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不捉你
葉老太太覺得這樣真沒意思,她伸手拍了拍捂住自己嘴的手,意示她放開。
莊柔猶豫了一下,便把她放開來,但一直警惕的盯著她。
「你這種女娃,應該送去庵中好好學幾年才行。」葉老太太手上撥著佛珠,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家世代清流,丁蓮兒在出嫁當天與表哥私奔,就算解釋說是被逼,但私奔的事確實是真。我家怎麼能容得下這樣的兒媳,歷來各位先皇賜的八座貞節牌坊也不會同意。」
「她在大婚當日突然暴斃,害得我的孫兒一時心急想要趕過去看,卻引起了馬驚,最後落馬受了重傷。回到家中便不醒人事,我等了這麼久,丁蓮兒都沒有自盡以示清白,卻還想癡心妄想嫁入我家。」
「當日我已經心善,沒要求丁家把她和那姦夫一起沉塘,她卻不知反省。早已經失去清白的她,現在能為葉家添一座牌坊是她的造化。」葉老太太抬了抬眼皮,冷漠的說道。
莊柔盯著她問道:「是你殺了她?」
葉老太太抬了眼皮,不屑的說:「殺她的不是我,是她自己的品行不端,領悟自己的錯後,無顏面再見人才自縊的。」
「錯的不是她,而你卻逼死了她。」莊柔說道。
「是又如何?出去遊個花船還能招惹上男人,可見她的品行有多差,願意自縊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此事我就算是承認,皇上也會把貞節牌坊賜下來,而你恐怕得步她的後塵。」葉老太太自信滿滿說道。
「花船?」莊柔恍然大悟,「那天的人是你派去的,只為了讓她有把柄,再用這些話來羞辱她。為了逼死她,你還真是費盡心血。」
葉老太太難得在古稀之齡,還可以為葉家添一座貞節牌坊,感覺到無比的自豪。葉家的祖先地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她不辱葉家的祖訓,以後可以安心的見葉家的列祖列宗了。
她半睜著眼睛,手中的佛珠依舊在撚著,「這就是女人的命,也是她的命,小姑娘你是沒辦法抓我的。」
對於莊柔這種不守女戒,竟然學男子一樣到處亂跑,還去做應捕的女人在她看來,就是大逆不道。幾個月前她就聽說了這事,覺得皇上真是瘋了,竟然會同意一個女人去做應捕。
真是新皇太過年輕,又不是太后的親子,這庶就是不如嫡。現在還不是要藉著此事,博一個好名聲和清流們的支持。
到時再趁熱打鐵,把此女趕回家,才能讓大昊朝的女子都安份守已,以葉家為女子品行之榜樣。
莊柔看著她那張嚴肅呆板,看著就不慈祥的臉說道:「我確實不是來抓你的,誰都不讓我管這件案子。為了保護我的親人,不給他添麻煩,所以我不能抓走你,連讓人知道我來找過你都不行。」
「那你就是來要一個真相?」葉老太太冷漠的說道,話音剛落,突然就覺得脖子哢得響了一下,眼前的景色也變了。
莊柔放掉扶住她頭的雙手,葉老太太便倒在椅子上,脖頸斷裂斷了氣。
她低聲自語道:「我只是來殺你的,要不是你自己招供,我手上的證據可還定不了你的死罪。」
葉老太太怎麼也沒料到,自己會是用這種方式走完了一生。
莊柔看了她的屍體一眼,發現佛珠掉在了地上,便撿了起來放在了葉老太太的手上。既然能裝一輩子撚這佛珠,那就死也帶下去好了,不然空著手多無聊。
她環視了一圈便閃到了黑暗之中跳窗走了,半個時辰後,丫環來伺候葉老太太休息,才發現她已經死了。頓時整個葉家莊亂成了一鍋粥,而莊柔早已經離開多時,趁著關城門前回了京,若無其事的回家去了。
一夜無夢,她睡得很香,大清早是被劉嬸給拍門吵醒的,「小姐,今天還要去洪州,再睡就要讓那郡王等了!」
「那就讓他等好了。」莊柔懶洋洋的睡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說道,半點也不想起床。
劉嬸無奈的說道:「小姐,大少爺已經等你多時了,想要先送你去碼頭再去國子監。」
莊柔一聽,馬上坐了起來,睡眼朦朧的揉著眼睛把門打開來。劉嬸提著熱水,一看她那懶散的樣子就急了,手忙腳亂的拖著她伺候穿衣洗漱。
全部折騰完後才催促她快去用早膳,不然就要趕不上了。
被她折騰一番,莊柔早就醒了,走到前院的樹陰下吃起粥來,這麼熱的天氣她實在是吃不下什麼東西。
「小柔,昨晚睡的好嗎?」莊學文從側院的書房中出來,走到石桌前坐下,看著在醃菜碟裡面翻蘿蔔的她說道。
莊柔頭也沒抬,眼睛盯著醃菜碟隨口應道:「哥,我睡得很好,夢都沒做。」
「是嗎?」莊學文看著她,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然後說道:「葉家的老太太昨晚過世了。」
