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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雨連天》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七王妃頓了一頓道:“哦,蘇大人被接到蘇府前,原不是住在杞州,而是蜀中?”又分外和氣地笑道,“杞州距蜀中千百里,蘇大人是怎麼到蘇府的?”

 蘇宛聽她這麼問,知道自己惹禍了。

 她沒想到三哥的官做得這麼大,這些人連她曾住在哪裡都不知曉。

 蘇宛這才明白蘇晉所說的“句句警醒,字字推敲”是何意。她心中慌亂不已,覺得七王妃的每一抹笑意每一句疑問都暗含了一個陷阱,正不知所措,取水歸來的戚綾自一旁福了福身,笑著道:“稟七王妃,臣女的王妃姐姐得了一枚南疆古簪,樣式頗為稀奇,今早出行前還再三說您是簪子的行家,想拿給您瞧瞧,正巧眼下得閒,不如由臣女陪您過去,一起為阿姐掌掌眼?”

 七王妃笑道:“也好。”

 戚綾知道七王妃已對蘇晉的身份起疑,將她引自戚寰處匆匆回來,誰知蘇宛的座兒上已沒了人影。

 她忙跟隔旁一名女子打聽,那女子道:“方才有個侍衛過來說蘇大人讓蘇家小姐去見十二殿下,蘇小姐便隨那名侍衛走了。”

 她們所處的驛站位於山道旁,再往前走是一條山林掩映的岔路,一邊拾階而上通往今晚歇息的壇廟,一邊是通往雲湖山草場的捷徑。

 朱祁嶽用過午膳後,已先一步去往廟壇上香了,戚綾環目一望,只見蘇晉與另幾名大臣還在遠處的溪水邊,不由地道:“蘇大人未曾走遠,如何會讓蘇宛小姐獨自一人去見十二殿下?”

 然而此問一出,她心中已有了答案,當即繞過山道,往溪水邊走去,隔著侍衛遙遙與蘇晉一拜:“蘇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蘇晉看她目色焦急,心中已猜到因由,朝驛站望了一眼,只見那裡女眷繁多,卻是什麼都瞧不清。

 她點了一下頭,對侍衛道:“讓戚四小姐過來。”

 身旁幾名大臣無一不識趣,跟蘇晉拱了拱手,退得遠遠的去了,蘇晉這才問戚綾:“可是蘇宛被人帶走了?”

 戚綾道:“是,來了個侍衛,說蘇大人您讓蘇宛小姐去見十二殿下。”又自責道,“都怪如雨,走開了那麼一時半會兒,沒看顧好蘇宛小姐,蘇大人還是趕緊讓鷹揚衛去找人吧。”

 蘇晉沉吟一番道:“除非有特詔,親軍十二衛不聽文臣調令,且蘇宛並非失蹤,是被‘十二殿下請走’,只有確認殿下那裡沒人,他們才會去找。”

 戚綾道:“那大人可要命人去通稟十二殿下?”

 是該命人通稟,蘇晉想,但她與蘇宛是被朱沢微特地“安排”來踏春的,朱沢微既然命人借她之名請走蘇宛,想必以後的事也已部署周全。

 蘇晉問:“蘇宛被帶走前,可曾有人與她說過什麼?”

 “七王妃來問與蘇小姐說過話。”戚綾道,“如雨去取水,聽得不大清,只記得蘇小姐言語中提及大人曾在‘蜀中’住過,後來七王妃追問,蘇小姐倒是不曾再說。”

 蘇晉終於明白過來,如今朱沢微是徹底對她的身世起疑了。

 可她分明記得蘇府人不知她兒時住在蜀中,也不知蘇宛是從哪裡聽來,更令人擔心的是,她到底還知道多少?

 一念及此,蘇晉道:“煩請戚四小姐幫蘇某去驛站守著,我親自去找十二殿下。”

 通往壇廟的山道看似近,去時遠。

 蘇晉沒讓任何人跟著,事關機要,她是誰也不能信。

 這回她是真正讓人找著了死穴,女子的身份倒也罷了,最怕蘇宛還知道一個“謝”字。

 當年的相禍牽連數萬人,無數無辜之人被套上同黨之名處死,倘若讓朱沢微曉得她是謝相孫女,借機大做文章,誣衊沈奚,甚至誣衊朱南羨,那自己豈不是救人不成反害之?

 蘇晉想到這裡,愈發加快了腳步。

 仲春的山道草木葳蕤,前方的岔口時隱時現,她就要踏上通往壇廟的石階,忽然,前方的樹影微微一動。

 這一刻分明是沒有風的——樹影無風自動,只能說明樹後藏了人。

 蘇晉一下子停住腳步,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那日在趙府的壽宴上,柳朝明說的那句“你行事偶爾浮躁”,又說“凡事三思而行”。

 是了,她一時情急,只顧著擔心蘇宛被人問話,可自己現在不也落了單?

