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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不宜久留》第45章
34-1

  我從椅子上起身,跟隨一系列黃銅刻字指示牌找到了喜來登飯店的商務中心。

  我進不去,因為沒有房間鑰匙。我在門邊耗去三分鐘後,有人現身了。他穿著西裝,看起來很沒耐性。我大動作演出翻找口袋的模樣,然後退到一旁,向他道歉。他擠到我前面,用他的鑰匙開了門,我隨後跟進。

  房間內有四個一模一樣的作業區,每個區域都各放了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部電腦、一部印表機。我坐到離那個男人很遠的位置,按下空白鍵,中斷螢幕保護程式。

  目前為止,一切順利。

  我看著桌面上的圖示,不知道它們代表什麼程式。不過我發現只要將滑鼠游標移到上面停留一會兒(彷彿給它思考的時間),就會有一個小標籤跳出來。我用這個方法找到了IE網頁瀏覽器,滑鼠雙擊。硬碟發出嘎嘎運轉聲,瀏覽器跳出來了。速度比我上次用的時候快多了,科技或許真的在進步吧。首頁上有一個連往Google的捷徑,我點下去,Google搜尋引擎的首頁便出現了。速度還是很快。我在搜尋欄位裡面鍵入陸軍規章,按下輸入鍵。螢幕立刻跳到下一個畫面,給了我許多選項。

  接下來的五分鐘內,我不斷點進各個網頁,捲動捲軸閱讀。

  我在十點五十分回到大廳。剛剛坐的位置已經被別人佔去了。我走到人行道上,沐浴在日光下。

  我猜桑森應該會搭林肯Town Car過來,從前門進飯店。他不是搖滾巨星,也不是總統,不會從廚房或卸貨區進門的。被大家看見是此行的重點。他還沒有偷偷摸摸進入某個會場的需求,那是他還沒贏得的大獎。

  這天很熱,但街道上很乾淨,沒有什麼異味。

  我南方的轉角上有兩個警察,北方的轉角上還有另一組。紐約市警局在中城區的標準部署,防患未然,安撫人心。但不一定派得上什麼用場,因為潛在的威脅實在太多了。

  從旅館離開的客人紛紛在我身旁搭上計程車。城市不斷以嘈雜的節奏運行著。第七大道上車水馬龍,交通號誌攔阻它的流動,而後放行。與第七大道交叉的街道上也有車子走走停停。行人聚集在路口,然後朝馬路對面的人行道邁進。喇叭鳴響,卡車引擎發出低吼,高樓玻璃折射後的陽光生猛地落在下方的世界。

  十一點五分,桑森搭的林肯Town Car抵達飯店。

  車子裝的是紐約本地的車牌,可見他剛剛大半時間都花在搭火車上了。對他來說會比較麻煩一點,不過留下的碳足跡比一路開車上來或搭飛機都來得少。在選舉期間,一切細節都很重要。政治路上到處都埋了地雷。車子還沒完全停妥,史普林菲就開了副駕駛座的門下車,桑森夫婦接著走出後座。他們在人行道上站定一秒,作好心理準備:如果有人來迎接他們,就要表示謝意;如果沒有人來也不能失望。他們掃視周遭人群的臉,發現了我。桑森看起來有點困惑不解,他太太看起來有點憂慮。史普林菲朝我這裡走來,但艾兒蓓做了一個小手勢阻止他。看來她比我想的還要投入「危機管理」的工作。她把我當成老朋友似的握了握我的手,並沒有對我的襯衫發表什麼意見。她靠向我,說:「你需要找我們談談嗎?」

  這是政治人物之妻的完美問句。

  她利用需要這個字表達了各種涵義,使我顯得像個敵手,也像他們的合作對象。她等於在說:我們知道你掌握了可能會傷害我們的情報,我們恨死了。但如果你願意在公開情報前先和我們談談,我們會感激不盡的。

  短短的一個音節內,幾乎塞了一整篇文章。

  我說:「是的,我們得談談。」

  史普林菲的臉垮了下來,艾兒蓓卻露出微笑,彷彿我幫她丈夫拉了幾千票。

  她拉起我的手,帶我進門。飯店的員工可能不認識桑森或不在乎他這個人,但知道他要來演講給砸大錢租下主要宴客廳的團體聽,所以還是擠出造作的熱情態度引領我們走進一個私人包廂,慌忙地送上幾瓶溫蘇打水和幾壺淡咖啡。

