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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不宜久留》第62章
45-1

  沒上手銬,沒綁鍊子。

  他們顯然覺得我怕標槍。

  某種程度上我的確怕,但我不怕穿刺傷,也沒有討厭睡眠這件事的理由,我和別人一樣喜歡睡覺。但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再次平躺八小時的後果,我可承受不起。

  房間裡的人員配置就和雅各.馬克打信號告知我的一樣,帶頭的探員坐在桌子中央。這次帶我進門的人就是早上拿鍊子綁我的那個,他把我領到房間中央後,走到帶頭那位探員的右邊坐下。先前拿弗蘭基霰彈槍的那位現在拿著標槍,站在左邊。我口袋裡的東西依舊排在桌上,但也有可能是他們先收走,之後又排回去。

  我懷疑小各或瑟瑞莎進門的時候,這些東西並沒有擺在桌上。

  沒意義,沒道理放在他們面前,因為和他們無關。

  它們再度被一字排開,是為了問我話。現金、護照、提款卡、牙刷、地鐵儲值卡、瑟瑞莎的名片、假名片、隨身碟、手機。九樣東西全擺了出來,而且順序和之前完全相同。對我來說是好消息,因為我至少得帶走其中七樣東西。

  坐中央的探員說:「請坐,李奇先生。」

  我走向那張椅子,感覺到他們三個人都很放鬆。他們已經工作了一天一夜,現在還要展開第三個小時的問訊。問訊是很累人的工作,你要集中注意力,同時還得保有靈活的思考,弄到最後肯定會精疲力竭。他們現在就已經累了,累到失去了銳氣。我一走向我的位子,他們立刻就脫離了「現下」這個時間軸,投入「未來」之中,想著麻煩就要結束了,想著該如何出招,第一個問題該問什麼。他們認為我會在椅子上坐下,聽他們發問,然後回答。

  他們錯了。

  來到距離椅子只剩半步的位置時,我將腳跨上桌緣,猛然打直,推動桌子。推,不是踢,因為我沒穿鞋子。桌子往前飛,另一頭撞上兩位探員的肚子,將他們卡在椅背和桌子之間。同一時間,我已經移往左方了。伏身撲向第三位探員,抓住他的標槍往上一提,成功奪走武器,並趁他身體打直、毫無防備的時候,頂起膝蓋重擊他的鼠蹊部。他不再管槍了,身子蜷得低低的。我將高舉的那隻腳往前一跨,再頂起另一隻腳重擊他的臉部。簡直像是在跳愛爾蘭民族舞蹈。我轉身抄起槍,朝帶頭探員的胸口扣下扳機,再走向桌子那裡,槍尾托直搗另一位探員的頭,一下,兩下,三下,手勁兇殘又惡毒,然後他就安靜下來,一動也不動了。

  開始和結束,全包含在暴戾又嘈雜的四秒鐘內。

  其中又有四組動作和時間各自運作,各自策動與發動。

  桌子,標槍,帶頭的探員,坐隔壁的探員。

  一,二,三,四,順利又輕鬆。

  被我扁的兩個探員都失去意識了,也都在流血。其中一個鼻梁斷掉,倒臥在地;另一個的頭皮上開了一道深長的傷口。帶頭的那個探員在化學藥劑的影響下,身體逐漸往下滑,就和我之前兩次的經歷一樣。

  看著別人中標昏倒的過程倒是挺有趣的,他的肌肉癱軟無力,身體在椅子上漸漸往下滑,但從他眼睛轉動的樣子來看,他還有意識。我還記得閃亮的光影在眼前旋轉的樣子,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也看見了?

  我轉頭看著第三號房間的門,還有幾個醫療人員不知道在哪裡。

  說不定還有醫療人員之外的人在,而且為數眾多。不過它現在還是關著的,房間內也沒有動靜。我蹲下來搜第三號探員的身體,沒找到葛拉克手槍。他配戴著肩掛槍套,但裡頭沒有槍。大概是標準作業守則的要求吧。和囚犯待在密閉式空間時不得攜帶槍枝。我搜了其他探員的身體,結果也都一樣。政府配給他們的尼龍材質槍套裡空無一物。

