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寶釵指婚忠純親王 薛蟠夜宴被召入宮
是夜,月涼如水。
此刻的薛家大宅,沒有了往日的喧囂與熱鬧,顯得一片靜謐。這種靜謐中帶著點點離愁。
薛蟠負手進了梧桐苑,上夜的婆子和往來的小丫頭子們立刻站定,衝著薛蟠靜靜的欠身行禮。薛蟠揮了揮手,眾人便繼續走動。只聽環珮叮噹和衣角裙裾摩擦的「撒撒」聲,在寂靜的夜裡分外清晰。
上了階磯進入內室,果然瞧見薛寶釵正神色悵然的坐在梳妝台前。一雙柔荑靜靜的托著腮,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鏡子裡頭的精緻面容,隱隱間,像有些陌生了似的。
「想什麼呢?」薛蟠出聲叫道。
寶釵回首,看著薛蟠說道:「也沒想什麼。坐著坐著就愣神了。哥哥怎麼過來了?」
「想和你說說話。」薛蟠說著,撩起衣擺最在寶釵身邊,開口問道:「明兒就得進宮選秀了,你準備好了嗎?」
薛寶釵勾了勾嘴角輕笑道:「有什麼可準備的,自六歲起就開始準備到現在時間太長了,我都不知道該準備什麼了。」
頓了頓,又道:「衣服、首飾是哥哥許久前就開始張羅置辦的。行頭都是挑選了最好的南珠,成色十足的黃金,碧色最透的美玉。經鑑寶閣的師父們精心打造一年,前兩日才最終成的。衣服是選的最上乘的蜀錦,最精緻的蘇繡,甚至哥哥還倒騰出兩個能秀惠紋的**來,一針一線,就連不起眼的鞋底兒都繡上了精美的刺繡……準備的都很齊全了。」
薛蟠輕嘆一聲,開口說道:「你明知我問的不是這個,故意說這些話來慪我的嗎?」
寶釵剛要開口,卻被薛蟠揮揮手打斷了。「我是問你的心,準備好了麼?」
薛寶釵一愣,呆呆的看著薛蟠。
薛蟠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道:「我聽說有的人家的姑娘們在出閣之前會異常緊張煩躁,他們說這叫婚前恐懼症。我想著你這兩日行動有些反常,該不會是得了這個病吧?」
寶釵本來心中有些忐忑的,不過聽薛蟠這麼一說,反而「撲哧」笑出聲來,搖頭道:「哥哥真是……怎麼會想到這個問題?我不過是去選秀罷了,離出閣還十萬八千里呢!」
薛蟠訕訕說道:「我這不是舉一反三嘛!」
頓了頓,又囑咐道:「明日派騾車送你入宮,直到神武門之前我都會陪你進去。到了神武門之後,戴權已經交代了他的徒弟小魏子接你進去,入選之後到了儲秀宮各方面也都由他打點,你不必費心。到時候宮中的宜太妃和惠太妃可能會宣你入宮覲見,這也是哥哥和忠睿親王忠廉親王說好了的。不過是想為你撐撐場面,叫那些勢力小人不得輕看你……」
「……儲秀宮其他秀女之間的齷齪搆陷,你不必理會。我已經和聖上確定過了,你是要指給忠純親王為正妃的。只等著複選過後直接下旨就是了。儲秀宮上上下下戴權都已經打點好了,包括御膳房每日會特地為你做些家常菜。咱們家是南方來的,正經吃不慣這裡的菜色。且宮裡頭規矩大,時常送來的飯菜都是涼的。你不必委屈自己,逕自叫鶯兒吩咐小廚房給你重新做了就是……」
薛寶釵坐在一旁,靜靜聽著薛蟠絮絮叨叨的吩咐,不知怎麼眼眶一熱。撲到薛蟠懷裡哭道:「哥哥……」
薛蟠心裡一酸,連忙摩挲著寶釵的烏黑的秀髮說道:「怎麼了?」
寶釵還未說話,就聽外頭簾櫳一陣響動,薛氏夫婦掀開半舊的紅色軟簾進來了。瞧見這場面,不由得一愣。
薛夫人開口笑道:「我還納悶今兒這重要日子,怎麼蟠兒反倒沒過去瑞榮堂請安,原來是先過來安慰妹妹了。只是看這樣子,成效不大。反而把妹妹給惹哭了。」
說著,上前將寶釵摟在懷中,輕笑道:「我的兒,你哥哥怎麼招惹你了,說給媽聽。媽給你做主。」
一旁薛之章輕嘆道:「你兒子什麼模樣你還不清楚,就別逗弄他了。」