 朱沢微安插的人手勢必不敢當著眾人的面將堂堂三品侍郎擄走,可如果她登上石階,山道蜿蜒,那便徹底脫離眾人視野了。

 更不能往回走,蘇晉想,踏春一共兩日,朱沢微既做了部署,她再跟著隨行,等入了夜,自己獨居一房,還不知會發生什麼。

 早知就該多養兩個護衛,唯一一個覃照林,還被她指去跟了沈奚。

 蘇晉想到沈奚,腦中靈光一現,目光驀地落在那岔口另一旁的羊腸小徑上。

 記得方才與她搭話的禮部江主事提過:“雲湖山草場與太僕寺典廄署的草場相鄰,從壇廟的岔口過去,也就小半個時辰,下官年輕時也在典廄署任職過,每月回府一次,路上圖近便,就抄這條小路走。”

 蘇晉想到這裡,當即一折身,沒有上也沒有下,反是往小路上去了。

 俄頃,身後果不其然傳來急切的腳步聲,所幸春時草木深,竟能掩住她大半身形。

 蘇晉不敢回頭,一邊撥草探路,一邊盼著沈奚能將馬放得遠一些,再遠一些,最好有馬能脫了韁,跑到她的眼前來。

 身後的腳步聲已越來越近了。

 草木漸漸變淺,蘇晉覺得追兵的手就要探到自己肩頭,正這時,更遠處竟真地傳來馬蹄聲。

 只可惜,這馬蹄聲並非來自典廄署的方向,而是雲湖山草場。

 蘇晉只當朱沢微另行在草場埋伏了人手,當即提了官袍,只顧奔走。

 她這一舉動引得馬蹄聲也更急更快,不期然間,似乎還有人喚了幾句“停下”。

 蘇晉俱是不理,又前行數步,忽見眼前馬影一閃,一柄紅纓槍逕自擋於身前。她抬目望去,只見駿馬高抬前蹄嘶鳴不已,而馬上坐著的竟是一名女子。

 女子一身暗紅勁衣,袖口紮入鐵護腕中,春光傾瀉,她姿容傾城,一雙桃花眼與眼角淚痣幾乎與沈奚沈婧如出一轍,可凌厲的眉尾卻為她平添三分英氣。

 她拿下頜指了指前方,說了句:“你沒瞧出來麼?這是片拿淺草掩蓋住的泥蕩子,當心陷進去。”然後看了眼蘇晉的官服,將紅纓槍往背後一收,翻身下馬,俐落地與她拱了拱手:“我叫沈筠,你是新升上來的官?我從前怎麼沒見過你?”

 其實在沈筠自報家門前,蘇晉已看出她是誰了,當下回了個揖道:“在下姓蘇,名晉,時任刑部侍郎,與四王妃的確是頭一回見。”隨即又問,“王妃到此是特地來尋青樾的麼?”

 沈筠與沈奚雖互不搭理,但與沈婧常有書信往來,早也聽過蘇晉蘇時雨的大名。

 她當下被戳破心事,一時也沒來得及客套一句“久仰久仰”,反是道:“我聽阿姐提過你好幾回,說青樾十三都與你走得很近,十三我是很放心的,也就是青樾,他自小就很不成器,腦子不靈光還偏生愛琢磨,沒事找事的本事可謂一等一,想必為你添了不少麻煩,二姐寵他覺得他什麼都好這其實是偏袒太過,但我就很公正了,我先代他跟你賠個不是。”

 說著,合手彎身,竟當真又跟蘇晉揖了一揖。

 蘇晉不知倘使沈青樾的腦子都不靈光,那這天底下還有誰的腦子可堪沈家三姐一句誇讚,卻聽沈筠又十分拙劣地找了個藉口道:“自然我也不是特地來看青樾,只是出門賞玩,路過雲湖山草場,正在思索是否該順路去典廄署瞧上一眼。”

 應天府八面城門都有蘇晉的人,從未聽說過四王妃近日進京的消息。

 沈筠這廂儼然是瞞著沈府甚至瞞著朱昱深,走山道逕自奔著沈奚來的,她卻非要說是順路,哪有人順路順上月餘,從北平一路順到應天城?

 蘇晉堪破不說破:“那也確實是巧了,蘇某也正是要去尋青樾,王妃方才想必已瞧見了,有歹人在追蘇某,王妃既是順路,不如陪蘇某一起去典廄署,互相之間好有個照應。”

 “不急。”沈筠肅然道,“你先說說看是誰膽敢追殺你,我帶上兄弟去將他們宰了再走不遲。”

 蘇晉無言,半刻才道:“究竟是誰蘇某倒沒留意,但王妃既有多餘的人馬,可否派兩人幫蘇某去尋一尋舍妹。”又道,“她叫蘇宛,今日跟著眾女眷來雲湖山踏春,一行人就在據此不遠處的壇廟與驛站。”

 “這好說。”沈筠道,隨即摘下腰間權杖扔給身後一名將士,說道:“秦若,你帶兩個人去找,記住,蘇侍郎的妹妹就是我好兄弟十三的妹妹,一定要找仔細了,一有消息即刻來典廄署回稟。”

 那名叫秦若將士應了聲“是”,帶了兩人打馬而去。

 沈筠於是又望回蘇晉,再望了眼身後一眾與蘇晉一樣堪破不說破的將士,似是萬分不得已地歎了一聲:“如此,我等也只好先去典廄署等著,順便瞧上一眼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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