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林家小姐
莊柔馬上過去查看,發現那女孩的頭被馬車碾壓到,頭上破了個大洞,鮮血完全止不住。衣服上有車輪和馬蹄的印記,身體應該也受到了踩踏。
她蹲下身伸手在女孩鼻孔處探了探,並沒有出氣,再看瞳孔已經放大,心跳更是早無,人死透了。
「我的愛馬!」這時,身後傳來了叫聲,摔得拐著腳的車夫從翻倒的車廂中扶出一名年青男子,他看著自己的馬被開膛破了肚,頓時就驚呼起來。
莊柔回頭看了他一眼,瞧這身錦衣華服應該是位有錢的主,確實是好目標,只是把命送掉也太愛財如命了。
她剛想走過去,從人群中頓時就衝了幾人,撲通一下便跪在地上,圍著女孩便哭喊起來,「我的兒啊,你這是怎麼了!」
「寶兒啊!快睜開眼睛看看娘,老天怎麼不開眼,讓你出了這事,讓我怎麼活啊!」
「天哪!你為何不把老身收去,偏要讓她命葬這馬車之下!」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妻,哭得格外的淒慘,鼻涕眼淚橫流,邊哭邊拍著地板唱個不停。
旁邊還跟著兩個女孩,也在那姐姐的喊個不停,哭得淚流不止。
莊柔仔細的打量著這四人,只見他們衣裳料子良好,雙手並不像勞作之人,尤其是那兩名女孩,一名要大些十二三歲,另外一個不足十歲,就算是哭起來,那些習慣性的動作也能瞧起來平時修養不錯。
這便奇怪了,能把女兒養得這般小家碧玉,何必還出來踫瓷。真要專門做這個的話,也瞧起來太不像了。
那正傷心馬被殺的公子,一看路邊突然跑出四人,圍著地上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姐哭個不停,頓時就愣住了。
車夫趕快說道︰「少爺,我們撞死人了!」
那公子被驚嚇到,有些結巴的說︰「大……大不了我們賠錢。又不是故意的,這馬突然就驚了,不能怪我!」
莊柔沒吭聲,看了他一眼,又瞧著那對夫妻,便準備再看看。
正哭著的中年男人擦擦眼淚站了起來,看了眼穿著應捕服的莊柔,臉上有些茫然,女應捕可沒見過。但這種事就算是應捕,要插手也得等他們談不好的時候才行。
他便把目光看向了那名公子,拱拱手悲痛得說道︰「這位公子,小人姓林,我家寶兒是吏部陳尚書府上二管家未過門的妻子,今天出來就是想置辦嫁妝首飾,沒想到卻出此橫禍,讓我老兩口如何是好啊!」
「陳尚書家的二管家?」那公子當場就愣住了,尚書家的二管家這算什麼,還能拿這個出來沾光嚇唬人?
莊柔更是莫名其妙,難道這位姐兒不是踫瓷失手死了?
能夠嫁給尚書家的管家,多少也有點家財,用不著走到這份上呀,也太奇怪了吧。
林來財又流出眼淚,點點頭說︰「這事我們沒辦法了,只得請我那可憐的女婿過來看看要如何解決,我們可從來沒遇過這種事。」
「娘!爹,娘昏過去了!」那林氏婦人已經倒在了兩名女孩懷中,傷心過度昏厥了過去,嚇得大些的女孩趕快給她掐著人中,小的那個一個勁擦眼淚,哭得全身都抖了起來。
林來財急忙跑了過來,查看一番後急得趕快讓大些的女兒去尋大夫,圍觀的百姓也湊了過來議論紛紛,街上被堵得水洩不通。
莊柔便站了出來,對眾人說道︰「我是豆湖縣應捕,你先把人扶到路邊陰涼的地方,其它的事情等會再說。」
然後她走到那公子面前,拱了拱手說道︰「這位公子,掏幾個錢叫圍觀的壯漢過來,把馬車扶正,把馬也一起拖到路過,不然擋著道了。」
「我出錢?」那公子不置可否的說,「我要是報官,就事便可以由你們來做了吧?」
莊柔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你竟然想從應捕這裡省銀子,又不是我拿你的銀子,只是叫你出幾個大錢喊人把馬車弄到路邊。再跟我廢話,信不信就以強佔官道治你的罪。」
車夫趕快說道︰「我家公子的親娘舅也是當官的,你們可不能聽他家和尚書府有關係,就偏袒於他。」
「偏袒什麼,只是個管家而已,你著什麼急啊。別小家子氣一副窮酸樣,趕快把路給我清出來,不然管你親娘舅是誰,一樣問你的罪。」莊柔沒好氣的說道。
連官名都不敢說,肯定不是什麼大官,看這樣子應該是商戶之家。再說她連賢王世子都敢打,還怕這小小無名官的親戚。
