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張家後宅
懷中裝著三本帳本的莊柔早已經跑遠,她直接去了張府,擺出身份要求見張耀祖。
雖然穿了個便服,但報出身份就把守門的奴僕嚇得連滾帶爬的往裡衝,見到張耀祖時連話都說不清楚,指著外面結結巴巴的說道:「少爺!外面惡鬼來了!」
「放屁!胡說八道什麼!」張耀祖一聽就罵道,大白天的說些什麼鬼呢。
那奴僕使勁的搖頭,「不是,不是真的鬼,是衙門裡面那個女典史,隨便抓人殺人的那個!」
這奴僕那日正好路過州府那邊,看到了莊柔射殺許家人的一幕,當時就嚇的屁滾尿流。別人都只是傳說,他可是親眼看過,現在看到莊柔竟然上門,感覺這張家怕是要完了!
張耀祖皺了皺眉頭,他再蠢也覺得有些不對勁,難道是張家得罪了她,所以三番五次的接近,或是只是單純的想要銀子?
前不久的特事牌,只針對了青樓和賭坊,對於他們這些老實經商納稅的人並沒有動半分,說不定現在想向商戶動手了。
這可是件麻煩的事,利潤拿出來三成,那可就入不敷出了。又不像那些青樓和賭坊,錢來的容易,大家花銷可是非常大,本錢下的多啊。
張耀祖一點也不想見莊柔,但是人家都上門了,不見只會得罪人。商不與官鬥,更別說喜怒無常的酷吏。他只得起身去門口迎接,這件事要是辦不好,那幾位兄弟肯定要給自己下絆子,對自己當家主他們可是非常不服。
莊柔等了一會,就等到張耀祖出來,遠遠的就抱拳打著招呼,「大人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快請進。」
「張兄,今日前天來是有件事,到裡面再說。」莊柔老道的說道,直接叫的硬是讓張耀祖愣了一下。
張耀祖已經想好,不管說什麼都不同意,最後拿點現銀打發走,百把千兩都行,只要人肯走又不生氣就行,「不知大人找在下有何事,看起來很急?」
莊柔往跟來的幾個僕人身上看了一眼,張耀祖便看出來,她不想有外人在場。
但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恐怕有些不太好吧?
他瞅了莊柔一眼,雖然此時穿的是便服,但氣度很像個官,而不是位小姐。心中一橫,張耀祖便把她請到了書房,讓僕人上了茶後,站到院子裡候著就行了。
莊柔可不想張記雜貨的掌櫃現在就來,一坐下便說道:「剛才我去巡街之時,抓到一夥賊,從身上搜出了三本帳冊,一看是張記雜貨的便給張兄送過來了。」
「什麼!」張耀祖一下站了起來,這麼重要的帳本竟然被偷了,而掌櫃還沒來和自己說這件事,真是太不小心了。
瞧他那著急的樣子,莊柔便把帳本掏出來遞給了他。
張耀祖拿起來都不用翻看,就知道這正是張記雜貨的帳本,而且是自己接手以來的帳目,如果丟失的話麻煩可就大了。
不止賺多少錢沒有證據,還會被祖父和父親嫌棄,家中兄弟也會落井下石,就算有兒子搞不好都做不了家主。
商戶之家,最怕的不是暫時的賠本,而是選了個無能之輩做家主。那可是會全族倒楣,所有生意都做賠,最後全家都得去要飯。
一個商戶的家主,連帳本都能弄丟,那不就是把吃飯的傢伙扔了,到時候生十個兒子都沒用。
他激動之中又有些疑惑,激動是因為在別人還不知道的時候,帳本已經找了回來。疑惑則是偷這種東西幹嘛,可以的話他想瞧瞧那賊。
「大人,那賊有沒有交代,他為何不偷銀子,卻單單只想偷這沒用的帳本?」張耀祖怒火中燒,想要找出幕後黑手,竟然如此陰毒的想要暗算自己。
莊柔微微一笑,用茶蓋擋著茶沫子,輕描淡寫的說:「我捉拿他時,他還想要反抗,所以被我殺了。」
張耀祖睜大眼睛,殺了?
這個活生生的一個人,只是偷東西就被當街殺死,如此兇惡的女人是從哪裡來的,太可怕了!
