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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雨連天》第160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趙府外的小廝見是刑部蘇侍郎的馬車,連忙進府通稟,不多時,顧雲簡便急匆匆地趕出來了。

 一邊將蘇晉與沈奚往裡請,一邊賠禮道:“禮部羅大人和工部劉大人都說忙,要等戌時了才能到,下官以為他二位都如此操勞,蘇大人與沈大人一向勤勉,想必,更是公務纏身,豈知竟這麼早就到了,下官沒能及時相迎,實在罪過。”

 沈奚笑道:“你這話當心讓羅松堂他們聽去,又要哭著跟柳昀喊冤了。”

 蘇晉也笑道:“來得早走得也早,我夜裡還有些事,大約只有吃兩盞酒的功夫,怕是不要掃了你與趙大人的興才好。”

 “蘇大人這是哪裡的話。”顧雲簡道,“下官知道大人明日天不亮還要送安南使節出城,百忙之中能騰出功夫來下官的定親宴已是再賞臉不過了。”

 那頭覃照林將沈蘇二人的賀禮交由趙府的小廝登記好,追上來跟著蘇晉與沈奚一併往府裡走。

 正吃席的眾官員聽聞沈尚書與蘇侍郎一併到了,急急忙忙趕來拜見。

 趙府的流水席一共擺了三處地方,及外院,內院,及正堂。其中內院用來招待女眷,正堂便是像蘇晉沈奚這樣的重臣赴席的地方。

 幾人穿過回廊,行至內院,一眾女眷已隔著石徑立好向他們見禮了。

 蘇晉移目看去,人群中只認出了一個戚綾,便與她點了點頭。

 誰知她剛走過沒幾步,便聽身後有人小聲議論。

 “那便是蘇大人,好俊呀。”

 “可是他總不笑,上回見著他也冷著一張臉,與那位柳大人一樣,一點也不好親近,還是沈大人好。”

 “笑也不對你笑,沒瞧見大人方才只與如雨姐姐點了頭麼?”

 “可是如雨姐姐是要嫁給太子殿下做太子妃的呀,外面都在傳,還說如雨姐姐日後要做皇后呢。”

 “哼。”這時,人群中有一女子冷笑了出聲,“她做皇后?就算能做,也不過仗著自己是戚家人,我十三表哥哪裡能瞧得上她?十三表哥樣貌堂堂,風姿威儀,等他登基以後,多的是往後宮裡擠著做妃做嬪的,到那時表哥一日換一個寵倖,也輪不上她戚綾!”

 蘇晉聽了這話,眉心一蹙,驀然回頭望去。

 人群中,有兩名看起來年僅十三四歲的女子頓時嚇白了臉,另還有一名冷聲嘲諷的女子蘇晉認得,是故皇后的表弟朱荀之女,郡主朱郃樂。

 其實這幾人說話時聲音壓得很輕,奈何四周實在太靜,還是讓蘇晉聽了去。

 蘇晉冷斥了一句:“口無遮攔。”

 一眾女眷頓覺心驚,連忙屈膝欠身與她行禮。

 蘇晉卻也沒理,轉身與沈奚顧雲簡一起往正堂去了。

 該在正堂吃席的賓客一個沒到,趙衍見了他二人也訝異,笑道:“還以為你們二位要最晚到,沒成想竟是最早到了。”

 沈奚道:“也就只有吃兩盞酒的功夫。”

 “是,雲簡已命人與我說了。”趙衍道,又問蘇晉,“明日幾時出發?”

 蘇晉道:“寅時就該走了,打算在天黑前趕到嶴城,等後一日將使節送出嶴城,我也能早些回來。”

 趙衍聽了這話,探頭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此刻酉時已過,距寅時只有不到五個時辰,不由道:“你這也太辛苦了。”又轉頭吩咐立在一旁趙大公子趙阡:“去將妧妧請出來與二位大人斟酒。”然後再對蘇晉道,“我不留你,吃完酒早些回,好歹還能歇上一時半刻。”

 不多時,趙妧便由趙婉領著來正堂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海棠紅對襟大袖羅衫,髻上插了兩支金步搖,額間綴著梅花鈿,倒比平日素淨的模樣更明豔三分。

 方才趙阡去喚她時,只與她說是蘇侍郎到了,一進正堂見沈奚也在,趙妧怔了小半晌才移步上來行禮。

 趙衍對顧雲簡與趙妧道:“沈尚書與蘇侍郎百忙中特地騰出空閒來道賀,還不上來與兩位大人敬酒?”

 顧雲簡稱是,趙妧自一旁的婢女手裡接過酒壺,往三個杯盞斟滿酒水,輕聲問了句:“蘇大人與……沈大人,不多留些時候嗎?”

 蘇晉笑道:“不了,今日當真有事在身,等你出嫁去濟南那日,我再來送你。”

 趙妧輕聲應道:“是,多謝蘇大人。”

 她垂著眸,將三杯斟好的酒盞依次遞到蘇晉,沈奚,與顧雲簡手中。

 沈奚接過酒,卻沒有立時碰杯來飲,而是問:“顧禦史何時動身回濟南?”

