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暴雨
莊柔在青凡殿混飯吃時,許婆子已經回到了城中,她沒有直接回張府,而是來到了城西一個鐵匠鋪,把那壯實的掌櫃給叫到了後院。
「李青使,張家的事被官府的人盯上了,今天去上香回來,在山腳下遇到了那女官。她帶了個婆子,江姨娘認出來是那人的娘,肯定是尋上門來了。青使,我覺得此事應該告訴殿主,由他來定奪才好。」許婆子著急的說道。
她都坐不住,在屋中走來走去,想想便走到門口,看著默不吭聲的青使李平威,急巴巴的說:「不行,我還是要再去一趟雲霞山,找殿主。」
「慌什麼慌!」李平威瞪了她一眼,「多大點事,就去找殿主,你是嫌活膩了吧!」
許婆子一拍腿著急的問道:「可是李青使,對方是官啊!就是那個典史,站在牆頭就敢射殺人的女人,要真是讓她查上門來,恐怕你我都跑不掉。」
李平威深深看了她一眼,這事就算查到她頭上,只要咬死不供出其它人,怎麼可能和自己有關。這意思是如果事情發了,就要咬一口,把所有人都給供出來?
似乎是感覺他的目光不善,許婆子有些膽寒,但想想自己如此老實本份,也沒做過什麼事呀,便大著膽子說:「李青使,不找殿主的話,那我們可就靠你了。這筆買賣要是成了,絕對可以算是一件大功,青使肯定會被殿主賞識。」
「只是,如果被那女人破壞,我們丟了命沒什麼,就怕連累到李青使啊。」頓了頓,許婆子就滿臉真誠的說道。
李平威猛的一拍桌子,怒氣沖沖的說:「我早就看那典史不順眼了,你行的是善道,尋什麼事!她找上門來的話,那我們就把她解決掉!」
「可她是個朝廷命官,真要出了人命,恐怕沒這麼好交待吧?」許婆子心裡也有這個打算,但沒直接說明瞭,有些不想當出頭鳥。
而李平威認識她多少年了,自然知道這個心黑婆子心裡在想什麼,他不過是另有打算。其它的青使在洪州城中做的都比他好,每次殿議時,總是看著其它人眉飛色舞的炫耀,李平威這種老實開鐵匠鋪,後來才當上青使的人,總是被擠在後面有些上不了檯面。
他面沉如水,決定做件大事,讓殿主看看他李平威也是可以給予重任,而不是整天在這裡打鐵。
沒入青凡殿之前就是打鐵,這入了還是打鐵,他早就有滿腹的不滿了。這個機會要是抓不住,反倒讓那典史壞了自己的事,可就更糟糕了。
想到這,李平威惡狠狠的說:「有什麼不好交待,只不過是殺個狗官,我正好認識幾個厲害的傢伙,這次就玩票大的。讓那狗官和婆子永遠從世上消失,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誰能知道是我們做的!」
「要是有風聲傳出去,那也是我們自己人背叛,叛徒的下場,許媽媽你應該知道。」他眼睛兇狠的盯著許婆子,有了任何差池就要她的命。
許婆子本來就想要這個結果,她現在好吃好住,手中掌握著張家的長孫生母,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舒服的事。絕對不能讓人壞事,當官的也一樣,反正也不可能像那知州,據說身邊有高手保護。
她陰笑起來,「那好,這事就拜託李青使了。辦事要花多少銀子只管說,那江姨娘現在害怕極了,只要說能擺平此事,多少銀子都可以弄到。」
「先,我今天就去找人,你先準備個一千兩銀子。」李平威不客氣的說道。
許婆子笑容頓時凝固了,真不要臉,開口就是一千兩!
怎麼不去搶!
