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沈老爺子要到我店裡來，給我的感覺就跟員警來臨檢差不多……不，可能比那更嚇人。主要是員警來了我不心虛，可面對沈老爺子，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心虛的問題了。

　　第二天晚上我有點兒忐忑地去了店裡，他說是七點鐘來，六點的時候就在門口等著，弄得別人以為我親自出來接客了。

　　這當然得我親自出來，也不能讓店裡的人在大門口站成兩排夾道歡迎，非嚇著老爺子不可……而且最好也別讓別人看見……總之，沈天成來找我這事件，還是能低調就低調一些好。

　　“重哥？”

　　身後有人叫我，我一回頭，韓超一臉好奇地看著我，“你在這裡幹什麼呢？”

　　“我……”我下意識看了一眼門外，“隨便看看。”

　　他皺了皺眉，“在等人？”

　　我肏你都知道還問我幹什麼？

　　沒辦法，我點點頭。

　　韓超看了看我，“沈遼還是吳極？”

　　我……我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小子怎麼這麼招人煩呢……

　　“你沒事就自己找點兒事做去！”我朝他擺了擺手，一副趕人架式。

　　他笑了一聲，也沒再多問，轉身走了。

　　我很喜歡韓超這一點，識時務，說通俗點兒就是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幹什麼事，不該說話的時候從不多嘴，有時候我也覺得他在我這裡真是屈才了。

　　而韓超剛走沒到一分鐘，沈老爺子來了……

　　他是自己進來的，身後也沒跟著人，穿了件有點中式風格的外套，乍看跟個民國時期的大老爺似的。

　　說實話這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他這樣身份的出門不說跟幾個五大三粗的保鏢，至少也得有個秘書助理什麼的吧？

　　當然，也可能是在外面等著沒帶進來，畢竟今天要說的事不太適合讓別人聽見……

　　我邊想邊迎了上去，叫了一聲：“沈先生……”

　　沈老爺子看著我笑了笑，“我準時吧？”

　　準時，簡直像是掐著時間來的。

　　我笑了一聲，“不好意思，讓您跑一趟……”

　　“沒什麼，又不是老的不能動了，連醫生都讓我到處走走，多動動。”說著他左右看了看，“你這裡不錯啊，聽小航說他也經常來你這裡玩兒……”

　　後來我才知道“小航”就是沈遼那傻逼表弟，黃毛那個……哦，現在好像不是黃毛了。

　　我帶著沈老爺子去了我辦公室，他對我的態度好像和在我家那次並沒有什麼不同，甚至我覺得好像更熱絡了點兒……但是那天晚上在沈遼家的時候，他站在門口看我那個眼神我是不會忘的，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其實我挺不好意思面對沈天成的，光屁股騎在沈遼身上幹的熱火朝天的時候被他看個正著，幸好老爺子沒心臟病，不然萬一被刺激出個好歹來就……

　　“您請坐。”我招呼他在沙發上坐下，也沒叫別人過來，茶水都是早就準備好的。

　　沈老爺子坐下，就算坐在沙發上也是挺胸抬頭氣宇軒昂的，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後微笑著看著我，“其實我覺得自己有點唐突了，只是直接約你怕你不出來，所以就讓你爸爸跟你說了。”

　　我坐到他對面，替他倒了杯茶，恭恭敬敬放到他面前，“您說笑了，只要您開口，我肯定會來的。”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茶，又看了看我，問：“你知道我今天來要跟你說什麼麼？”

　　這麼快就直奔主題了……也好，總比裝腔作勢的浪費時間好。

　　我點點頭，“知道。”

　　都這麼多天過去了，該冷靜的也冷靜下來了，接下來就該面對正題了。

　　沈老爺子歎了口氣，“這世上有很多想不到的事，但是你和沈遼……的確是讓我意外，也讓我相信，世上真的是有很多巧合。”

　　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

　　“我能問問，您什麼時候知道我和沈遼的事的？”

　　“在見過你之後。”他回答，拿起茶喝了一口，微微點頭，“好茶。”然後放下茶杯，“我調查過你，這件事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是真心想收你當乾兒子，但在這之前我需要瞭解你一下，結果，發現你和沈遼關係很近，就是太近了才讓我覺得疑惑，我和你爸爸認識十幾年了，沒想到彼此的兒子也是認識的，這太過巧合，所以……”

　　“所以那天你是早就知道了所以特意去親眼見證一下的？”我問。

　　他並不否認，“我多想我是錯的，但是……”

　　他沒再說下去，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這樣的反應已經出乎我的意料，雖然我知道沈老爺子不會過來撒潑打滾讓我和沈遼分開，但像電視裡那樣拿張支票出來拍在桌上，威脅我要是不離開他兒子一毛錢也得不到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我還沒說什麼，他突然來了一句：“沈遼喜歡男人的事，我一早就知道……”

