幅的頻率以及聲音的大小來判斷著他們之間的距離。
——果然……不愧是比起普通人……超出了三倍的身體素質麼?
他們的距離開始慢慢的被縮進,儘管江以霖奔跑的時候使用著較為科學的方法,已經接近於普通人在短時間衝刺的時候能跑出來的極限速度了,卻還是沒有辦法把他們的距離進一步的拉開。
跑過幾個轉角之後,江以霖在心中思索著對策,便想到了三樓那個由鐵絲網製成的過道——如果是在那裡的話……
——如果是在那裡的話……
黑髮青年的眼眸微微的眯起,他利用夜視攝像機,將自己的視野變得更為開闊些。
「該死的!別想逃!!」
身後的聲音,越發的響亮和猙獰。
………………
弗蘭克手裡高舉著電鋸,神情越來越焦躁。
儘管他和那個黑髮青年的距離在不斷的被拉近著,但是那個青年明顯非常的聰明,他不斷的利用著拐角急轉彎的方式,讓他和光頭男人始終都差了那麼一步……
每次弗蘭克都覺得他快要抓到那個小傢伙了……卻還是被江以霖輕易得逃脫了。
有幾次光頭男人在前面跑動的姿勢,擋住了弗蘭克的視線,他甚至不耐煩地揪著光頭男人的衣服下擺,讓他往後退,退到他的後面。
「該死的,你擋住我的道了!蠢貨!」
幾個轉彎之後,他發現江以霖又跑回到了那一間男病房之中,弗蘭克突然停下了腳步,嘴角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他讓光頭男人在外面繞一個圈,堵在前面的門的位置。
在後門之中,弗蘭克的腳步放得很輕。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鬼魅的腳步聲,在這黑暗之中慢慢的響起。
——你似乎是慌不擇路了啊,小朋友……就讓我,來好好的教育一下你吧,作為你對我不敬的回報。
黑髮青年在進去的時候,很細緻的將門迅速的關上,反鎖。
然而,這把鎖卻對弗蘭克並沒有什麼作用,最多讓他花了半分鐘的時間,打開了電鋸,用那尖銳的刀片將門鎖給破開了。
他重新把電鋸的開關關上,甚至心情很好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滿意的把門打開,嘴角的笑容……卻慢慢的凝固了。
因為他發現,
這間病房內……
似乎並沒有那名青年的身影。
………………
江以霖在黑暗之中,屏息凝神,靜靜聽著外面的動靜。
弗蘭克的腳步聲比起光頭男人的更為粗重些許——這很奇怪,儘管弗蘭克的身形更為消瘦,但是腳上的力道卻不遜色分毫。
「哢擦——哢擦——」
電鋸的開關被弗蘭克調到了最大檔,非常分明的顯現出了他現在極為惡劣的情緒。
「該死的……該死的!為什麼他不在這裡?!我明明看到他進入了這個房間?!」
江以霖從外面的聲音可以判斷出,似乎-廚師先生的脾氣非常的不好,他正不斷的揮舞著那極為鋒利的電鋸,「呲啦——呲啦——」的聲音不斷響起。
電鋸砍在了那一張張病床之上,床單破碎的聲音……金屬支架被彎折的聲音……櫃子被抽離的聲音……都彙聚在了一起。
光頭男人似乎從前門也走了進來,他們一張床一張床地摸索著,始終都沒有找到什麼其他的痕跡。
「他從後門走了進來……你在前門守著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他出來,嗯?」
「我不清楚……我只確定我守著的時候,病房的門是開著的,但是我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開著的……」
「夠了弗蘭克,你要生氣也要有一個底……何必遷怒於我?!即使他的速度很快,逃走了,我們也可以追上他!他應該走得還不遠。」
兩個人幾乎都是罵罵咧咧的,脾氣都不太好——當然,任誰以為自己成竹在胸,把獵物握在了手心裡,卻在打開手掌的時候,發現裡面是空的,脾氣都不會非常平靜,更何況是這些已經精神有些不太正常的病人們。
他們的腳步聲越走越遠,似乎是急著離開這座病房,開始追蹤那在他們的認知裡,已經跑出一段距離的青年了。
江以霖又等了一會兒,確定他們沒有再回來殺個回馬槍之後,便轉過了頭,看著身旁茶色卷髮的青年。
準確的說,在剛剛不久前,他還把這名青年當作是一具屍體……摸遍了他的全身,對他進行了檢查。
他們現在躲在的是門後的另一個暗門之中。
當江以霖進入這座病房,剛剛把房門鎖上的時候,便看到距離他不遠處的病床上,那一具他原本以為的屍體,慢慢地坐了起來,向江以霖揮了揮手,把他引到了這個暗房裡。
形勢緊迫,在初步的判定這個人對他的威脅之後,江以霖便也跟了進去,而現在他也可以好好的打量著這名青年。
似乎是由於那有些微微下垂的眼睛,青年的神情顯得非常的憂鬱,他對江以霖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一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還有一個若隱若現的酒窩。
而他那有些憂鬱的神情,卻讓江以霖想起了一個人——就是之前在病房裡面,對他有著不敬行為,現在被他打昏了的雙胞胎之中的兄長,安東尼。
——等等……安東尼曾經說過,他們一切的行為都是神父教導的,雖然按照常理來言,神父應該是具有一定年齡和閱歷的人所擔當的角色,但是在這座精神病院裡,一切都不能按照常理來分析……
江以霖微微眯起了眼睛,下一秒,他面前茶色卷髮的青年,慢吞吞的從自己的身後掏出了一枚銀色的十字架。
黑髮青年甚至都不知道對方是從什麼地方拿出來的……因為之前在給他做全身檢查的時候,江以霖確定,對方身上應該沒有藏有任何東西。
不過,當茶色卷髮的青年拿出十字架的時候,江以霖就可以確定了……這個人十有八九就是安東尼他們口中所說的神父。
神父先生突然湊近了江以霖,在黑髮青年戒備的眼神之中,似乎有些羞澀地把自己的十字架,遞了過去。
「那個……能不能把我的信紙還給我?作為交換,我可以把十字架送給你。」
「——它可以保佑你在這座精神病院內,不受到邪靈的附身。」
看到江以霖不為所動,沒有接過他的十字架時,神父先生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困擾的情緒。
他又往前邁了一步,那茶色的卷髮輕輕的拂過了黑髮青年細膩的面頰。
在極近的距離之中,他伸出了手,在江以霖來不及反應的瞬間,將銀質的金屬鏈子鎖在了青年的脖頸處。
「哢噠——」一聲。
做工精美的十字架,輕輕地在江以霖的鎖骨處蕩開。
神父後退了一步,微微彎起了唇。
——我綁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