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舊東西

　　這一場雪，真個是下了三天。

　　直到十一這一天後半夜才算是徹底停住了。

　　不過倒也不是一直連續，是反反覆覆的。但是也足夠多了，三天來，根本就掃不完的雪。

　　奴才們一個個凍得鼻青臉腫的，也沒法子。就這還是景仁宮裡主子仁慈。沒要求他們一直掃。

　　還有不間斷的熱乎喝的吃的墊吧著呢。別處的太監們可就受了大罪了。

　　不過雅利奇已經管了宮務，自然也叫人給他們預備吃喝。只是再預備，宮中這麼多的人呢，也是難都齊全了。

　　管事的還好些，那些個小太監們，也只有受罪的份兒。

　　「派個人去英華殿和瑞安閣都看看去。去英華殿的時候，不要自己進去，叫原本伺候的人跟著。」雅利奇道：「天寒地凍的，別傷著她們的性命。」

　　喻忠海應了一聲，就指使了一個小太監去了。

　　小太監在景仁宮伺候也三四年了，難得有個出去的差事，自然樂不得。

　　雖說是看兩個關著的人，但是也是差事嘛。說明喻爺爺眼裡有他。

　　英華殿裡，小太監小明子跟著原本在這裡看管的太監進去。

　　皇后在內室裡，他們也不著急進去，小明子笑呵呵的：「貴主子的意思是，叫奴才瞧這裡一應東西。雖然……但是這天兒不好，別叫出個好歹，不然也不好交代不是？」

　　那太監忙應和：「可不是麼，就是貴主兒想的周到。按說這樣人……就該去了。貴主子還叫人照看呢，哎，委實好心。」

　　「這話可不敢亂說，那可是皇后娘娘呢，走吧，去瞧著。」說實話，也就欺瞞百姓了，皇后的事，如今宮裡沒人不知道了。

　　太監解釋這裡是有炭火的，外間裡間都有，因這幾日太冷了，所以兩個菜換成了一個菜一個熱湯。也並不差。

　　「奴才瞧著，這位也是習慣了，如今吃喝也不少。」一開始時候還鬧絕食呢。

　　小明子嘿嘿一笑：「哪有幾個有志氣的？」

　　多數人還不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太監也一笑，可不麼。

　　畢竟要去瞧瞧皇后，所以還是要進去，他們在門口請安，自然也沒個回應。

　　兩個人進了內室，皇后坐在書桌前發呆，穿著半新不舊的鵝黃襖子，屋裡炭火充足，倒也不冷。

　　皇后如今也披散著長髮，人瘦了不少，但是還算精神。

　　小明子心想，皇后年紀比貴妃娘娘小好幾歲呢，可這披著頭髮的樣兒，怎麼比起自家娘娘來就那麼不好看呢？

　　因為他知道，他們家娘娘性子懶怠，時常不好好梳頭，那一頭黑髮就總這麼散著。

　　可怎麼瞧著都極順眼，像個小姑娘似得。

　　可皇后這麼披著……怎麼這麼奇怪啊？

　　不過他也就心裡想想：「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吉祥。」

　　皇后抬了抬眼皮子：「難得。」

　　難得還有人給她請安。

　　「奴才是來瞧瞧皇后娘娘這裡可有什麼短缺。」小明子也不說自己是景仁宮來的。

　　這個沒必要說，說了還壞事。

　　「短缺的多了。」皇后冷笑：「你們能給本宮補上嗎？」

　　小明子笑了笑：「該補上的，奴才們會盡心的。」

　　「我要見皇上，我要見五阿哥！」皇后忽然道。

　　小明子退後一步：「回皇后娘娘的話，萬歲爺旨意裡沒有這一條。」

　　「那本宮見貴妃，見齊妃！到底是她們哪一個害了我！」皇后忽然暴躁起來。

　　小明子又退後一步：「奴才瞧著，娘娘這裡不缺什麼，那奴才們就先告退了。」

　　說著，就與那太監一道出去了。

　　出了外頭，小明子笑呵呵的：「皇后娘娘如今也是胡言亂語的。」

　　「哎，可不是麼，這話可不能跟貴妃娘娘說，沒得叫娘娘心裡不痛快。」

　　「沒事，不說就是了，你也照看些。好歹人家還是皇后，不管日後如何，要是在你這裡出個紕漏，凍壞了，餓壞了，你不好說。」

　　小明子其實是想說，雖然這是個罪人，但是畢竟還是五阿哥的額娘，也是沒廢掉的皇后。

　　皇上怎麼收拾都行，可要是叫下面人慢待了導致她死的兒戲，那可就是大事了。

　　擱著以往，小明子是不關心的，可如今不同。如今自家主子可是管宮務的，要是出了事，那可是自己主子也要承擔的。

　　伺候的太監也明白這個道理，於是忙不迭應著。

　　說實話，誰也不敢直接把皇后弄死。

　　小明子再去端安閣就輕鬆多了。

　　年氏關起來之後並沒有鬧，所以如今見著景仁宮的奴才也只有客氣的。

　　小明子心裡也琢磨，這位也不像個厲害的，偏還會作。真是的，看看好好的貴人做不成了，好好的皇子也抱走了，圖什麼呢？

　　都瞧過，回了景仁宮，就找見喻忠海，一五一十一句不隱瞞，一句不添加的都說了。

　　「嗯，好得很。好好去歇著吧，日後再有差事，就叫你辦。」喻忠海很滿意。

　　喻忠海點著這個小明子不是亂點的，而是這孩子進來幾年，他一直觀察著呢。

　　九阿哥跟前，還沒貼身太監呢。雖然貼身太監一般都是跟著長大的伴兒。

　　但是這個小明子是個聰明妥帖的，主子這邊用的人不少，在這裡也顯不出他來。

　　倒不如給了九阿哥，日後也是個助力。或者是九阿哥不要的話，四阿哥六阿哥都成，奴才都是不夠的。

　　所以喻忠海一直沒給他什麼像樣的活兒，也是想多看看的意思。

　　把話回給了雅利奇，雅利奇擺手：「那就行了。」

　　她如今忙活的是弘暉大婚的事。過年倒是好說，都有規矩的。

　　倒是本朝皇子大婚這可是第一個。

　　這一個可是要給以後帶頭的，要是這一個短缺了什麼，日後除非太子，否則其他皇子就都不能有了。不然就是僭越。

　　所以雅利奇正是參考四爺他們那一代皇子們大婚的規矩，該後宮操心的她都得看著點。

　　「冊子拿來了。」許嬤嬤將好幾本陳舊的冊子拿來。

　　這幾本冊子一看就是舊東西了，外面原本包著的絲綢外殼都明顯變了色。裡面的紙也已經是顏色泛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