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7章 今天江總被弄♂哭了麼(1)【一更】
江以霖看著那微微低著頭,身形顯得非常高大的怪物。
它的身體微微縮著,像是等待被撫摸的大型犬類。
——乖順得不可思議。
江以霖沉默著,最終接過了那一朵玫瑰。
而就在那朵玫瑰被他接過的時候,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叮——叮——】
【重要劇情線回溯結束————】
【世界觀探索度:50%】
江以霖的神情恍惚了一下。
他又重新恢復成了坐在了輪椅上的身形。
黑髮青年的手中,是一朵在陽光下顯得炫目的玫瑰。
——這朵玫瑰不是瘦長鬼影送給他的……而是喬伊給他的。
他在腦海裡,開始和系統對話。
「系統,我現在開始對你給我的那一段劇情提示,產生了些許懷疑。」
【哦,怎麼了?】
「我從瘦長鬼影的身上……在剛剛的記憶回溯裡,沒有感受到一絲惡意。」
「但是為什麼到了現如今,你說他已經附身在了我身邊的人之上……並且讓我成為他的新娘?」
「這中間的轉變……是怎麼產生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
系統沉默了片刻,他的聲音有些古怪。
【江先生……您知道嗎?】
【他是鬼怪,您不能以人類的思想來揣度他。】
【鬼怪永遠都是鬼怪——可能它前腳的溫柔只是為了麻痹您,讓您大意,然後再露出獠牙。】
系統的聲音輕輕地哼著,就像是飄散在空氣裡的浮塵。
【鬼永遠都是鬼……人永遠都是人,鬼永遠對人都是抱有惡意的,鬼的面目永遠都是猙獰的,不是嗎?】
江以霖沒有評述。
他把手中的玫瑰花轉動了一下,又低下頭看著那剛剛在回憶中出現的泥堆。
不知道那處地方後來有沒有被教父發現——以那個男人縝密的心思,應該是被發現了吧,那麼極有可能在後來被處理掉了。
「哥哥……你是要想起了什麼嗎?」
喬伊順著江以霖的視線,看向了一片泥地。
他突然發出了一聲了然的聲音,那雙銀灰色的眼裡掠過了一絲惡意。
「哦……讓我猜猜吧。」
「那裡似乎曾經埋著一隻貓啊……」
「——是哥哥喜歡的貓呢。」
江以霖聽到了他的話,猛地回過頭,看著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弟弟。
少年微笑著對江以霖說。
「不知道哥哥還記得嗎?你小時候曾經養過一隻貓呢,還挺可愛的。」
「並且那只貓……」
一瞬間,那雙淺色的眼睛,就像是被什麼激烈的情緒所渲染,變得無比的深刻。
「——那只貓……是我送給你的呢,哥哥。」
黑髮青年抿了抿嘴,他的眼神仍然平靜無波,問道,「那麼,那只貓……是怎麼死的呢。」
喬伊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江以霖。
過了幾秒,又像是過了很久……
少年眨了眨眼,唇邊的笑意漾開。
也許是他長著一張溫軟面容的緣故,那眼眸輕眨的動作,顯得無比的俏皮。
「……還能是怎麼死的呀?病死的。」
「我也沒有想到那只貓似乎從生下來就患有遺傳病……感到十分抱歉呢。」
「那只貓的死似乎還讓當時的哥哥覺得很難受,真的很對不起哥哥了。」
——病死的……?