寶釵擦了擦眼淚,起身說道:「寶釵給父親、母親請安。」
薛之章擺手說道:「今天咱們家沒有禮數,只是談心罷了。總歸都是一家人,若是規矩太多,反而淡了親情。可是在宮裡頭卻不同,俗話說禮多人不怪,這一點你可要牢記。」
薛之章說的意味深長,寶釵不由得心中一動。
就聽薛之章繼續說道:「選秀一事,你哥哥自告奮勇,說什麼也不許我插手,他自己要全權處理。我想著一來你哥哥同聖上親近,與戴權和李德裕公公的關係都很好,有些事情他出面反而輕易。二來他現在正和兩位皇子做生意,不看僧面看佛面,想必宮中的太妃娘娘們也不會太為難你。也就沒插手後宮安排之事。但我現在,卻要囑咐你一些話。」
寶釵聞言,立刻躬身說道:「請爹爹明示。」
薛之章擺了擺手,示意寶釵回薛夫人身邊坐著。又沉吟片刻,這才開口說道:「以你哥哥的手段和他同宮中之人的交情,將你諸事安排的妥妥噹噹是肯定沒問題的。只是父親想說宮中耳目眾多,人心複雜,你入宮之後要切記,一切按規矩辦事,切不可張揚放誕。」
薛蟠聽到這裡,有些不讚同的挪了挪身子。
薛之章輕輕看了他一眼,薛蟠便蔫兒了不動。薛夫人卻繼續開口解釋道:「你哥哥行事張揚慣了,從來不會顧及旁人的想法。不過他深受聖上的寵信,且又是個沒正經入朝為官的晚輩,做的又都是和氣生財的營生。周身籠絡許多勢力漸成的皇子國戚幫他看護,大家也不至於和他認真計較。可是你就不同了。女人向來是心思最多的,宮裡頭的女人,心思不光多,而且狠。他們嫉妒你的風光,豔羨你的得意可能不會當面說出來。但是背後下絆子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你雖然聰明伶俐,可雙拳難敵眾。」
「二來你是要指給親王坐正妃的。若是行事太過囂張,不合規矩,反而會引起宮中太妃們的不滿。畢竟你是做兒媳的──」
薛寶釵立刻起身說道:「父親母親的苦心,寶釵自然明白。一時風光不過是年輕意氣,只有笑到最後才是長久的打算。寶釵學了這麼多年的規矩,宮裡頭的人心險惡寶釵自然懂得。只是哥哥也是擔心寶釵才會做了這麼多,還請爹爹和媽不要怪罪。」
薛夫人含笑著點頭說道:「你能明白是最好不過的。你哥哥幫你打通了一切關節,你在宮中行走就方便許多了。畢竟複選之後,你還要在儲秀宮住一段日子才能正式指婚。雖說言行規矩不比家裡自在,但也就一兩個月的功夫,忍忍就過去了。」
薛寶釵連連點頭。
眾人又是一會子閒話絮叨,直直到了二次鼓響,這才四下散了安歇不提。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薛家眾人自然是早早的起身。先是做了簡單的梳洗後去瑞榮堂請安吃飯,再吃過一盞茶歇歇。便有胭脂水粉最好的梳頭娘子進來梳妝。
又是穿戴衣服,又是挽髻梳頭,折騰了能有兩個多時辰才算是完事。
等薛寶釵再次盛裝站到眾人面前,都已經是下午了。金黃色的陽光照在寶釵的身上,散發出一道道五彩的光暈。看的眾人眼前一亮。
上身粉紅色鏤金並蒂蓮蜀錦對襟襖,下身是同色系祥雲紋暗花留仙裙。行走起來搖曳生姿,裙襬處的紋路若隱若現,越發顯得身段婀娜。烏黑濃密的秀髮盤著時下最流行的流雲髻,頭上戴著一套成色十足的累絲攢金嵌玉八寶攢珠髻,當中鑲嵌的珍珠顆顆飽滿圓潤,碧翠塊塊通透瑩潤。愈發顯得寶釵雍容大度,氣勢寬宏。右側斜斜插著一支青鳥翎翅點翠簪,從尾端垂下的珍珠流蘇在耳邊晃來晃去,多出了幾分青春少艾的調皮。耳墜上垂著一對雙珠明月,愈發襯得寶釵膚如凝脂,香腮似雪。脖間也掛著一串珍珠項鏈,顆顆均勻的彷彿丈量過一般。
寶釵站在眾人面前,微微緊張的攢緊了雙手,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是不是太扎眼了?」