莊柔咬了口醃蘿蔔,看著他邊吃邊應道,「這麼熱的天氣,像她這麼大年齡的老人,熱死了很正常。反正他家正好在辦喪事,就多添口棺材好了。」
沒有異常就是有異,以莊學文對莊柔的瞭解,她剛剛被阻止查葉家的案子,知道葉家老太太過世,肯定要說些幸災樂禍的話出來。
但是,現在她沒有……
莊學文很隨意的說:「她是被人扭斷脖子而亡,現在京門府已經接手此案,但葉家不願意聲張,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陳瓏的嘴還真是閒,一定是他跑來找哥哥說的。」莊柔挑挑眉,京門府府尹陳大人有這樣一個大嘴巴的兒子,什麼秘密守得住啊。
「葉家幹嘛不聲張,又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還怕別人知道啊。」莊柔沒事人一樣的閒聊著,心中卻知道桌前的哥哥正在懷疑她。
這個世上,能懷疑葉老太太是她殺的人,也就這麼一個了。
院中此時無人,劉嬸已經去忙了,劉米在外面備馬裝車,就等著送莊柔去碼頭和小郡王會合。
莊學文淡淡的問道:「不是你殺的?」
「哥哥為何這樣問?」莊柔抬起頭看著他問道,不否認也不承認。
「小柔,現在你已經不用過那種生活,我只希望你別介入到這些事中。我只想看著你平平安安,而不是在刀尖上舔食,沒有必要。」莊學文皺了皺眉頭,語重心長的說道。
莊柔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突然把筷子放下,站起來就撲向他,「哥哥,小柔去了洪州就不能天天回家了,會很想你,現在讓我抱一抱。」
又來這一招……
莊學文本想拒絕她,可莊柔已經撲了過來,頭在他的胸口使勁蹭了蹭笑道:「哥哥身上真香,這是從哪裡蹭來的薰香,聞著味道好像很貴的樣子。」
「狗鼻子,過去坐好吃你的早飯,到了洪州有用得著小郡王的地方你都別客氣,就當狗使喚好了。」莊學文把她推開,認真的說道。
莊柔噗得一下便笑出了聲,「哥哥,要使喚也得當牛用啊。」
「行了,你記得萬事小心便好。這裡沒事時,我會去洪州看你。」莊學文叮囑道,要不是真抽不出身來管她,他是一萬個不願意讓小柔離開。
莊柔三兩口吃完早飯,便帶上收好的細軟,坐著劉米趕的馬車,在莊學文的陪同下去了離北門縣不遠的京門碼頭。這個碼頭只提供給官員船支停靠,百姓是不準過來,一條大路直通京城,專門為官員進京而修造。
他們來時小郡王的船正在裝貨,明明只有兩個時辰的水路,說遠真是不遠。而且雖然是周邊最窮的一個州,但也只是和旁邊富的對比,要放在全國比的話,那已經是很富裕的州了。
想要什麼東西,只要有銀子就能夠買到,根本用不著帶太多的東西。
但是莊柔下了馬車,卻看到七八個人正往船上搬一張精美的大床,而碼頭上還有不少的家私和大大小小的箱子,連洗澡的香木盆都有,瞧這樣子是把家都搬了。
想到自己這麼寒酸,只帶了兩口箱子,其中一箱還全是暗器防具,就覺得小郡王簡直太閒了。
她往旁邊一瞧,發現還有十幾口箱子,卻由幾個穿其它衣服的人守著,那架勢看起來似乎是在等小郡王搬完後才上船。
還有人搭船?
這可是小郡王的船,怎麼可能拉客,莊柔好奇的看過去,就發現旁邊停著三輛華麗的馬車。突然從其中一輛馬車上跳下個男人,不耐煩的說道:「娘,我知道了,你都說了一百遍了!」
莊柔眼睛一亮,這不正是陳家的九公子陳沐風嘛,他竟然說服了陳尚書,跑來和小郡王一起去洪州?
為了驗證心中的猜測,她對著陳沐風便招了招手喊道:「徒弟,你怎麼在這裡,快過來!」
陳沐風沒想到莊柔也去,當時就愣住了,不是聽說她停職回家等嫁了,怎麼也在這裡。瞧著劉米從馬車上搬下兩個箱子,瞧著也是要同去的樣子。
他一頭霧水的跑了過去,眼巴巴的就問道:「莊姐兒,你是來送殿下還是要一起去呀?」
「我要是不去,誰教你辦案子啊,當然是一起去。」沒想到小跟班也要去,莊柔叉著腰笑道。
陳沐風突然反應過來,心有餘悸的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陳尚書夫人已經從馬車上下來,人被丫環扶著,整張臉震驚到蒼白發青。
莊柔看著她對陳沐風說道:「你娘好像很怕我?」
「應該不是怕,只是不想結親家吧……」陳沐風不好意思的說,他娘就是想的太多了。
「切,你家想得真美,高不娶低不嫁,這句話沒聽過嗎?」莊柔白了他一眼說道。
陳沐風點點頭,「門當戶對,我娘也是這個意思,嗯?」話說完他才反應過來,高不娶低不嫁?
這說的是尚書府還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