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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雨連天》第105章
第一百零四章

 朱南羨沒有再說話。

 他知道,蘇晉是怕她的一時關心則亂牽連了他,於是自請責罰來跟他撇清干係。

 可事到如今,這樣的表面文章做不做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受制於人,今日能見到她已是很好了。

 朱祁嶽道:“蘇禦史是都察院的人,今日事畢,便由趙大人帶回衙署,依都察院的規矩自行懲處罷。”

 趙衍明白朱祁岳是有意放蘇晉一馬,當即拜謝道:“是,多謝殿下與娘娘寬宏大量,臣自會秉公處置。”

 朱祁嶽這才對蘇晉說了句:“平身。”又道,“蘇禦史既已查明真相,那便由你將此案前因後果整合一遍。”吩咐一旁的文隨,“他說你記。”

 等那文隨鋪開筆紙,蘇晉便道:“凝焦案雖是今日案發,真正下毒之日卻在正月初八。

 “初八當日,有人將凝焦帶入東宮,藏匿於正殿到內殿的一個隱匿之處。

 “當日晚些時候,這枚凝焦由一名內侍取得,隨後,他到東宮內殿,將凝焦放入了院中的香鼎當中。

 “因十三殿下一日三次在香鼎前為兄嫂拜祭,凝焦於是在滾燙的香灰中發散進入殿下體內——這是整個下毒的過程。”

 “而至於為何在今日下毒。”蘇晉想了想道,“原因有三,其一,今日外臣女眷前來東宮弔唁,少不了會有一些生面孔,因此只有今日,這名驅蛇人出現在宮牆之外才不會惹人生疑。

 “其二,這麼多蛇,或原本就在東宮,或隔牆投入宮院,單憑一個驅蛇人的笛音就要令它們聽從命令當是不成的,因此東宮之中,應該有人與驅蛇人裡應外合,這人就是暝奴。驅蛇之法微臣不明,但想來應以氣味,藥粉等物誘之。殿下稍後只要命人審過這驅蛇人即可知曉。

 “其三,調虎離山。十三殿下是習武之人,內殿又得鷹揚衛嚴防死守,便是有再多蛇來,在百余鷹揚衛的保護下,想必它們也傷不了十三殿下分毫。但,殿外若有一群身份貴不可言的女眷在就不一樣了。東宮正殿的守衛平平,蛇卻先在正殿出現,十二殿下來不及抽調人手,必然會將內殿的鷹揚衛帶走,導致十三殿下無人護衛,被蛇咬傷,理所當然地需用太醫院的傷藥。

 “要知道,下毒人真正的用意,正是要讓這瓶專治蛇蟲咬傷的藥粉接觸到十三殿下的傷口。換句話說,是要讓藥粉中的草河燈接觸到十三殿下體內的凝焦——這是整個案情的經過。”

 蘇晉說到這裡,稍作停頓,等朱祁岳的文隨在紙上收了筆才接著道:“除此之外,還有兩點則需要太醫院的蔣大人解惑了。”

 她的目光落在白鼠身上,“一是白鼠為何會中毒?依臣淺見,這白鼠體內原是無毒的,然而它被蛇咬傷動彈不得,又在香鼎近旁,這才不慎將凝焦之氣吸入體內。”

 蔣醫正道:“正是如此,雖然凝焦在人體凝成致毒需要三兩日,但白鼠太小,想必只這一兩個時辰便足以致命了。”

 “另有一點,”蘇晉道,“十三殿下眼下雖無礙,但凝焦之毒仍匿於殿□□內,不知蔣大人可有什麼好法子,能為殿下將此毒解了。”

 她說著,朝蔣醫正深深一揖:“有勞蔣大人了。”

 蘇晉是正四品僉都禦史,蔣醫正哪裡受得起她的禮,回了一個更深的揖才道:“蘇大人放心,凝焦之毒雖兇險,解起來卻十分容易,十三殿下只需服些用葛粉熬制的清毒湯,不出一日,此毒便可解了。”

 不時,鷹揚衛已將東宮各處清掃乾淨,四下裡也灑上了雄黃粉。今日出了這樣的事,要再誦經弔唁是不成了。幾名內侍宮婢將內殿推開,在外頭跪迎戚貴妃帶著嬪妃與女眷離開。

 舒容歆在一行臣女身後吊了個末,轉眼一看,卻見戚綾仍定定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麼,便喚了一聲:“如雨?”

 戚綾過了半晌才應聲,問了句:“容歆,你方才可聽清十三殿下喚蘇大人什麼?”