——絕對是假的。
江以霖的腦海裡,還留有那只貓被硬生生扭斷脖子的畫面。
——喬伊……他在隱瞞一些東西。
他直直地看著喬伊那雙清澈的眼睛,然而喬伊卻不曾回避,嘴角彎起的弧度,仍然顯得那麼的甜軟。
過了一段時間,十余名女僕走了過來,年歲有些大的女僕長向江以霖鞠了一躬,緩緩說道。
「主人有些事找先生,想要請先生去一趟書房。」
喬伊聽後,嗤笑了一聲。
少年側過身走了一步,像是在回避著什麼。
他挑了挑眉毛說,「哥哥,你還是先去吧,不用管我。」
「畢竟我的父親,儘管表面上看上去似乎很有耐心,其實還是一個有些暴躁的男人呢。」
「因為他最討厭不守時的人了……所以如果您不能按時到他指定的地點的話,那可就糟糕了呀。」
他湊近黑髮青年,吻了吻他的面頰,順手把那朵玫瑰又重新拿了回來。
「這朵花……也最好不要被他看到。」
「——還是暫且由我來保管吧。」
在江以霖被女僕長推著輪椅離開的時候,喬伊走到了花叢前,蹲下了身子。
「你說……」
喬伊仿佛在自言自語。
「你說……他記起來了嗎?他快要記起來了嗎?」
少年撒了個謊。
那只貓不是他送給江以霖的,而是教父大人送給江以霖的。
喬伊的父親奧斯頓曾經養過一隻貓,當時,江以霖還小,看著那只貓的時候,目光總是很柔軟。
他知道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兄長,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很冷淡,但骨子裡應該是比較喜歡那種柔柔弱弱的小動物的。
——這也是自己總是偽裝出一副柔弱樣子的原因。
——他想要盡可能地偽裝自己的本性,來博得江以霖的好感。
喬伊有聽見,父親承諾過,要在江以霖18歲的那一年,送給他一隻貓。
後來……
喬伊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實在是覺得太礙眼了。
當看見那只貓拱著小鼻子,在江以霖的懷裡撒嬌的時候……他真的是無法忍受啊。
這只貓可以輕而易舉的,奪取他兄長的所有的視線,甚至都替代了他的存在。
他長大了,再也不能夠像小時候那樣,在自己的兄長懷裡撒嬌,而那只貓卻可以。
——嫉妒……
——無比醜惡的嫉妒,在他的胸膛裡發酵。
事實上,喬伊並不是教父大人懷揣著期待生下的孩子,他是一個私生子。
從小到大,他的父親奧斯頓也沒有教導過他,對待他的態度冷淡得就像是一個占了位置的物件一樣。
甚至嚴格意義上來說,喬伊和管家的關係,都比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好得多。
他不是受到期望誕生的,他在這個家裡,對於那個對自身要求極其嚴苛的男人而言,就像是一個洗不掉的污點。
而這麼污穢的自己……對於另外一個人而言是不一樣的。
——那個人就是他父親的教子。
他是一個東方人,但是,在他的眼裡,喬伊卻看到了一種清淡的平等。
也許這一種平等是源自于江以霖內心出於本性的冷淡——他並不在意喬伊的出身。
換句話說,他不在意任何人的出身。
而喬伊卻執拗地認為,他從那雙眼睛裡面,得到了他想要的那種東西。
——對於江以霖而言,喬伊只是喬伊,不是一個冠有私生子符號的標籤。
站在花園中的少年這麼想著,眉眼都溫柔了起來。
他仿佛在小道上,看到了小時候那個搖搖晃晃走路的身影。
也許是因為先天性的殘缺,喬伊直到四歲那年才學會了走路,而踉踉蹌蹌學步的身影,也讓許多傭人都不由自主的發笑。
然而,他名義上的哥哥是不一樣的……
江以霖會在那個時候,把他抱起來,呵斥那些無禮的傭人。
儘管那個時候,不懂事的自己會在那白色的襯衫上面抹下汙黑的髒痕,而抱著他的少年,也只是皺一皺眉頭,卻不會就這樣把他推開。
從那個時候開始……喬伊的心裡便留下了這個兄長的身影。
青年在那蒼茫不可說的回憶裡,實在是太過美好,就像是泛著琥珀色的光暈,越是回想,他的執念也越來越深,讓自己不甘心就這樣放手。
——這些情緒不斷發酵……是在什麼時候,壞掉了呢?
大概就是在他成年之後,發現自己名義上的兄長竟然要和其他女人訂婚的時候;
大概就是當他發現自己長大了,哥哥不會再和自己過分親密的時候;
大概就是,當他發現……
當他發現,自己的兄長不再獨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時候。
——這份感情,就變質了吧。
「我最喜歡哥哥了呢,所以哥哥的身邊還是不要有什麼人,或者說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只要有我一個人就夠了呀。」
少年伸出秀美的手指,撫著那泥濘的土塊,眼神溫柔到了極致。
「——喬伊會永遠陪著你的,我最親愛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