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起風
讀書習字要花不少的銀子,紙墨和請先生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一般人家是不會浪費這個錢。別說女兒,就算是兒子都捨不得讓去讀書。
就算是富家小姐有這個條件,也只是為了以後管家看帳本,能夠一起吟個詩寫個詞什麼的,讀書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但男人就好這麼一口,家中的沒意思那自然便往外找紅顏知己。豆湖縣那些花魁都是識字知文的女子,這才顯得格調高有品味,只為見一面就要砸下百金。
莊柔在那雖然待的時間不長,但也算是見過,自然知道這裡面的小道道。
認識字只要補個一二年便行,可和文人們一起坐下能聊得起來,就得從小開始學,識過很多書才行。
這邰書方手上有幾個學了不少時間的女子,那可就值錢了,只是他根本不會經營,竟然連個後台都沒弄到,都快做不下去了。
莊柔看著他問道:「有名的花魁都是會吟詩品文之人,你那的幾位姑娘還好吧?」
她有些擔心那些姑娘的情況,但想到還有人來找麻煩,想必應該還行,真要是那入不得眼也就清靜了。
邰書方愣愣的看著她,有些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雖然不是每日都有大魚大肉,但還是能吃飽穿暖。」
「那就先這樣吧,明天我會先去你們幾家看一眼。」莊柔覺得還是去親自看看才行,反正也急不來,先處理了許家那劉氏的事再說。
她說完便站起身來,看了看其它幾張跑光人的桌子,笑了笑說:「我剛才才見過宋縣男,他老人家對造福本縣之事非常贊同,願意為此出頭。真是位對洪州百姓如親子女的長者,幾位可要記得他的好。」
此話一出,在場的四人都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根本就不敢相信宋縣男竟然會管風月和賭坊之事?
這根本就不可能吧!
見他們一臉震驚不敢相信的樣子,莊柔抿著嘴便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剛才我忘說了,你們店鋪給的分成是知州大人用來做善舉的。像孤兒和寡老,還有無家可歸的婦人,飢民之類的都能得到幫助。」
「而且貧困之家的孩童也能免費進學堂,中午還有一頓飯提供。這些都要銀子,所以大家便想請各商戶幫忙,做這利民利國的好事。還會修一功德碑,把各家的名字都記在上面,除了讓百姓敬仰之外名單還要送到京城獻給皇上。」
「所以,你們可是第一批,名字會記在最上面。只要一打開功德冊,大名可就記在前面了。至於那些不願意為民出力的人,無善德怎能得善財。」
莊柔輕描淡寫得說完後朝他們點點頭,拍了拍陳沐風的肩,便領著他出門而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四人繼續在那呆坐著。
陳沐風跟在她身後,有些想不明白的說:「莊姐兒,那宋縣男有答應這事嗎?和風月場所這些扯在一起,可是有損名聲的。」
「呆子。」莊柔回頭瞅了他一眼,不再想說這個問題,反而是問道,「你去弄到什麼案子了?」
提到這個陳沐風馬上把宋縣男扔到了腦後,興高采烈得回答道:「莊姐兒,我可是在積灰的陳年舊案裡翻了半天,才找到這麼個案子。裡面除了死因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連死者是誰都不知道。」
「我一看這案子要是破了,那肯定是奇功一件,馬上就選中它了。」
奇功?
莊柔無語的看著他,「你選它的時候,其它人看你的眼神是不是像看個大傻子?」
陳沐風愣了愣,「沒有吧,我看他們是震驚和佩服,等我破了案子,叫他們看看什麼才叫神捕!」
「是嗎?那你就努力吧,我等著看。」莊柔無語的下了樓,這種案子能破才叫有鬼了,他要是再往下翻翻,會看到更多的無名屍體案子,每個縣衙裡都有一堆。
尤其是流民多的州縣,那記下來的無名屍冊幾大箱子都裝不下,想要查到他們的來歷,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看來根本不用別人動手腳,他自己就能挖坑往裡面跳,山高皇帝遠的,到時候人家不敢得罪他的爹,那背鍋的就是自己了。
莊柔現在沒空管他這個閒事,反正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再說好。
兩人又回到了主樓,史藏把她擋在了門外,陰冷著臉說:「你別進去了,到時候又得罪人,去師爺那邊吃去。」
「啊?」莊柔眨眨眼側耳聽了一下,從屋中傳來了鶯歌燕舞的聲音,看來裡面玩得正在興頭上。她便點了點頭看向了陳沐風,「你自己進去吧,好好的學學為官之道。」
