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戲多
楚夏玩世不恭的挑眉看著尚書夫人,來洪州這個把月,他都沒展示一下自己的紈絝之力,今天這可是她自己撞上來了。
本來他是不願意和個婦人計較,坐在那扯些無聊的東西,但機會難得,讓花宇樓和那些眼線看看也好。
他此時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股無賴的氣息,卻又讓人拿他沒有辦法。
陳尚書夫人氣得手指微顫,仰著頭保持著氣勢不甘的說道:「這麼說,郡王是不講道理了?」
楚夏笑出了聲,抬頭看著她眼中全是嘲笑,「本王從來沒有講過道理,以前沒有,將來也不會。陳夫人你的威風還越不過本王的界,你兒子本王的女人還看不上,不要妄自揣測誰都想攀你陳家的大門。」
「本王的門開著她都不想進,你們尚書府可是比本王的富貴?」
陳尚書夫人此時的怒火,已經不再是自己兒子被人勾引。而是堂堂尚書府竟然被人如此瞧不起,她卻拿此人一點辦法都沒有,山高皇帝遠,想要去找大長公主討公道都不行。
這楚夏讓她重罵不得也打不得,明明是想尋那女子麻煩,卻沒想事情變成了這樣。
她臉都抽搐了幾下,咬牙切齒的說道:「婚事被毀,這對我陳家和德王府都不是件體面的事,只會淪為眾人的笑柄。郡王應該知道,誰家也丟不起這個臉。」
楚夏攤手說道:「正好,寶和郡主和令郎不適合,婚事解了也是好事。」
「你!」陳尚書夫人狠狠的說,「婚事毀不了,寶和郡主一定會進我家的門!」
「來人,把沐風給我抬回京城,下不了地也要給我回去成親!」
陳沐風一聽,只覺得自己被白打了,氣血攻心外加服用的藥效越來越強,頓時就暈了過去。
尚書府的丫環頓時就驚叫起來,「夫人,九少爺昏過去了!」
「快,劉大夫,快看看他怎麼了!」陳尚書夫人頓時就慌了,沒空再和楚夏鬥嘴皮,把從京城帶來的名醫喚了過來。
劉大夫趕快過來把脈,發現陳沐風氣血攻心,外加體虛極弱,氣懸遊絲一副快死的樣子。這活脫脫就是被打成內傷,傷了內臟而且還非常的嚴重,搞不好就在他把脈之時就會斷了氣。
這可把他嚇壞了,來之前聽說是被人打斷了骨頭,卻沒想到有如此之重的傷。
他趕快拱手道:「陳夫人,九公子的病情老夫無能為力,之前還能撐住,但此時一氣之下內傷加重,血脈逆流而上,已是危在旦夕。」
「什麼!」陳夫人震驚得只覺得眩目,身形一晃還好被丫環給扶住,才沒有摔倒在地。心中卻是驚駭不已,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沒救了!
她撕心裂肺的喊道:「我不管!你快救我兒子!」
但劉大夫卻立而不動,他真的是無能為力,這病因來的急,就算用百年老參吊著命,也就是片刻而已。
「陳夫人,老夫已無能為力。」他堅定的說道,生老病死看的多了,憑著他在京城的聲望,這也算不到自己頭上。
世上最苦白髮人送黑髮人,尚書夫人非常疼愛這個小兒子,明明只是來逼個婚討個公道,怎麼就成了見最後一面,「不!你給我治,我的兒啊!」
陳府的僕人全哭喊起來,彷彿陳沐風已經歸天了一般。
楚夏見時機差不多了,就扁扁嘴說:「吵死人了,去,把趙太醫請來。」
「趙太醫!」尚書夫人猛的抬起頭,滿懷希望的看向了楚夏,「可是趙越趙太醫?」
「是的。」楚夏不急不慢的說,「他現在是我的貼身大夫,因為我要出遠門到洪州任職,太皇太后特意指派他來。」
趙太醫的大名在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一品大臣想找他看病,都得看他的心情。高興了就看,不高興誰也喊不動,只為皇親國戚看重病,輕的也不願意去。
這樣一個高傲的人,卻來給一個郡王做貼身大夫,這簡直太難讓人相信了。
不過現在尚書夫人顧不上這麼多,聽到楚夏已經派人去尋趙太醫,只能滿懷希望和感激的等著人來。
不一會,趙太醫就帶著小徒弟背著藥箱過來了,他先是看了院中一眼,便沒好氣的罵道:「這是送葬嗎?站這麼多人在這裡哭,活人都哭死了,閒雜人等全部滾出去!」
陳府的下人全閉了嘴,趕快全部退到了院外,那些女孩也被趕走,院中就只剩了幾個人。
楚夏沒有走的意思,坐在那沒事人一樣的喝著茶,好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被趙太醫狠狠的白了幾大眼。
而尚書夫人也被他瞅了一眼,趕快擦了擦眼淚說:「趙太醫我不是閒雜人,我是他娘。」
趙越懶得理她,伸手裝模作樣的給陳沐風把了把脈,摸著鬍子就說道:「病人本來就不能受刺激,要慢慢的療養,不能下床。」
「是哪個混蛋把他抬到這裡來坐著,簡直就是想要奪他的命。還好我來的及時,不然這條命就丟了。」他吹鬍子瞪眼的罵道,把陳夫人罵得面色難看。
然後他從藥箱中取出一個瓷瓶,從裡倒出一粒紅色藥丸,讓徒弟用藥板插進陳沐風的牙縫,撬開嘴把藥和水灌了進去。片刻之後,陳沐風突然掙扎著吐出一口血,緩緩的睜開了眼。