薛家夫婦頷首微笑,薛蟠連忙開口道:「不扎眼,不眨眼。妹妹本就生得好,現如今這打扮是給衣服增色呢!我都可以想像,妹妹這身打扮見了眾人之後,咱們家胭脂水粉的生意越發紅火了。」
寶釵聞言,羞赧一笑,並不答言。
早在一旁等候許久的寶琴和黛玉連忙上前握住寶釵的手笑道:「姐姐好看的緊,若是旁人穿上這一身,恐怕壓不住這衣裳環翠。可是姐姐穿上了卻愈發顯得雍容大度,我們看的都捨不得移開眼了呢!」
寶琴一邊說著,一邊摸摸寶釵衣服上的刺繡,羨慕的說道:「真好看。」
薛蟠立刻調笑道:「妹妹別心急,等你大婚的時候哥哥也特地為你打造一套。」
羞得寶琴連連啐口,若不是黛玉攔著,幾乎捂著臉面跑回後院了。
他們這邊說著閒話,就聽外頭寶釵的教養嬤嬤走進來輕聲說道:「老爺,夫人,大爺,姑娘,時候不早了,該進宮了。」
眾人聞言,霎時間沉默下來,看看外頭的天色,果然太陽已經西斜了。
早有內務府的人牽著統一的騾車等在府外。薛蟠親自給薛寶釵披上了一件蓮青斗紋錦上添花洋線番j絲的斗篷,示意雪雁和錦瑟扶著寶釵出了大門。
登上騾車之後,一路前行。入夜之前入了地安門,一路無話又趕到了神武門前,這才停了下來。
雖然夜色漸深,但宮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極目遠望,可以看見廣場上已然停了許多騾車,所有的秀女們按照品級官銜一一排車。最前面的自然是宮中后妃的親戚們,其次是以前被選中留了牌子,卻因為各種緣故這次才參加複選的女子,最後才是本屆新選的秀女。
薛蟠剛要吩咐拉車的車伕將騾車送到後面排隊,就見遠遠過來兩個穿著品服的太監。走至跟前,最先頭一個捧著浮塵,一身暗紅色七品太監服的白淨太監躬身笑道:「奴才小魏子,給大爺請安。」
薛蟠立刻開口笑道:「原來你就是小魏子,我聽你師傅說起過你。說你盡得他的真傳,他最得意的就是你這個徒弟。」
說話的功夫,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十分自然的送到小魏子手裡。
小魏子一掂量,裡頭並不是尋常的銀錠子,卻是幾張疊的整齊的銀票,不由得驚嘆一聲,暗暗咋舌。怪不得宮裡頭的人都管這個薛家大爺叫「散財童子」,這出手果然大方的很。
當下態度愈發的慇勤熱絡。笑著說道:「回大爺的話,奴才來是領著大姑娘的騾車過去前面排隊的。」
薛蟠不由得狐疑問道:「前面?」
小魏子笑道:「是宜太妃娘娘的吩咐。」
小魏子這話一說,薛蟠就知道當中肯定是徒煌的功夫,心中不由得感激起來。其實這進宮的順序也是有講究的,越往前面的自然越是體面,大家也就越發不敢輕慢。只是薛蟠再如何動作,老祖宗留下的規矩卻是改不了的。因此寶釵入宮選秀,也必須和其他的新進秀女一樣排在後面。等到前面所有人都選閱完畢,才輪得到寶釵。到那時枝殘粉褪,花容衰敗不說,最要緊的是遭罪。現如今宜太妃這一舉動,無疑是明確告訴眾人薛寶釵是由她罩著的,將來寶釵在宮裡頭的日子也就愈發好過了。
薛蟠開心,自然手中的獎賞就愈發豐厚。當即又給小魏子塞了個荷包,這才笑道:「沒想到宜太妃主子這樣看重舍妹,倒叫薛蟠受寵若驚了。這是一些茶水錢,煩請公公請宜太妃身邊的兄弟姐妹們吃頓席面,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小魏子自然是誠惶誠恐的接了過來。又閒話幾句過後,看著時候差不多了,才領著寶釵所做的騾車往前面走了。臨走前囑咐道:「大爺也趁著天黑趕緊出去吧!若是被旁人見了外男混入秀女當中,可就不好了。」
薛蟠點頭,順勢出了地安門。
此後便是漫長的等待。等待天明宮門開放,宮女們魚貫進入神武門,順貞門,然後分成一波波的讓聖上,皇后和太后們選閱。一直到了第二天日落西山,才有秀女們漸漸的出來。