「張兄似乎有什麼不解的地方,難道是嫌本官下手太重了?」莊柔衝他笑道。
誰敢有不解,張耀祖擺著手趕快說:「不,沒有。這種人殺了便殺了,大人也是為民除害。在下沒有什麼為報,只有這白銀六百兩聊表心意,還請大人不要拒絕。」
「那我就不拒絕了,你明日自行去州府,點名捐給救災司便可。洪州的黎民百姓必會記住張家的善舉,夠救災司在冬天多備些棉衣了。」莊柔不客氣的收下了,不過她沒有中飽私囊,而是直接歸進了救災司中。
現在是夏天還好,等到了冬季,可是會活活凍死人的。
張耀祖瞧不懂這位女官,名聲這麼壞,手段如此的狠毒,卻好似真的在為民著想。
那救災司他聽說過,前段時間就是用這個收的青樓賭坊的銀子,不過大家都說那是假的,只是官府斂財的手段罷了。
現在看來似乎是真的,畢竟自己這點銀子是私下送,她收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莊柔來此又不是為了錢,但有人主動送上銀子,她也不會拒絕。救災司的銀子越多,用起來才不會太尷尬,窮人用銀子的地方太多了。
有句話叫越冷越吹風,越窮越見鬼,窮的人總是會伴著不少災病和苦難。也不是他們就這麼倒楣,而是因為窮,小事都被拖成了大事,一路倒楣到底,越來越窮和困苦死活翻不了身。
她笑了笑說:「張兄,聽說貴府的花園很漂亮,有不少精巧之處,不知我能不能瞧一瞧?昨天那位夫人也是讓我一見如故,如果行的話,我也想見見她。」
張耀祖心中咯噔一下,小心的問道:「大人,可是我那妾室昨天惹惱了大人?」
「不,我只是見她如同故人,想見一見說幾句話而已。張兄應該不會拒絕吧,後宅不能進男子,可我是女的。」莊柔盯著他咧嘴笑道。
這完全就是睜眼說瞎話了,張耀祖根本就不相信,有心不讓她進,卻又有些懷疑這裡面到底有何事?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門外突然走進一名女子,「既然大人想要觀賞一下園子,夫君何必拒人千里如此失禮。」
莊柔側頭看過去,門口走進來位二十多歲的女子,人雖然還未到中年,卻有種很沉穩的氣度。身穿的衣物也是以穩重為主,雖華麗卻不輕挑,一看就是張耀祖的正室。
不知從哪家娶來的女子,非常的端莊,這儀態嫁入官家都足夠了。
她對著莊柔就見了個禮,「妾身張氏見過大人,早就聽聞大人威名,今日一見還真叫人意外,卻是位漂亮瀟灑的姑娘。」
「夫人還請起,外面傳言不過是戲言。」莊柔起身託了一下她的手,讓她免了禮後就看向了張耀祖,「張兄,既然尊夫人請,那我就去逛一逛。」
不知這張氏有什麼手段,張耀祖看起來有點怕她,順著她的意思就說:「那好,你帶大人多看看,我就不去湊合了。」
就算莊柔是個官,那也是個女人,這樣真是非常不方便,還是女人陪著更好。
莊柔跟著張夫人去了後院,張耀祖坐下來剛想翻看一下帳本,張記雜貨的掌櫃就哭著來了。一進門就撲通跪在地上大哭起來,「東家,我對不起你,你打死我吧!」
張耀祖心裡是有氣,但對方已經跟了他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便也沒罵,只是等他哭夠了抬頭時,才拍了拍桌上的帳本。
掌櫃的一愣,看清那是什麼後,頓時坐在了地上,由心底的鬆了口氣。
而莊柔跟著張夫人來到了後宅,讓丫環遠遠的跟著,單獨引著莊柔在那很尋常,沒什麼驚喜的院子裡面逛。
小小洪州的商戶,就算宅子大些也比不了京城,這院子也就挖了個池子,種了些花草樹木,擺了幾塊假山石桌,也沒什麼奇特的地方。
莊柔本來是想去見江怡雲,但被正室給纏上,還以為見不到了。
卻沒想到張夫人在領著她走了一圈院子後,就來到了一座小院前,看著院門說道:「大人,這是江姨娘的住所,我張家就這麼一根獨苗,特意把住所選在了離花園最近的地方,方便他出來遊玩。」
她回頭看著莊柔笑了笑,「我雖然身為主母,這孩子本應在我這裡養,不過江姨娘生子有功,養在她身邊也無妨。」
「只是,我見大人前來,恐怕有事。還好寶兒年小,還不記事,也算是一份福。」
莊柔打量著這位張夫人,啞然笑道:「夫人,我只不過是來遊園,你何必這麼悲觀。」
「這後宅的事也就女人看得清,他們男人哪裡知道。不瞞大人,只要和那賣奇淫之物的青凡殿扯上關係,總有天會出事。」張夫人微微笑道,看過來的眼神中充滿了含意,但莊柔什麼也看不出來,她生活的地方可沒這麼複雜的後宅。
莊柔沒搭她的話,只是向院子走了過去,「夫人,我們進去看看好了,說不定她們正在玩好玩的事。」
張夫人有點失望,但還是跟了上去,因丫環在後面遠遠的跟著,沒人上去叩門。想到總不能讓客人去叩門,張夫人就走了上去,抬手剛想叩門,莊柔就走了上來,一把就把門給推開來。
她往門口一站,裡面便好像見了鬼一般,頓時傳來了陣慘叫聲。
果然有事!
張夫人坐實了自己的想法,跟著莊柔走了進去,就看到江怡雲受了很嚴重的驚嚇,滿臉驚恐的看著她們,連帶著寶兒也嚇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