李平威不准她叫苦叫窮,直接就阻止她開口,打開門就要送客。吩咐她只管盯好張家,其它的事由他來辦,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知道這銀子是少不了了,許婆子只得離開,不過心裡也盤算起來,怎麼也得多要五百兩。怕太晚回去江怡雲心慌做出些不應該做的事,她提著籃子,隨便買了些針線就急沖沖的回去了。
莊柔剛進洪州城,入城大門就關了起來,她想了想就去了當鋪,在關門前買了兩身老太太穿的衣服和些便宜的首飾,最後又雇了輛馬車到了救災司院子外的巷口等著。
天黑老齡人又沒事幹,朱老太早早的就睡下了,本來她氣憤的睡不著,但回來就被莊柔嚇了個半死,最後發了橫財,幾番折騰倒叫她一靠枕頭就睡著了。
莊柔直接推門而入,點燭把朱老太給搖醒,把買來的衣服讓迷糊的她穿上,最後戴上有著廉價玉片的抹額,又插了根細細的銀釵,隨便來點珠花。
打扮了一下,坐在床邊的朱老太已經像個家境不錯,家中有二三十畝田地的富餘老祖母了。
看著身上這七八成新,繡著花的衣服,雖然不是綢布,但也算是中等貨色的棉布,朱老太手腳都不知道要放哪裡了。
多少年沒穿過這麼好的衣服了,最近的一次還是她成親時做的新衣裳,頭上還有抹額,她感覺非常好。想到那一千兩銀子,心中異常的舒爽。
上下打量了一下,莊柔說道:「跟我走,我給你換個地方住。」
朱老太不解的問道:「大人,我們去哪裡,這都夜裡了?」
「別問這麼多,全是為了你的案子,去了那你別多說話,張家的事更不可多說一句。小心打草驚蛇,讓他們給跑了,到時候不止你兒子的冤申不了,連一千兩銀子都得打了水漂。」莊柔重點提了銀子,現在能牽制住朱老太,不讓她搗亂衝動的只有錢了。
關係到自己的終身大事,朱老太小雞吃米的不停點頭,保證自己老實得像隻鵪鶉。
莊柔便領著她出了門,扶著她走到巷子口上了租來的馬車,而救災司的雜役站在大門口看著她們離開,不解的抓抓頭髮。這位典史實在是太奇怪了,辦事從來不問他們一聲,白天晚上都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但想到她和知州大人的關係,便懶得多問一句,反正這裡住的全是些叫花子,也沒什麼重要的人,想帶走就帶走吧。
他打了個哈欠,想著今晚應該沒人來了,便進值房裡睡覺去了。
莊柔選了一家客棧,規模在洪州還算是不錯,來住的都是些家境還成的人,只因地處偏僻比較安靜。
她給朱老太選了間房,把人送進去後,就給了掌櫃十兩銀子,供著老太太吃住。開店的人都比較機靈,莊柔的身份是藏不住的,她也直截了當的和掌櫃說了。
這是位來投靠二兒子的老太太,從莊子上來的,因兒媳有些霸道,賭氣要住在客棧中。讓掌櫃好吃好喝的侍候著就行,少不了他們的銀子。
掌櫃只要有錢賺就行,反正看著這老太太穿的也不錯,還有銀子先押下來,當然點頭滿口應道,保證讓老太太在這裡住的好,絕對不想回兒子那了。
莊柔安置好朱老太,吩咐她絕對別嚷嚷,想吃什麼叫店家送來就行,這幾天別往外面跑。得了她的保證後,才離開了客棧回了衙門。
在青凡殿中轉了一圈回來,她覺得如果真要下手滅朱老太的口,似乎對他們來說是件真會做的事。瞧瞧那些人青使殿主亂七八糟的,一看就是有人數眾多的信徒,絕對不會因為救災司是衙門的地盤,就不敢往裡面使壞。
還是把朱老太接出來好,扮成個富足的老太太往客棧裡一放,就不會被輕易的找到了。就算有人闖進來,店家為了聲譽,也會護著報官,比較靠譜一些。
莊柔回到自己院中,聽著隔壁沒什麼動靜,就翻上了牆頭往裡瞧,今晚楚夏沒找什麼樂子,院子裡面很安靜,房間中連燈都沒點,似乎沒人在。
「真是的,這大晚上跑哪裡去鬼混了?」她皺了皺眉頭,心中不由得懷疑,楚夏真的和花宇樓去青樓了。正好把這個當成把柄,以後用來威脅他要告訴大長公主這件事。
不過楚夏不在院中,就表示花宇樓也不在,正是個好機會。
莊柔跳下牆頭,大搖大擺的就摸進了楚夏的房,如果藏在床上得放下帳子,一看就是有人進來了,不能躲到床上。
她轉了一圈,櫃子中東西擺的太多,坐在裡面不舒服。最後,她瞄到了那間專門加蓋出來,給知州沐浴的房間,便推門走了進去。
普普通通的小房間,只有一扇緊閉的窗,格外的整潔,除了那個放在正中的大浴桶之外,還擺了不少她根本沒見過,看樣子就是從宮裡面帶出來的東西。
隨便打開一個,就覺得香味撲鼻,簡直奢華無比。
莊柔在旁邊尋了個鏤空的小方凳坐下,開始等著出去浪蕩的楚夏回來,爬了一天山她漸漸覺得累了,有些發睏起來。小方凳不好坐,她看著那無水的浴桶,抓過一條超大的棉帕子翻了進去,墊在脖子後面當枕頭就睡在了裡面。
想到反正楚夏不管多晚回來,都會要沐浴,到時就能發現自己了。她便閉上眼睛,伴著周圍的香味睡了過去。
夢中,莊柔發現自己成了絕世高手,正在懸崖峭壁上自在的飛行,看到空中有一隻蒼鷹,便飛身過去踩在了鷹背上,瀟灑的立在了空中。
正爽快之時,天空突然烏雲密佈,暴雨猛的就從雲上砸了下來,全部淋在了她的身上。
莊柔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發現自己從頭到腳已經濕透,她有些發懵的抬起頭。就看到楚夏提著個空水桶,居高臨下的站在桶邊,瞧她醒了過來,便質問道:「你這個登徒子,到底對我有多大的企圖,竟然藏身在這裡想要對我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