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算計
莊柔見到莫左時已經是半夜,不知道他是怎麼在教坊司裡面尋到這裡來的,但瞧著他氣喘吁吁的樣子,她便關切的問道:「你是不是想找我借銀子找姑娘?可我身上也沒有,這有個銀鐲子,你拿去吧,在這裡就能喝杯水酒。」
莫左沒想到她竟然這種態度,還以為會很氣憤,便生氣的關起門摸進屋,藉著月光看著她說道:「那死太監沒對你怎麼樣吧?」
他長年在邊關,只聽說過馮驚水這個人,但不知道人家的喜好,除了有想過回京找此人比試一番,就沒想去打探過此人。
但見莊柔什麼都好,看來應該沒被佔便宜,真要被佔了便宜莊學文也不可能那麼淡定。
可就算是這樣,這裡也不是什麼好待的地方,先離開這裡再說的好。那應捕的話幹不幹都行,怕閒著無聊的話,自己家那一大家子交給她就夠忙了。
「我先帶你離開,此處不是你來的地方,那縣衙也不用去了。」莫左說著便想拉她離開。
莊柔卻不解的問道:「我幹嘛要跟著你走?」
莫左苦口婆心的解釋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嗎?不能待在這裡,趕快跟我回去。你的上司是個有名的紈絝,他就是故意玩弄你的,應捕那差事也別去了,沒意思。」
「你憑什麼這樣管我?」莊柔坐在床邊沒動,只是好好的看著他問道,「連我哥都沒這樣管我,做應捕是因為我喜歡,來教坊司辦案也是我自願,你是專門跑到這裡來教訓我的嗎?」
「我只是為你好,其它的回去再說。」莫左直截了當的說道,他早就習慣家中的姐妹鬧性子時的樣子,這種時候不能講道理,直接拉走就行了。
說著便走上前來,想把莊柔給拉起來,從這裡帶出去後隨她怎麼鬧都行。
手才這麼一伸,莊柔唰得便抽出了九星紅,刀尖對準了他,「走開,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莫左愣了愣,嘴角突然露出一絲笑容,好辣的女人,竟然敢對我用刀子!
他不為所動,伸手就抓了過去,渾身散發出一股逼人的氣勢。月光下的他如同一頭捕獵中的猛虎,眼睛在黑暗中透出煞氣。
手看似只是一伸,卻準確無誤的抓住了莊柔拿刀的手腕,把她往懷中一拉,露出白森的牙齒笑道:「別鬧了,媳婦兒。」
莊柔眉頭一皺,伸著撲勢側過身子,左邊肩膀狠狠的撞在了他的懷中。被捏住的右手一轉,九星紅刀身就反拿,向著莫左的手臂割了上去。
刀身上的寶石在月光下畫出一道紅光,鋒利的就割過去,莫左抓著她的手便是一扭,莊柔便整個人轉了過去,拿刀的手被扭到了背後。
莫左搶下九星紅,比劃了一下玩味得說:「隨意玩玩沒事,但動刀可不好,誤傷了自己怎麼辦?」
莊柔呲的吸了口氣,沒有再吭聲,左背剛才撞了那麼一下,傷口又破開來,還有點濕的感覺,血又流出來了。
「生氣不要緊,回去看看我給你準備了很多東西,樣樣都是你會喜歡的。」莫左只覺得手中這刀非常不錯,就是太花哨了,不過拿回去當給自己的定親信物滿像樣子的。
他正嬉皮笑臉的說著自來話,突然便愣住了,月光下莊柔的左背有血滲透出來,把衣服給染紅了。
莫左趕快放開手,看了一下手中的刀,很不明白的問道:「怎麼回事,我應該沒有紮到你啊!」
莊柔轉過身來,滿臉哀怨的看著他,幽幽得說道:「刀還給我。」
「我問你呢,怎麼會出血了!」莫左剛想高喝,發現這裡場合不對,才壓低聲音問道,「你受傷了?我幫你看看!」
「本來已經包紮好了,但是被你剛才這麼一用力,傷口就裂開來。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藉機占我便宜,傷在背後要如何給你看?」莊柔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冷淡得說道。
莫左尷尬的看著她,趕快把刀放在了桌上,「我不拿你的刀,但我不是有意的,你可別多心。我莫左可是堂堂正人君子,站得直行的正,沒有成婚之前不會對你做出什麼不軌之事!」
莊柔垂著眼問道:「這麼說,是我勾引正直清白的你了?」
「不是,我並不是那個意思!」莫左發現自己解釋不清楚了,怎麼女人這麼麻煩,比領軍打仗還難!