　　我一愣，早就知道？

　　沈老爺子想了想，“當年沈遼跟一個男人……應該說男孩用在一起過，是真的在一起的那種關係，當時他好像才十九歲，那個男孩兒比他小一歲，用他的話說就是愛沈遼愛得死去活來。”說到這裡他笑了一聲，別有意味地又說了一遍：“死去活來……”好像這個詞很有意思，也很耐人尋味……

　　“年輕就是好啊，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只要有愛就能死去活來。”他笑著搖了搖頭，語氣說不清是諷刺還是鄙夷，但讓我覺得有點兒不舒服。

　　“你呢？”他問我，“你對沈遼是什麼感覺？應該沒到死去活來的地步吧？”

　　我是喜歡沈遼，但的確沒到那個地步，所以我沒說話。

　　但即便我不說沈老爺子也看出來了，他點點頭，“所以我才來找你，否則我根本不會管你是死還是活。”

　　是啊……沈天成這樣的人物，碰到這種事親自出馬已經算是給夠面子了，而且不是給我，是給我爸。

　　“陳重，別人我不管，但是你不行。”他盯著我，“因為你爸爸有恩于我，你覺得他能接受你和他朋友的兒子在一起麼？你可以選擇和沈遼在一起，那你的身份就是他的情人，並且只能是情人。”最後一句他說得特別重。

　　“或者成為我沈天成的乾兒子，乾兒子和兒子雖然差一個字，但到時候你和沈遼也是兄弟，我雖然不敢保證給他的一定能給你，可也絕對不會虧待了你。”

　　這是件好事，只要不是智商或者精神有問題絕對會點頭答應……如果沒有沈遼的話……事到如今，我真不知道我爸認識沈天成到底是好還是壞了……

　　見我沒說話，沈老爺子表情稍稍緩和了一點兒，有點兒語重心長地說：“我看得出來你對沈遼是有感情的，但沈遼對你是什麼感覺我就不知道了。說來也慚愧，我對自己兒子都不怎麼太瞭解，但他的確是個會隱藏自己感情的人，當年那個男孩兒愛他到願意為他去死，他們也還是分開了。”

　　他看著我，問：“你覺得，你跟他在一起，有勝算嗎？”

　　我皺眉，“兩個人在一起不是打仗，相互算計對方……”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他打斷我，“沈遼不喜歡弱者，和當年那個男生相比你絕對不算弱者，但是跟沈遼比……”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我也知道他什麼意思了。

　　說到底，他覺得我還是配不上沈遼的。

　　而沈老爺子也看出來我明白了，覺得這次算是沒白來，走的時候也挺客氣，又恢復了平時的感覺。

　　把他送上車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彎腰在車窗問：“我能問問，沈遼和那個人是怎麼分開的麼？”

　　他看了看我，然後笑了笑。

　　“緣分到了，自然就分開了。他能給沈遼愛，沈遼能給他的不僅是感情上的愛，還是物質生活上的愛，但這讓他越來越依賴沈遼。他愛沈遼，這一點我不否認，但他那樣的人，如果沈遼是個窮小子，他是不會愛上沈遼的。”

　　其實我不覺得沈遼那個前任有什麼錯，他愛沈遼，而正好沈遼又有錢，又或者因為沈遼有錢而愛上他，不管怎麼樣都不是什麼見不得的事，就這樣把沈遼當寶貝一樣喜歡都不為過。

　　可越是喜歡就越怕失去，所以就變得小心翼翼甚至和沈遼在一起的時候戰戰兢兢，生怕惹他不高興了就要跟他分手。

　　這些都是我猜的，我是沒見過那位癡情小男孩兒，也不知道他和沈遼當年是什麼情況，但怎麼說呢……可能還是愛得太卑微了。

　　要說我和沈遼在一起圖他屌大技術好也不太準確，我還沒饑渴到那個份兒上，屌大技術好又不是只有他一個，小淫魔……算了這時候就不拿他做比較了。

　　沈遼還有其他讓我喜歡的地方，或者說不清什麼地方可就是喜歡，但是沈遼喜歡我到什麼程度，就像沈老爺子說的還真是個未知數……

　　我和沈遼認識這麼久了，我覺得我嘴硬，他心硬。

　　我不想當沈遼的情人，只能在床上撅屁股被他幹的那種情人……也不稀罕當沈天成的乾兒子，這對父子給我來了道選擇題，可誰規定我只能二選一的？

　　沈老爺子，承蒙您錯愛了。

　　沈遼……你說你放不下我，那就我放下你吧。在我們都還放得下的時候。

　　我很擅長當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