 顧雲簡道:“其實早該回了,好在柳大人體恤下官,知道下官這裡,還有定親宴要辦,將日前太子殿下吩咐查理羽林衛的要務交給下官,讓下官能在京師多留半月,但也就七月中,就該走了。”

 沈奚道:“這麼快?”看了趙妧一眼,又問,“二小姐也隨顧禦史一併走?”

 趙妧垂著眸,睫稍顫了顫,輕輕“嗯”了一聲。

 趙衍道:“眼下是戰時,一切從簡,且外頭又多流寇,妧妧此去濟南,有雲簡與侍衛陪著我也能放心些,就當作是接親了。”

 沈奚笑道:“也好,還是趙大人考慮得周到。”

 他頓了頓,對趙妧道:“七月中旬想必是西北軍資軍費籌備最緊要的時期,我到時公務纏身,想必不能如時雨一樣騰出空來送二位。”說著,自一旁的婢女手裡接過酒壺,又滿上一杯,遞給趙妧,“這杯酒算是沈某敬二位,權當是餞別了。”

 趙妧聽了這話,一下子抬起眼來看向沈奚。

 雙目裡像盛著一碗盈盈清泉,似是想說什麼,卻終是垂下眸去,自沈奚手裡接過酒盞,低低地應了聲:“好,多謝沈大人。”

 沈奚於是舉杯道:“那沈某便祝二位此去迢迢,不念歸期,蓬萊路遠,不念往昔,燕婉良時,恩愛不移。”

 說著,率先仰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顧雲簡與趙妧沉默了一下,也與蘇晉一起將酒飲盡。

 蘇晉看了沈奚一眼,笑道:“既已吃過酒,我與青樾便不多留了。”說著,兩人一起向趙衍對揖過,折身就要往外頭走。

 方至門檻處,顧雲簡忽道:“二位大人留步——”

 他似是有些難以啟齒,猶疑了半晌才道:“二位大人的墨寶聞名京師,阿妧她,她自小好詩書,前一陣還與我說,想求一副二位大人的字,今日下官唐突,便替阿妧開了這個口,也不知沈大人與蘇大人可否為阿妧各提了一句話,她日後帶去濟南,也好留著當個念想。”

 蘇晉笑道:“這卻好說。”

 顧雲簡一揖謝過,看了立在身旁的婢女一樣,那名婢女會意,隨即呈上來兩柄摺扇。

 摺扇的扇面是空白的,只有右下角點著三兩枝桃花。

 蘇晉想了一下,先提了筆,寫了一句“漠漠一江風雨。江邊騎馬是官人,借我孤舟南渡”。

 沈奚看了這摺扇,沉默了一下,也提了筆,寫的是“掃卻石邊雲,醉踏松根月。星斗滿天人睡也”。

 寫完後,又笑盈盈地與顧雲簡道:“整個京師墨寶最好的不是我與時雨,你好歹是都察院的禦史,等要走當日,去跟柳昀求一幅字,看他可願給。”

 顧雲簡聽了這話,嘴上應是,心裡卻想著沈蘇二位大人好歹好說話一些,跟柳大人提與公務無關的話,他怎麼敢?

 蘇晉與沈奚再與趙衍一點頭,由顧雲簡引著往府門去了。

 二人方走至外院,忽聽外頭小廝顫著聲高喊一句:“太子殿下駕到——”

 整個趙府聞聲譁然,須臾間,只見赴宴的賓客女眷一下子全都湧到前院來準備參拜,蘇晉與沈奚抬目望去,朱南羨正自府門走下臺階,見了他二人,愣了一下問道:“你們這就要走了?”

 因這廂裡裡外外都跪著人,兩人還是與他行了個禮,蘇晉道:“回殿下,是,部衙裡還有些事,臣與青樾趕著回宮去。”

 朱南羨點了一下頭:“那好,我……本宮去跟趙衍道個賀,立刻就出來,你且等等本宮。”

 說著,往內府走了兩步才似是反應過來,與周圍跪著的人說了句:“平身。”

 一眾人等起了身,見沈尚書與蘇侍郎要在此等著太子殿下,連忙退得遠遠的去了。

 蘇晉這才想起這一路來記掛的事,問沈奚:“你方才說年初嶺南軍資軍費的帳冊出了問題,可這本帳冊做好後,我還在都察院,是我與錢月牽一起核查的,後來呈給柳昀,他也仔細看過,都不曾察覺任何不妥之處。”

 沈奚道:“我正要與你說這事。”他想了想,“這帳本明面上是沒有任何不妥的,花費銀錢的數目是對的,各物資的價錢也是對的,從兵部那頭核過來的數目還是對的,獨有一樣奇怪——帳目裡,沒記清楚究竟買了多少物資。”

 蘇晉皺了一下眉:“我沒聽明白。”

 沈奚道:“打個比方,我給你十兩銀子,你拿著十兩銀子去買一兩銀子一袋的鹽,買了十袋回來。然後你就會記帳,物資是鹽,單價一兩,買鹽十袋,共費十兩銀子。這看起來沒問題對麼?可是,這帳目裡的一袋鹽究竟有多重你寫了嗎?是一兩還是一斤?我怎麼知道我這十兩銀子是買了十兩鹽還是十斤鹽呢?