 舒容歆道:“蘇時雨,我聽我兄長提過,時雨二字,是蘇大人的字。”她說著,撐著下頜想了想,又慢慢笑了一下,“我從前聽兄長說起都察院蘇禦史才智過人時,只覺爾爾,今日見了才驚歎不已,這樣百轉千回的一個局,竟也能被他在一個時辰內參破玄機,說是當世諸葛也不當為過。”

 可戚綾聽舒容歆這麼一說,卻分外茫然。

 她又想起冬獵時在山洞裡看到的那個蘇晉了,一頭青絲灑落雙肩,好看的五官與面頰霞色相映成輝,一時之間竟難辨男女。

 戚綾心中有個荒謬,若這當世諸葛是個女子呢?

 她不知自己是否堪破了所謂秘密,但她知道這個秘密能要了人的命,蘇晉的命,而既能要了蘇晉的,大約也能要了十三殿下的命了。

 戚綾想到這裡,目光落到舒容歆身上,見她還在看蘇晉,不由道了句:“快走吧。”說著也不等她,轉身匆匆離開了。

 眾臣女離開以後,趙衍也帶著蘇晉與左謙拜別了朱祁嶽,又跟朱南羨施禮。

 朱南羨默了默,忽對朱祁嶽道:“給我半柱香的時間。”又添了句,“我有話,想單獨對蘇禦史與左將軍說。”

 這還是自昭覺寺後,朱南羨第一回開口與他說話。

 朱祁嶽愣了一下,才點頭道:“好。”

 院中榆樹早已抽了新枝,枝上新葉簇簇,雖然朱祁嶽已帶著鷹揚衛遠遠走開,朱南羨仍帶蘇晉與左謙避到了榆樹下才道:“這幾日,朱沢微可有為難你們與沈青樾?”

 蘇晉搖了搖頭,垂下眸,答非所問:“我與沈大人把十七送走了。”

 她沒有提沈拓被扣留降罪的事,更沒有提昨日早上一道旨意,已將戶部侍郎沈奚革職候審。

 她不願讓他再憂心。

 蘇晉接著又道:“殿下放心,是鄭允帶十七走的,他們日夜驅車,眼下早已過了蘇州府。我當日已發急函命沿途監察禦史照應,亦發了急函去南昌府,請殿下南昌府的親軍衛去接應他,想必十七一定能平安。”

 朱南羨看著她,不過短短幾日,她便消瘦許多,好不容易撫平的眉間蒼蒼茫茫的又似起了霧。

 他將目光移開,落在不遠處的宮閣上,淡淡道:“我將金吾衛給你。”

 蘇晉驀地抬起眼來看他。

 “左謙。”

 左謙一拱手:“末將在。”

 “本王命你自即日起,只聽命于都察院蘇禦史一人,要把她的性命,當作本王的性命一樣保護。”

 左謙道:“蘇禦史與殿下相交莫逆,此事便是殿下不提,末將與金吾衛眾將士也會竭力保護蘇禦史安危。”

 朱南羨點了一下頭:“倘若有朝一日大局危矣,便送她離開。”

 “是。”左謙道,頓了一下又說,“但末將也會拼盡性命救殿下出去。”

 朱南羨的臉上早已蒼白無血色,蘇晉原還想再說些什麼,起碼要告訴他,他只要在這宮中一日,她便守上一日,說什麼也不離開了。

 可她看著朱南羨的樣子,知道他傷重疲乏,眼下已是勉力站著,怕自己說了違他意的話惹他憂心,於是只好道:“我先走了。”又道,“殿下保重。”

 朱南羨“嗯”著點了一下頭:“你也要保重。”

 蘇晉與左謙離開後宮後,便覺得四周有些不對勁。

 眼下申時已過,尋常到了這個時候,各衙司都已下值,何況眼下尚未開朝,多得是早走的,為何今日全都匆匆往一個方向而去。

 蘇晉心中生了疑,當即攔下一個從旁路過的,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此人是刑部一名六品主事,姓吳。

 國喪之期,人人都是一身青衣皂帶,吳主事愣了一下,發現眼前二人竟是都察院蘇禦史與金吾衛左將軍,連忙行禮道:“見過蘇禦史,見過左將軍。”又抬起頭來問,“方才傳旨,說今日申時二刻軒轅臺上行刑,蘇大人與左將軍沒接到嗎?”

 蘇晉與左謙方才都在東宮,確實沒接到什麼旨意。

 吳主事一想到都察院蘇禦史與沈侍郎相交甚密,不由道:“那蘇大人趕緊過去瞧一眼吧,受刑的正是沈奚沈大人,聽說竟要杖八十。”

 蘇晉一聽這話就愣了,半晌才聽到自己有些啞然有些惱怒的聲音:“有審才有刑,眼下年關未過正值國喪且尚未開朝,是什麼罪名竟要在軒轅台動刑?!”

 誰知吳主事聽了她這一問,竟也茫然:“蘇禦史是都察院的人,竟不知此案是都察院審得麼?”他一頓,補了一句,“正是陝西道的稅糧貪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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