依照寶釵的人品相貌、家世地位自然是過了初選無疑。初選之後的秀女返還家中,宮中會派教養嬤嬤前來府上指導一些粗淺的規矩和宮中瑣事。寶釵的教養嬤嬤卻是敏太妃身邊的蘇敏姑姑,此番舉動已經隱隱公開了寶釵選中之後的身份。
一個月後又是複選,複選過了的秀女便會被內務府派人接到儲秀宮小住,順便學習一些更為繁複的規矩,牽牽連連又是一個月。最終定選的時候,果然由上皇太后親自選定,將薛寶釵指給了忠純親王做正妃娘娘。只等待寶釵十五及笄之後正式完婚。如此牽牽連連兩三個月的功夫,總算是將寶釵的終身大事定了下來。
薛蟠搬著一把太師椅坐大門前,雙手撐腮往大街上看。門外一片鑼鼓喧天,炮竹聲響。甚至有些人家備好了許多銅板往街上撒,都在慶祝自家有姑娘選入後宮的大喜事。人群喧囂,車馬奔復的街道上時不時走過一輛騾車,停在一棟棟朱門大戶的門面前。
他們這一條街上住著的都是皇親國戚,世家顯貴。家中只要到了年紀參選入宮的秀女就沒有被撂牌子的。因此也就顯得愈發熱鬧吵雜。
大家的消息俱都靈通不已,在普天同慶的時候也不忘了相互慶賀。自然有一波波的人過來恭賀薛家大姑娘被選了忠純親王正妃一事。畢竟堂堂的親王正妃已經比宮中大部分的品銜都大,更不用和自家的女兒一起入宮爭寵。且忠純親王本來就受當今的重用,薛家的地位也是如日中天。和這樣的人家交好,自然是趨吉避凶的世家官宦們最愛做的事情。
剛開始還只是姚濱在外頭和別府的管事們寒暄。豈料不過一會子的功夫竟然招來了許多主人家。那些徘徊在門口等著給已經封為小主的女眷們接回家的官員親貴們全都湊了上來,薛氏夫婦無法,也都走了上去寒暄。這一張羅又是半個多時辰。
黛玉和寶琴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忍了半晌開口問道:「寶姐姐怎麼還不回來?傳旨的太監都走了快一個時辰了。」
薛夫人輕聲笑道:「不必著急,先出來的肯定是後宮妃嬪們的嫡系家眷。咱們家寶釵雖然承蒙宜太妃的面子挑到前去選閱,也一定是站到他們的後面去。這樣才不致違逆了祖宗規矩。何況現下定了身份,說不定後宮太妃們也有些話要囑咐寶釵,一來二去的自然要耽擱一些時候。」
只是口上雖這麼說著,一雙腳也是不沾地的走來走去,神情急切難安。
薛之章見狀,搖頭笑道:「看你們急的這個樣子,寶釵還能丟了不成。左右是宮裡頭有什麼事情還未辦妥當,完事了就出來了。」
一句話未盡,就見街那頭緩緩駕來一輛騾車,身旁跟著的可不是雪雁和錦瑟。有眼尖的小子立刻嚷道:「大姑娘回來了──」
眾人連忙圍了上去,將寶釵迎下來。簇擁著往院子裡走。一路過了大門,一門,徑直到了正廳。又忙按著寶釵坐下。這才出聲問道:「怎麼樣,宮裡頭的日子可還習慣?」
薛蟠立刻插口道:「習不習慣都已經過去了。最要緊的是妹妹在宮裡頭沒受欺負吧!」
寶釵含笑,先是衝著薛夫人道:「在宮裡頭雖然規矩大,但只要步步謹慎,事事精心日子過得也還安靜。」
又沖著薛蟠道:「可別再說受欺負的話了。托哥哥的打點,剛剛到了鐘粹宮安置下,就被皇后叫去說話兒。還沒說兩句,就聽見皇太后傳喚。剛從皇太后那兒出來,又被宜太妃的人接走了。緊接著惠太妃,敏太妃各個逛了一圈兒。宮中大半主子都打個照面。」
寶釵頓了頓,又道:「從前幾年在金陵的胭脂水粉當中請過教養嬤嬤的官宦女子們也有很多封了品級的。雖然大部分都是才人、美人和貴人。但是她們在宮中住的長久,一些貼心話囑咐個不停。還沒怎麼著呢,就是終選了。我竟彷彿在宮裡頭串了好大一個門子,然後就被放出來了似的。」
薛夫人聽的阿彌陀佛的叫喚。「沒受屈兒就好,沒受屈兒就好。」
薛蟠又問道:「那你在宮中一個多月,可曾見到過忠純親王了?」