陳沐風一臉嫌棄的應道:「我才不去,還不就是喝酒玩女人,你別當我是小孩子,要不是我有鴻圖大志,現在小孩都滿地跑了。這種場合我不想去,沒意思。」
沒想到還真是小看了他,這傢伙只要不做正事就不迷糊呀。莊柔便領著他去尋了師爺,這邊也是州衙中的人聚在一起,氣氛卻輕鬆多了。
見到她過來,大家面上還是很客氣的和她打了招呼,只是對陳沐風的態度要更好些,誰讓他爹管著官員的調任。
莊柔也不介意,在師爺身邊擠下個位置,低聲對他耳語起來。雖然她把事情都給辦了,但特事牌的事得楚夏按印發出來才行,怎麼讓他同意就得從師爺這裡走了。
師爺聽了之後只覺得這傢伙真夠膽大,拿根雞毛就當令箭用了,這種事搞不好就會引起民鬧,「要是鬧起來你要怎麼解決?」
「哪裡會呀,我們也不來硬的,師爺你聽我說……」莊柔笑咪咪的悄悄把自己想好的計劃說了出來,聽得師爺不停的點頭,覺得這樣還真是個好辦法。
他摸著鬍子提醒道:「我看你不如趁著今晚,大人酒醉之時讓他應下這事,不然能不能辦成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莊柔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伸出了大拇指,果然是郡王身邊的人,對他可真是瞭若指掌啊。她心領神會的拿起酒杯,向師爺敬了一杯酒。
這酒才入口,她立馬皺著眉頭就咧起嘴來,不是一般的辣。
師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這是大人從京城帶來的御酒,每桌賞了一小壺,和你平日喝的那些可不同。」
「這種真難喝,酒勁太大了。」莊柔把酒杯放下,皺皺眉不滿的說道,還是覺得果酒好喝些。
不過……如果是喝這樣的酒,大人會醉得更厲害吧。等會回去先把文書寫好,趁他醉酒不清醒時讓他把官印蓋上,就萬無一失了。
「莊姐兒,你杯中還有酒,不喝我就喝掉了!」陳沐風很喜歡這種酒,在京城中時偶爾也能嘗到,不過數量太少,不可能灌個痛快。
在這洪州竟然能夠喝到,便一滴都不想放棄,他可不會忘記上次和幾個小將喝酒之時,他們吼著男人就應該喝最烈酒,騎最野的馬,睡最潑的……
「嗯?最潑的什麼呢?」陳沐風有些記不起來了,想想應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便不再去想,見莊柔點頭同意了,他便把酒杯拿過來一口乾掉,大喊了一聲,「爽快!」
酒過三巡,街上行人大多都回了家,大家才在酒樓門口向已經醉得要被蕭然攙扶的楚夏告辭,目送他被扶到轎中抬走,眾人才相互拱手客氣的離去。
宋義並沒有喝太多酒,年老勢大也沒多少人敢逼他喝酒,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州府大隊人馬離去,便上了自家的馬車,「走。」
等他回到家進了書房,房中已經有人在等候了,「宋公回來了,怎麼樣?」
此人悠閒的靠在椅子上,瞇著的眼睛彎得像隻狐狸,薄薄的嘴唇露出一絲笑意,正是那日和花宇樓在畫舫上的人。
下人早在入院子時就被宋義撤下,此時整個書房院中再沒有一個閒雜人等,宋義坐下後搖搖頭應道:「羅教主,那楚夏有些看不透,瞧起來就是個京城普通的紈絝子弟,但他在豆湖縣做的那些事,要說是湊巧也太巧了。」
「讓眼線盯緊些,有什麼情況馬上稟報便是。」羅雲凡含笑說道,只要他能安份點便可以在這裡安穩的當那小知州。要不了多久,大長公主應該會把人接回去,畢竟在這種窮地方,可不是他這種嬌生慣養的郡王受得了的。
宋義沉默了片刻,想了想後說道:「這小郡王帶了身邊人,我們的人接近不了他,得想辦法接近他的人,這樣才能掌握他的一舉一動。」
「那邊的人回稟說雖然有帶丫環和下人過來,卻沒有貼身大丫環,身邊最近的便是一位師爺和四位侍衛。那四名侍衛我只見過三名,都是不能收買之人。」
羅雲凡卻輕描淡寫得說:「不是還有個女人嗎?」
「女人?那個女應捕!」宋義頓時不說話了,那女人給他的感覺不太好,當時被她逼得差點失控。如果不小心,激怒之時犯錯就會暴露身份。
「我這裡有個人,對女人非常有一套,拿下她是易入反掌。到時候把她變成我們的人,那郡王有什麼動靜就逃不過我們的眼睛了。」羅雲凡把主意打到了莊柔身上,「而且她並不安份的在後宅,這對我們是個機會。」
宋義身體向前一傾,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羅教主的意思是利用她……」
羅雲凡淡淡得說:「她不是應捕嗎?自然有很多事要做,很容易就能把她和那蔭德郡王拉下溝。如果他們老實一點,那就可以安穩的當著官,不然的話這貪官汙吏百姓可不容。」
「教主英明,此事就這麼辦。」宋義心領神會的點點頭,這強龍可別想壓過地頭蛇,就算是條龍在洪州的地盤上也得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