尚書夫人眼淚一下便流了出來,痛心的講道:「風兒,你真是要嚇死娘了。」
陳沐風看到自己把娘嚇成這樣,也是萬分內疚,甚至想要說出實情,大不了回去娶了那寶和郡主。
就在這時,趙太醫兇巴巴的罵道:「把人給我抬回床上,從今天開始由我的徒弟來照顧,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也不準在屋裡待著!」
尚書夫人眼巴巴的看著陳沐風被抬進了屋,一臉憂愁的向趙太醫問情況。
從趙太醫這裡得知,命是保住了,但要長期調理,現在還不能移動。要想不留下病根,以後和之前那樣活蹦亂跳,就得靠他來調理,想殘了的話就趕快抬回京城去沖喜吧。
這可把尚書夫人弄得進退兩難,婚事恐怕要拖延了,但兒子的命更重要,德王府那邊只能請老爺去請罪了。
楚夏看著尚書夫人那患得患失的樣子,笑了笑也站起身,「走,本王也不打擾九公子養病了。如果陳夫人想住在此地,本王會派人過來安排。」說完他笑了笑便走了出去,這回陳沐風就能夠安心的不用回家了。
洪州府裡鬧的雞飛狗跳,全府都知道尚書夫人來了,正怒火中燒,嚇的大小官員心驚膽顫,說話聲音都小了。
而莊柔卻早就出去了,這種雞毛小事她根本不在意,反正陳沐風是被衛所的人打傷,冤有頭債有主,想找誰尋仇就去。要是再來煩自己,就算是尚書夫人也一樣揍。
她直接去了張耀祖的產業,之前查到他已經接手了好幾家店,便把那幾家店都轉了一圈,發現生意果然不錯,口碑一直很好。
晚上又尋了張家的酒樓,在裡面隨便打發了一餐,一直坐到人家要打烊才離開。街上的行人已經很少,她便向張府而去。
張家雖然有錢,生意也做的大,但畢竟不是本地人,家族都不在此地,只是發財了之後,有些親近的族人搬了過來。為此宅子雖然也大,但並沒有太多族人住在周圍,讓宅子一層層疊的找不到主院。
連尚書府這麼大的宅子莊柔都能翻牆,這小小張家更是易入反掌,她直接翻上牆頭,很快便找到了後宅,在裡面尋到了張耀祖的院子。
晚上天氣依舊悶熱,其中一個堆了好多小孩兒玩意的院中,有個打扮華麗的女子,正給個粉嘟嘟穿金戴銀的小孩打扇。
丫環和婆子圍在旁邊,正在給他餵刮下來的西瓜。女子則慈愛的看著孩童,時不時的就用手中的帕子,擦掉他嘴邊的西瓜汁水。
莊柔藏在院中的樹上,安靜的看著她們,瞧著那女子如何照顧孩童,一直看到吹了燈安撫小孩睡下,她才離開。
等她踩著點趕回州府時已經是亥時,史藏已經坐在她院中等候多時了。
莊柔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應該沒晚吧,剛才去查案子了。」
史藏懶得問這些,見她回來便站起身來,「馬我已經備好,走。」
剛剛才回來就出去,早知道就在門外等著了,莊柔腹誹了一下,便跟著他出了內衙側門。門口已經備好了馬,騎上馬二人便直奔城門,用腰牌讓守軍打開城門,一路急駛而去。
莊柔騎馬跟著史藏藉著月光一路飛奔,大半夜的城外半個人也沒有,路卻越走越熟,她已經知道是什麼地方了。
果然,史藏把她領到了義莊,卻避開了吳仁藥和王東,從另外一處下馬,拉著馬進了亂葬崗。
白天剛來過這裡的莊柔,看著這晚上的亂葬崗,果然是鬼火閃動,陰氣森森別有一番風味。
兩人把馬栓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史藏便從馬袋中取出兩把鏟子,一把扔給莊柔後就在一座無墓碑的墳頭上挖了起來。
莊柔拿著鏟著覺得這一幕好眼熟,自己破的第一個案子就是這樣行事,她不解的問道:「史大哥,我們這是要幹嘛?」
史藏抬頭看了她一眼,這個女人連句師傅也不肯喊,明明白天還說要給自己當弟子,真是有夠惡劣的。
他目光陰冷的說道:「你不是喜歡挖墳,過來挖,其它的少廢話。」
「行,你說了算。」莊柔把鏟子甩了一圈,走過來就開始挖土。
王東和吳仁藥正在屋子裡喝小酒,突然王東舉著酒杯停下來,有些疑惑的說:「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吳仁藥喝得上了頭,口無遮攔的就說:「能有什麼聲音,這裡除了死人還是死人,真有什麼東西,那就給我來個漂亮女鬼好了。」
「兄弟,來這裡還想漂亮女人,那是不可能的了。何況,你我都這麼醜。」王東看著吳仁藥那張醜臉,莫名覺得安慰了很多。他在燒傷之前總算長的還能見人,這位可是天生就醜啊。
吳仁藥舉著酒杯愣愣的看著他,兩行眼淚就流了下來,藉著酒勁就哭了起來,「醜怎麼了,我爹也這麼醜,他還娶了我娘呢!」
「醜是天生的,我醜的瀟灑,以後成了天下第一仵作,到時候美人多的是……」
王東半晌憋出一句,「美人屍?」
「你欺負人!」吳仁藥頓時大哭起來,遠遠傳來的哭聲,讓正在挖墳的兩人都停了下來。
莊柔無語的看著哭聲傳來的方向,明明就是他自己要當仵作,大半夜哭成這樣什麼意思,想嚇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