  第三號房間還是很安靜。

  我翻找了探員的口袋,發現都是空的。

  「消毒」過了,身上放的都是無關緊要的物品,例如衛生紙,還有卡在口袋深處的幾枚零錢。沒有建築物的鑰匙、車鑰匙、手機。更沒有錢包、徽章、身分證明。

  我單手拿起標槍,做好準備,走向第三號房間的門。

  推門,舉槍,假裝瞄準。

  雖然手上的標槍不能射擊,種類也不太對,但終究是把槍。第一印象很重要,它會使人下意識採取對應的行動。

  第三號房間空無一人。

  沒有醫療人員,沒有支援的探員,沒有其他工作人員。

  一個人也沒有。

  房間裡除了一般辦公室會放的家具、會裝的日光燈之外,就沒設置什麼東西了。

  這房間和前兩個房間長得一樣,都是簡單漆白的磚造地下室。尺寸、容積完全相同。房間裡還有另一道門,我猜通往第四個房間或樓梯。我走過去開門。

  答案是樓梯。樓梯間沒有油漆,只有古老斑駁的綠色壁紙。我關上門,開始查看房間內的家具。

  這裡有三張桌子,五個文件櫃,四個置物櫃,全都是外型樸素的機能性家具,統統都是灰色的。金屬材質,全都上了鎖。和監牢一樣,用的都是密碼鎖。這很合理,因為探員身上沒帶鑰匙。

  桌上並沒有文件堆,只放著三台休眠狀態的電腦和三台桌上型電話機。我依序按下每台電腦的空白鍵,讓它們脫離休眠狀態,結果每台都要求我輸入密碼。我拿起電話按下重播紐,結果全都連到接線生那裡。真是費盡苦心的安全措施。小心翼翼,貫徹到底。講完電話後輕拍掛鉤開關掛掉電話,按0《譯註:在美國,按0就可以撥號給接線生。》,然後再把話筒掛回去。那三個探員做起事來並非毫無瑕疵,但也不是白癡。

  我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因為密碼鎖讓我很挫敗。我很想找到他們儲放彈藥的地方,重新裝填飛標,朝剩下的兩個探員發射。我也很想穿上鞋子。

  這兩個渴望都無法得到滿足。

  我放輕腳步走回牢房。

  雅各.馬克和瑟瑞莎.李抬頭看我,別開視線,接著又轉回來看。

  人在恍然大悟時的典型動作。

  他們發現我只有一個人回來,手上拿著標槍。我猜他們起初聽到隔壁房間的騷動時,以為被扁的人是我,所以不認為我會很快回來,或根本就不認為我會回來。

  瑟瑞莎問:「怎麼了?」

  我說:「他們睡著了。」

  「怎麼會?」

  「我猜是因為我們的對話太無聊了。」

  「你現在真的惹出大麻煩了。」

  「跟什麼時候比?」

  「你之前並沒有犯罪。」

  我說:「成熟點吧,瑟瑞莎。」

  她沒回話,我檢查了監牢門上的鎖,這是上等貨,看起來品質非常好、非常精密。鎖上有個突起的旋鈕,四周有壓印痕,就像硬幣邊緣的樣子;旋鈕外圍是整齊排列的刻度,標有數字一到三十六。旋鈕可以往左轉也可以往右轉,我試著撥弄了一下,指間只感覺到內部機關的微小阻力與震動,感覺到它做工真的很好,但完全沒感覺到制動栓有動靜。

  我問:「你們希望我把你們弄出去嗎?」

  瑟瑞莎說:「你沒辦法的。」

  「如果我有辦法的話呢?」

  「我怎麼會不想出去。」

  「因為妳要是出來,就真的會有大麻煩了。如果妳留在原地就不會犯規。」

  她沒回話。

  我說:「小各,你呢?」

  他說:「你有找到我們的鞋子嗎?」

  我搖搖頭。「但你可以借走他們的。他們體型跟你差不多。」

  「你呢?」

  「第八街上有鞋店。」

  「你要打赤腳走到那裡?」

  「這裡是格林威治村,如果連在這裡都沒辦法打赤腳走來走去,那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讓我打赤腳?」

  「你要怎麼把我們弄出去?」

  「藉助十九世紀扎實的問題解決方案對付二十一世紀的偷工減料。不過這很難搞,所以我得先確定你們到底要不要我幫忙。快作決定吧,因為我們的時間所剩不多了。」

  「要趕在他們醒來前行動?」

  「要趕在家得寶關門前行動。」

  小各說:「好,我要出去。」

  我看著瑟瑞莎。

  她說:「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做啊。」

  「妳想堅持下去,向他們證明妳說的都是實話?那很難喔。證明自己『沒做某事』總是很困難的。」

  她沒說話。

  我說:「我之前跟桑森提到美軍研究紅軍的事,妳知道紅軍最怕什麼嗎?不是我們,是他們自己的人,降臨在人身上最可怕的磨難,就是終其一生,一遍又一遍不斷證明自己的清白。」

  瑟瑞莎點點頭。

  「我要出去。」她說。

  「好。」我說。我確認該確認的細節,目測估計長度以及重量。

  「沉住氣等我。」我說:「我會在一小時內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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