  艾兒蓓負責招呼客人,史普林菲沒開口說話,桑森正在和人在華盛頓特區的競選團隊成員講電話。有四分鐘的時間在講經濟政策,另外兩分鐘的時間在講下午的行程。我東拼西湊後,得知桑森吃完中餐要直接回到華盛頓特區的辦公室,工作大半個下午。紐約這裡的活動就像棒球的打帶跑戰術一樣,速戰速決,不會有什麼後續。飛車搶劫似的。

  旅館的員工忙完後離開了,桑森講完手機,房間便陷入沉默。出風口嘶嘶吹出冷氣,使房間溫度低於我心中的理想值。我們在無聲的房間內喝了好一段時間的咖啡和水,艾兒蓓才起頭。她問:「失蹤的大男孩後來還有什麼消息嗎?」

  我說:「有一些新消息。他在練球時間缺席,顯然是很不尋常的狀況。」

  「南加州大學的球隊?」桑森說。他的記憶力很好。我只提過南加州大學一次,而且是快速帶過。「嗯,確實是很不尋常。」

  「但他後來打電話給教練,在語言信箱中留言。」

  「什麼時候?」

  「昨晚,西岸的晚餐時間。」

  「然後呢?」

  「他顯然跟一個女孩子在一起。」

  艾兒蓓說:「那就沒事啦。」

  「我會比較希望他和教練在電話上談談,或當面聊一下。」

  「電話留言對你來說還不夠啊?」

  「我個人疑心病比較重。」

  「那你是要來談什麼?」

  我轉向桑森,問他:「你一九八三年的時候在哪裡?」

  他愣了一下,就那麼短暫的一拍。眼神當中有某種思緒閃過。我想那不是震驚,也不是意外,可能是認命吧。他說:「一九八三的時候我幹到上尉。」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人在哪裡?」

  「我不能說。」

  「你在柏林嗎?」

  「我不能回答。」

  「你先前說你的過去沒有任何汙點,現在還是不改變你的說詞?」

  「我完全沒有任何汙點。」

  「你做過你太太不知道的事嗎?」

  「很多,但那些都不是私領域的事。」

  「你確定嗎?」

  「確定。」

  「你聽過麗拉.侯斯這個名字嗎?」

  「我之前說過了,我沒聽過。」

  「那席薇拉娜.侯斯呢?」

  「從來沒聽過。」桑森說。我一直看著他的臉,觀察到非常沉著的表情。他被問得有點不自在,但除此之外並沒有表現出其他情緒。

  我問他:「你在這個禮拜之前認識蘇珊.馬克嗎?」

  「我說過了,我不認識。」

  「你在一九八三年得過勳章嗎?」

  他沒回答,房間再度安靜下來。放在我口袋裡的雷歐尼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一面震動,一面發出嘈雜的電子音。我急忙翻出手機,查看螢幕。212開頭的號碼,也就是手機通話紀錄裡的那個號碼。四季酒店。應該是麗拉.侯斯打的。不知道她打這通電話是因為雷歐尼依舊行蹤不明,還是他回去了、也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她才要特地打來問清楚。

  我亂按按鍵,按到鈴聲中斷為止,然後將手機放回口袋。我看著桑森說:「真是對不起。」

  他聳聳肩,像是在說:沒什麼好道歉的。

  我又問了一次:「你在一九八三年得過勳章嗎?」

  他說:「這有什麼重要的?」

  「你知道600─8─22是什麼嗎?」

  「大概是陸軍規章吧。我並沒有將所有規章逐字背下。」

  「我們始終認為只有笨蛋才會透過人力資源處追查和三角洲部隊有關的,具實質意義的情報。我想這個說法有九成正確,但還是有小小的錯誤。我認為聰明到極點的人就會從人力資源處下手,而且做法完全合乎邏輯。只要換個角度思考就行了。」

  「怎麼下手?」

  「假如某人知道三角洲部隊確實在某地出過任務,也掌握了任務成功的消息……」

  「那他們就不需要情報了,因為他們什麼都掌握了呀。」

  「如果他們是想查證指揮官的身分呢?」

  「他們無法從人力資源處查到,完全不可能。軍令、部署紀錄、任務結束後的報告都在布雷格堡分類、歸檔後鎖上了。」

  「有個軍事行動在一位軍官的指揮下順利完成了。那這位軍官接下來會怎樣?」

  「會怎樣?」

  「會拿到勳章。」我說:「任務越大,拿到的勳章也越大。而根據陸軍規章600─822、第一節、第九條D項,人力資源處須詳盡製作各種勳章受獎人提名名單,以及得獎人名單,留存紀錄。」