薛夫人立刻啐道:「瞎說什麼呢!寶釵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怎麼能和外男見面?」
薛蟠笑著說道:「這有什麼,忠純親王又不是旁人。」
「那也不行──」
「好了,你們娘兒兩個過後才掰扯這些。先聽寶釵說話。」薛之章擺手笑道。
於是幾隻眼睛又都灼灼的盯著寶釵。寶釵被看的滿臉臊紅,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輕輕點了點頭。
眾人一陣驚喜的問道:「真的見過了?」
薛寶釵羞羞答答的說道:「一次去給敏太妃娘娘請安,碰巧遇見了忠純親王。」
薛寶琴連忙問道:「他長什麼樣?」
寶釵抿了抿嘴,不要意思的說道:「宮中規矩森嚴,我怎麼說也是待選的秀女,遇見男人避還避不過來呢,哪裡敢直咧咧的抬頭看人。」
薛蟠又問:「那你和他說話沒有?」
寶釵又是搖了搖頭。
薛蟠不免一陣失望。
薛之章揮手說道:「行了,在宮裡頭住了這麼久畢竟不如家中自在。還是讓寶釵先回房換身衣服出來吃飯吧!」
於是雪雁和錦瑟兩個立刻扶著寶釵回了梧桐苑,如何洗漱換衣暫且不提。
且說到了第二日的時候,得到消息的眾位親朋好友自然下了拜帖,送了禮物過來慶賀。這樣大的喜事,薛夫人自然也是極盡的張羅宣揚。連忙又選了個吉利日子下了請帖宴請眾位親朋好友。
這種宣揚慶祝,除了自家真的覺得喜慶驕傲之外,大多數還是給皇室中人看的。用這種方式告訴所有人薛家對於這次指婚非常滿意,並且叩謝皇恩浩蕩。自然辦的人精心,來的人歡心。四王八公,列侯世家,但凡有的上交情的俱都下了請柬,一時間薛府門前車水馬龍,門庭若市。
到了晚間開宴的時候,竟然連忠睿親王和忠廉親王兩個都湊上來了。忠純親王因為身份的緣故,並沒有親自登門,卻也私下託了忠廉親王遞上禮物。是一支雕刻成牡丹模樣的白玉簪,雕工精美,栩栩如生。通體瑩潤潔白,著實是個好東西。
忠廉親王一邊將包著白玉簪的錦盒遞給薛蟠,一邊笑著輕聲道:「聽說是十一弟親手雕刻的。小王只告訴了你,你可別隨意亂說。」
薛蟠衝著忠廉親王會心一笑,開口說道:「雖然你口上這麼說,但我還是明白的。」
正談笑間,陡然看見門吏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至席前傳報導:「宮裡頭來人了──」
於是眾人忙停了戲文,撤了酒席,擺了香案,啟中門跪接。早有六宮都監夏守忠帶著一眾內監跟從走至廳上,南面而立,口中說道:「特旨立刻宣忠信侯薛之章之子薛蟠入宮覲見。」
一番動作,唬的薛蟠一愣一愣的。
這不是《紅樓夢》中賈元春封妃的橋段嗎?現如今秦可卿未死,今日也不是賈政的生辰,怎麼會演了這一出呢?
他這廂沉思著,另一頭夏守忠輕聲笑道:「小侯爺,快快進宮聽旨才是。」
薛蟠愣愣問道:「夏公公,你知道聖上叫我什麼事兒嗎?」
這話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夏守忠早就冷言冷語的嘲諷回去。不過薛蟠身份非同一般,夏守忠只得耐性說道:「聖心難測,豈是我等可以揣摩的。不過我瞧著聖上氣色很好,左右不是壞事吧!」
又沖著薛之章等人一臉和煦的說道:「聖上吩咐,只是著小侯爺入宮覲見。其餘人等繼續宴飲賞戲便是。」
聽到夏守忠這一番話,眾人心中雖然依舊惴惴,但好歹也放了一半兒的心,當下又慌忙起身收拾,幫著薛蟠換了衣裳進宮不提——
=====
小劇場──
蟠桃到了乾清宮之後,撲滴被徒臻壓在身下,撕吧撕吧就光溜溜鳥
蟠桃大驚,問道:「乃要幹毛?」
徒臻邪魅一笑,開口說道:「瓦要立刻辦了乃,除非大家滴留言踴躍,瓦可以考慮再忍忍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