「行,我這就叫人來清理。」那公子一聽說他窮酸,頓時就不滿了,拿出錢袋抖了抖,就扔給了車夫讓他去找人清理。
莊柔笑了笑問道︰「這位公子那家的呀?」
「京門四店之一的劉家,在下劉子智。」劉子智趾高氣揚的說道,不相信嚇不到這小應捕。
京門四店……
莊柔在這京城生活了這麼多年,當然知道京門四店的劉家,這四店形容的是四家京城最大的商戶。這劉家做的便是布綢生意,還負責供給皇家的布料,也認識不少的人滿有勢力的。
就連她身上的應捕服,也是出自他家供應的布料,提起來便無人不知。
但這和莊柔卻沒什麼關係,到是讓她想到了一件事,這麼有銀子的人要是犯事,小郡王修繕的事又能進一步了。
林來財耳尖聽到劉子智的來歷,頓時便扔下妻女走了過來,老淚橫流得說道︰「官爺,可否請你派人去一趟陳尚書府,請二管家李中新過來。我們實在是走不開,也不想落人口舌,說是訛人錢財!」
「我哪裡有空,正好怕這位劉公子不相信你家女婿真是尚書府的管家,就讓這位車夫跑一回好了。不過得先把路清出來,還有找塊門板過來,把你女兒的屍體放在上面蓋塊布吧。」莊柔直接就指派起來,她可不是跑腿的,誰幹這種事啊。
那車夫拿著劉子智的銀袋,只得被莊柔指使著幹起活來,總不能讓他家的公子去做這種事。等路清理出來之後,他才租了輛馬車往旁邊的京城而去,找那陳尚書的二管家去了。
莊柔很認真的問了劉子智和林來財的情況,也把那被馬車撞死女孩打聽清楚。
十六歲的林玉寶,去年秋時才和那陳尚書的二管家訂下親,雖然相差了十幾歲,但也算是高攀了。
這林來財家就在離這一個多時辰的北門縣,那是來往客商放置貨物的倉所,當地人只要開些客棧倉儲處便能過上好日子。這林來財家雖然沒有客棧等經營之物,卻有良田四十多畝。
在當地也算是個小地主,日子過得還算是富足,家中無兒只有六位女兒。雖說只有女兒,平日家中還是請了老師,教了些琴棋書畫,把女兒們養得個個都是賢淑品良。
正因為品性如此好,才能相上這樣門好親事,現在卻在節骨眼上被撞死了,一條人命就這麼沒了,要如何是好!
家中竟然有四十畝地,這每年最少也能有個二三百兩銀子的收成,莊柔有些懷疑難道是自己看走了眼,那女孩並不是想踫瓷,而是不願意嫁給那大了十幾歲的管家,所以自殺了?
想那管家應該長得肥頭大耳,家中小妾一堆,吃飯都要排隊的那種吧。
她尋思著這事搞不好就是自殺,但是想死直接跳河不好嗎?還白搭了一匹馬。要是這馬不驚,撞也撞不死呀,搞不好並不想死只是想嚇唬了後退親。
莊柔歪著頭就亂想起來,把所有可能都給想了一遍,只覺得自殺或是玩大誤死更靠譜些。
劉子智雖然假裝著淡定,但心還是慌得厲害,並不是因為對方那什麼二管家的身份,而是他坐的馬車撞到人了。看著路中間那大灘血,他坐在路邊從酒樓借來的方凳上,小腿一直在顫抖著。
這時林玉寶妹妹去叫來的大夫也來了,先看了一下已經醒過來的林氏,再去看林玉寶的情況。
那大夫一看便知人早死了,但還是做了一番查看,才很肯定的和林來財說人已經死了。頓時林來財的妻子便又嚎啕大哭起來,氣得快要喘不上來,連帶著那兩女兒也哭得更加厲害。
又讓劉子智付了大夫的出診費,莊柔便等著那林家女婿來,看看到底是不是那般醜陋之人。
他們就在酒樓門口坐著,害得酒樓都沒客人進來了,而吃完飯想走的客人還得從屍體旁邊走過,大部份都不願意走,全待在了酒樓中看熱鬧。
花宇樓和童玉也被堵在了其中,屍體到是不怕,可莊柔就坐在外面,他倆走不了只能慢慢的吃著等。
掌櫃本想驅趕人的,但是還沒開口,就被莊柔一個冷笑給嚇了回來,只得派人去請東家,希望這事趕快解決掉。
過了好一會,劉子智的車夫才趕著馬車拉著人過來。只見馬車剛停穩,從車上便跳下了一人,身材高大相貌端正,雖然三十多歲卻半點猥瑣世儈的樣子都沒有。
李中新大步走到林來財面前,行了個大禮,「岳丈大人。」
「你來了,快去看看吧,寶兒她……」林來財有氣無力的擺擺手,悲泣得說道。
李中新走到了林玉寶的面前,掀開蓋在上面的布,皺緊了眉頭,放下布後便看向了劉子智。
莊柔瞇了瞇眼睛,覺得真是有意思,這陳尚書家的二管家氣度不凡啊。不像個下人,舉止之間更像個上位者,林玉寶自殺好像有點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