  「或許是這樣吧。」桑森說:「但記錄到三角洲部隊的任務時,所有細節都會被省略,表攝內容會被修改,地點會被修改,指揮功績不會被描述。」

  我點點頭。「紀錄當中只會有人名、日期、獲頒的勳章,不會有其他細節。」

  「沒錯。」

  「而那正是懂得換個角度思考的聰明人需要的情報,他只需要這麼多。勳章證明有個任務成功了,表揚內容大量省略就表示得獎人執行的是秘密任務。隨便選個月份,比方說一九八三年年初好了,軍方頒出去的勳章會有幾個?」

  「上千個,光品德優良獎章就有好幾百個了。」

  「會有幾個銀星勳章?」

  「不會太多。」

  「前提是真的有的話。」我說:「一九八三年頭幾個月根本沒發生什麼事。頒出去的忠勤勳章會有幾個?銅十字勳章又會有幾個?我敢說,在一九八三年頭幾個月肯定是寥寥無幾。」

  艾兒蓓.桑森在椅子上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後看著我說:「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轉向她,但桑森舉起一隻手打斷了我。他代替我回答了。他們之間沒有秘密,說起話來沒有什麼保留。他說:「那算是走後門的招數。直接取得情報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有間接情報存在。如果有人知道三角洲部隊成功達成任務,也掌握了任務時間,那麼只要查出在同個月份基於不公開原因拿到重要勳章的人,就等於是找到了那次任務的指揮官。這招在戰爭期間不管用,因為表揚重要功績的勳章會頒很多出去。但在沒什麼大事發生的和平時期,表揚重大功績的勳章就像是萬綠叢中一點紅。」

  「美國在一九八三年侵略了格瑞納達。」艾兒蓓說:「三角洲部隊當時就在那裡。」

  「那是十月的時候。」桑森說:「所以年末有些騷動。不過前九個月還是相當平靜。」

  艾兒蓓.桑森別過頭去。她不知道丈夫在一九八三年的前九個月都在做些什麼,恐怕也永遠不會知道了。她說:「是誰在查這些?」

  我說:「一個叫席薇拉娜.侯斯的兇悍老太婆,她宣稱自己當過紅軍的政治委員。我沒掌握什麼具體細節,但她說她一九八三年在柏林認識了一個叫約翰的美國軍人,還說他當年對她非常好。她透過蘇珊.馬克展開的唯一一個合理的追查手段,就是去確認美軍當年有沒有去柏林出任務、有沒有哪個叫約翰的指揮官因為那次任務獲授勳章。FBI在蘇珊車上找到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剛剛提到的陸軍規章,精確地指示她調查方向。」

  艾兒蓓不由自主地瞥了桑森一眼,一個問題浮現在她臉上,不過她也知道自己是得不到答案的:你一九八三年的時候是不是去柏林幹了某事,還獲授勳章?桑森沒回答,於是我試著推他一把。「你一九八三年的時候有到柏林出任務嗎?」

  桑森說:「你知道我無法回答。」他看起來好像對我失去耐性了,接著說:「你看起來像個聰明人啊,想想看吧,三角洲部隊能在一九八三年的柏林執行什麼任務啊?我的老天。」

  「我不知道。」我說:「就我印象而言,你們三角洲部隊的人總是拚命向我這類人瞞東瞞西的。我是不在乎啦。我來這裡只是想幫你一個忙,不為別的。念在我們過去同為軍官。我猜你過去做的某事可能會為你的現在帶來風波,如果先警告你一下,你或許會感激我吧。」

  桑森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重複幾次吸氣、吐氣的動作,然後說:「我確實很感謝你來警告我。我敢說你一定知道我無法否認任何事情,因為就邏輯而言,『否認』某些事也等於是在『印證』某些事。如果我否認我去過柏林和其他地方,那你最後就可以用刪去法篩選出我去過的地方。不過我梢微走個偏門,因為我認為你站在我這邊。聽好了,兄弟。一九八三年我完全沒去過柏林。我在一九八三年從來沒和哪個俄國女人照過面。我不認為我那一整年有對誰好過。軍中有很多人叫約翰,柏林又是個很有人氣的觀光景點。我不是你剛剛說的那位女性想找的人,事情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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