 “年初嶺南軍資的帳冊就是這個問題——許多計重物資的究竟買了多少沒有寫明白。”

 蘇晉道:“這個柳昀其實提過,我與錢月牽還自兵部那頭借了他們的物資記錄來看,那裡是計了重量的,隨後又算過一回,仍沒有任何差錯。”

 沈奚道:“有一種情況——如果,有人拿銀子合在戶部的銀子裡買了物資,在兵部清點物資前,又將這筆多出來的物資神不知鬼不覺地運走,你們這樣是查不出來的。”

 蘇晉皺眉:“還能有這樣的事?”

 沈奚道:“按理應該不會,因為沒什麼意義,貪也貪不了半個子兒,囤也不好囤。”他說著,也鎖了眉,“我之所以會起這個疑,是因為這筆賬是杜楨親自記的,杜楨在戶部十五年,現已是右侍郎,既然這本賬每一筆款項都這麼明晰,他為何不寫明白?以他的資歷,不該犯這樣的失誤。”

 蘇晉道:“當時錢之渙致仕,你被降職,戶部獨他一人撐著,忙不過來也是常有的。”她思忖了一下又道,“但凡事多留一個心眼總沒錯,你是何時發現這事的?”

 “今日一早,龔荃來吵著問嶺南的軍資還有沒有餘的時候。”沈奚道,“事不宜遲,待會兒我一回宮就查。”

 蘇晉道:“你要怎麼查?”

 她知道沈奚是個行事果斷的人,今早既然發現了端倪,想必早已發信給各商戶,讓他們將所出貨物及重量抄錄一份送來戶部。

 “等這些商戶回信太慢,左右這筆賬是杜楨做的,我打算——”沈奚若有所思,隨即看向蘇晉,“眼下證據不足,到時你用你的春秋筆法幫我寫一份令狀,再派兩個刑部的人過來,直接將杜楨捆了來審。”

 蘇晉失笑道:“杜楨好歹是三品侍郎,我倒是願寫這個令狀,但是,單我刑部出令狀不夠,還要與殿下與柳昀請示過。”

 沈奚道:“柳昀那裡我去跟他提,十三那裡你幫我與他說一聲。”說著,又看了眼天色,“好了,我先走了。”

 蘇晉愣道:“殿下不是讓你我等他?”

 沈奚指了指天上的月亮,笑嘻嘻地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七月初七,他讓你等,我等他做什麼?”又對跟在一旁的覃照林道,“老覃,你先送我回宮,你家蘇大人待會兒自有人送。”

 覃照林一下就明白過來了,應了聲:“好咧!”

 沈奚與覃照林前腳走,朱南羨後腳就從內府出來了,一見蘇晉仍等著自己,揚唇一笑,走到她近前說了句:“走吧。”

 蘇晉與他行了個禮,隨他剛走了幾步,忽見兩人自道旁疾步走上前來,撲跪在朱南羨跟前道:“太子殿下恕罪,蘇大人恕罪——”

 朱南羨愣了一下,認出這二人竟是朱荀與他的女兒朱郃樂,疑惑道:“怎麼回事?”

 朱荀道:“方才是郃樂不懂事,口無遮攔,竟隨意議起太子殿下的私事。但郃樂如此,也是因為小時候與太子殿下走得近,心憂殿下的終身大事所致。沒成想讓蘇大人將這碎語聽了去,汙了大人的耳根子,還勞煩大人斥責,是臣教女無方,請殿下恕罪,蘇大人恕罪。”

 原來朱荀是看蘇晉在外院等著朱南羨,以為這位刑部侍郎要向太子殿下稟報他家小女的不是,急急忙忙拉了朱郃樂來致歉。

 怎奈他一番話說得顛三倒四,一下“私事”一下“碎語”的,任朱南羨聽了半晌都沒聽明白——只弄清楚了一點,跪著的這二人約莫是說了什麼,讓阿雨不悅了。

 他側目看了蘇晉一眼,見她端然立著,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於是只好看向朱荀父女,分外肅然地說道:“蘇侍郎身為刑部侍郎,于禮法一向從容有度,你二人既勞她斥責,想必是很不成體統了。”

 朱荀連忙磕頭賠罪道:“是、是,臣知罪,小女也知罪了。”

 朱南羨又在心中掂量,阿雨素來虛懷若谷,按理不會與一名小女子計較,要怎麼罰才既不過分,又令她滿意呢?

 他思考許久,板著臉道:“朱郃樂。”

 “臣女、臣女在。”

 “你明日清早進宮,跟戚貴妃與喻貴妃一併請個罪,先跟她二人學抄兩年經文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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