「那你半夜跑到我這裡幹嘛,如果我睡的早些,你是打算生米煮成熟飯嗎?」莊柔手扶在肩膀上,慢慢的坐到了床上,抬眼淡淡的問道。
莫左活這麼大,在邊關見過最火辣的女人,也沒看到一個有她這麼直接,更別說她不是那些邊關粗魯女子,卻輕描淡寫的說出這種話來。
要是又哭又鬧,他還能應付得過來,這種如此冷靜說些讓人臉紅尷尬的話,都不知道要怎麼回應了。
「如果沒事,麻煩你出去吧,我想要休息好好養傷了。」見他半天沒吭聲,莊柔便下了逐客令。
莫左只得訕訕的說:「那你先休息吧,我等白天再來看你。」
在莊柔冷清的注視中,他退了出去把門關了起來,靠在門邊抓抓頭突然反應過來,還沒問她是如何受的傷,便趕快去推門。
「我已經脫了哦。」莊柔在裡面應了句,就讓莫左不敢推門了,站在門口站了會發現有人進院子,只得先閃進旁邊的花叢中藏了起來。
尋思著這樣不討好,也帶不走她,還不如先回去和莊學文說她受傷的事。那傢伙應該不會放任這種事發生,有他出面莊柔肯定馬上就跟著回去。
想到這,他便翻牆出去找莊學文去了。
莫左剛走,遠處竹青院的牆頭上就出現了個蹲著的男人,楊清咂咂嘴自語道:「竟然半夜有人尋到這裡來,這莊姐兒還真是有意思。」
這事明天再稟報給殿下,不過那人身手不錯,想要不動聲色的跟蹤他可不容易。
莊柔坐在床上歪頭聽了好一會,確定莫左回去後,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她站起來把桌上的九星紅拿起來,插回到了刀鞘中,想要打發這種直來直去的傢伙,還真是容易啊!
把九星紅放在枕頭下面,她便側著身子睡去,反正也不是太重的傷,自己也沒藥換不了,明天等大夫來了再說吧。
大清早莊柔才起床,楊清便趁別的姐兒還在睡覺悄悄翻窗進來了,吧唧吧唧的說了一番,便是小郡王讓她回去,事情已經辦完了。
莊柔挑眉馬上不願意的說道:「誰說案子辦完了?半個人都沒抓,就讓我回去,那昨天是專門叫我過來是吃鞭子的嗎?」
「吃鞭子這事只是意外,誰也沒想到他們會把你弄給馮驚水,那傢伙是個出了名的瘋子。殿下就是怕你有危險,所以才讓你回去,有別的任務給你做。」楊清解釋道,要是知道會把她送給馮驚水,昨天給小郡王一萬個理由他也不會走的。
「我不走,昨天大人已經惹我生氣了,不好好為他效力我是不會放棄的。別說這麼多了,你們走吧,那公公還沒來呢。他傷的比我重,這幾天你們就放心吧,最少七日內不會來。」莊柔擺擺手嫌棄的說道,她就這個臭脾氣,不高興了誰的臉也不給,除非是哥哥的面子。
楊清無語的看著她,見她兇巴巴的樣子便說道:「行,我回去和大人稟告。對了,昨晚你這裡進人了,那人是誰,敵人嗎?」
他很隨意的問道,要是會情郎的話,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莊柔笑道:「不知道那來的登徒子,說想要娶我,明年春天要給我準備十筐葡萄做聘禮。昨天讓我趕走了,誰想嫁給那種陌生人。」
「不是敵人就好,那我先回去了,下次馮驚水來時,我們會馬上把你接走。」楊清叮囑道,下次她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嗯。」莊柔應道,楊清便悄悄離開了。
大夫的藥送來得很早,換藥時還被抱怨了幾句,嫌她亂動把傷口弄開了。好在不嚴重,但嚴厲的叫莊柔不能再動,盯著她把藥喝了這才離開。
沒想到這大夫竟然如此的關心人,莊柔很是感謝,然後便起身出門溜達,她還想查查看賣小孩的事呢,當初來可就是為了這個。不管如何,都要給楚夏尋點麻煩,不然他真當自己這麼好欺負了。
於是,她占著馮公公吩咐要讓她好好養傷,錢公公他們不會為難,在教坊司中肆無忌憚的轉悠起來,什麼地方都要去湊一下,完全不掩飾她的意圖。
只有把對方逼急了,才會狗急跳牆,做出些意想不到的事來。
馮驚水則是一晚上都沒睡好,背上被抽出來的傷口不礙事,那被刀捅出來的四個傷口,卻沒這麼容易好,上了藥光躺著不動也痛。
好在他平時就一副氣血不足的樣子,天不亮起來讓小太監換了藥,想要去看看新送來的五十匹戰馬。
正準備在屋中吃補氣血的藥膳,他身邊一名小太監就走了進來,捧著封信說道:「馮公公,剛才有一名小太監過來,說是有信送給公公。看他面生,問他是什麼司的人時,他卻說是馮公公讓他去辦的事,人便急急忙忙的跑掉了。」
馮驚水可不記得自己派人做過事,便伸手接過信打開來,只見信上只寫了一行字:掌印必送之。
「我要的薰香買到了,這種事也弄得如此鬼鬼祟祟。」他沉默了幾息後冷漠的說道,順勢便把信收到了袖中。
而那小太監則笑著說道:「那真是太好了,李公公的壽辰還有五日,這下不會趕不上了。」
馮驚水冷冷掃了他一眼,臉上雖然沒有任何錶情,心中卻是殺意四起,是誰竟然敢插手自己的事,信都送到宮裡來了!
他很明白,這世界最可怕的便是有人在默默算計你,而你卻不知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