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送上天

　　銀霸還沒回來，肉卻已經煮好，老頭不嫌燙也不嫌肉硬，大口大口的吃肉喝著酒。

　　酒下一瓶，他滿嘴油膩滿足的說道：「果然還得跟著富貴人家這日子才好過，山上那些土匪窮得不行，可把老夫饞壞了。」

　　莊柔坐在旁邊，笑咪咪的瞧著他，微微笑道：「老爺爺，給我講講江湖的事吧。」

　　吃人嘴短，老頭趕緊又喝了口酒，才咂著嘴說道：「沒問題，就讓老夫給你說說江湖趣事，你想先聽哪個？」

　　「十大高手圍攻魔教教主，還是百位高手爭奪萬花谷的美艷谷主，或是你們女娃最感興趣的，傳說糟蹋了上千位女子的淫賊花宇樓，長得那叫一個玉樹臨風，人見人愛。」

　　「嗯？」莊柔頓了一下，這些江湖傳聞好厲害，花宇樓的罪行竟然被傳到上千人了，官府裡沒記這麼多啊。

　　再說了，他離玉樹臨風怕是還差了幾丈遠，別說小郡王，連個太監都比他長的好看。

　　老頭立馬大笑道：「怎麼樣，想聽花宇樓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女娃娃最喜歡這種了。」

　　「不，我想聽點別的。」莊柔笑道。

　　竟然對這種事沒興趣？

　　老頭很失望的問道：「那你要聽萬花宮的宮主還是圍攻魔教教主？」

　　莊柔說：「老爺爺，你跟我說說，江湖中的那些門派，都靠什麼生活呀？」

　　「什麼？」老頭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他從來沒有被人問過這種事，老百姓和這些富貴人不都是對江湖的打打殺殺感興趣，覺得神秘嗎？

　　怎麼這個女孩的想法如此奇怪，竟然想打聽這樣的事。

　　莊柔還真是想知道這事，見老頭愣在那，還以為他不想說，便打算激他一下，「老爺爺，難道你也不知道？」

　　雖然他過的像個叫花子，但總不可能所有的江湖人都過成這樣。蒼烏山的孫家有莊子，這個她知道，但是其它門派不可能都是一家人呀。

　　「當然知道，大門派自己有地和莊子，租給佃農打理了。而且名聲在外就會有很多富戶把不會讀書的兒子送過來，每年捐點財物足夠了。」老頭彆扭的講了起來，這麼嚴肅認真的閒聊，他實在是有些不習慣。

　　「反正一般門派都會弄幾個鋪子和田地，再收些弟子家的捐贈，便可以度日。再說所有的門派都會保當地平安，然後從百姓那收些銀子。」

　　莊柔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這個我知道，潑皮們也總是沿街收小攤販的銅板，換成門派只是把當地所有人的都收了。」

　　老頭看了她一眼，潑皮和江湖能混一談的？

　　算了，什麼也不懂的小姑娘，不和她計較。

　　「不止鏢局接鏢，很多小門派也接，還接護衛之類的活。當然最多的就是當地的權貴，拿銀子給門派，讓他們保自己家的安危，還能送點貼身護衛保出行，和別人有過節也不怕。」老頭說完之後，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好聽的，酒都說得無味了。

　　莊柔卻摸著下巴，盯著火堆自言自語道：「江湖門派發家都是先和別人發生爭鬥，把對方趕跑，佔了那塊地。就對當地的百姓說要保護他們，必須每月每年上交錢銀，如果不給就砸他們的屋子或是打他們。」

　　「這樣百姓一怕，就每年上交錢銀。而那些窮人家的娃一看他們這麼威風，還能包口飯，就去入了門派當最低層的手下。有錢人家送幾個混子過去，便成了親傳弟子。」

　　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樣時間一長，當地的門派就會如鐵桶一般惹不得，說不定官府都得給他們好處，不然一搗亂就升不了官，只能和他們勾結或是討好。」

　　老頭愣愣的看著她，這女孩剛才說自己是駙馬還是什麼來著？

　　好像是典史，偶爾有聽說過這個名頭，抓小毛賊的那種。

　　莊柔抬頭笑了笑，「老爺爺，多謝解疑，看來門派和官府有點水火不容啊。」

　　「一個百姓，怎麼能讓兩人管。他們除了上稅，還得給門派交錢，不給可能就要被打砸，而官府還因為也怕門派，所以只會糊稀泥。為了不再被門派欺負，他們最好的選擇就是加入門派。」

　　「就算學不成武功，當個下人也可以占勢了，這樣可不好。畢竟這是大昊周家的天下，而不是江湖人的。」她邊說邊拿起一瓶酒，遞給了老頭。

　　「老爺爺，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老頭接過酒，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百姓，「女娃娃，你帶的這些看起來像普通百姓，不像是官兵。總不可能靠這些烏合之眾，就來圍剿各大門派吧？」

　　莊柔被他逗笑了，咯咯咯的笑了好一會，「老爺爺你好逗，這些是從洪州出來跑商和投親的百姓，路上猛獸和土匪太多，所以就和我同路求個保護。」

　　「我就帶了弟弟一起出來，怎麼可能去圍剿各大門派，他們真要保護了當地百姓，那也是件好事。」

　　她突然語調一轉，眼睛閃亮的盯著老頭，笑眯眯的問道：「老爺爺，鈴閣在哪裡你肯定知道吧？」

　　問了半天，就是為了這個嗎？

　　老頭總算是明白了，這個姑娘是想買兇殺人，只要當上官就算是女人也這麼狠？

　　他呵呵一笑，摸著鬍鬚說：「當然知道，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殺手窩，只要你開得起價，想買誰的命都行。」

　　「那你知道怎麼找他們嗎？」莊柔興高采烈的問道。

　　老頭卻說道：「小小年紀，不要這麼兇狠，不管你是想買誰的命，老夫都勸你收手吧。」

　　「我也認識幾個江湖中人，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老爺爺原來也有一片善心。你放心吧，我不是要買兇殺人，而是有其它的事。」莊柔笑道，這世上果然一直是好人比壞人多點。

　　找鈴閣除了殺人，還能有什麼事，那邊又不幫忙尋人，這種藉口能騙誰啊。

　　他心中生起些不喜，「不殺人，那你有何事？」

　　莊柔抿嘴笑了笑，拾起幾根樹枝扔進火堆中，瞧著老頭說道：「鈴閣草菅人命，無視王法，我此次帶弟弟出來，便是要滅了這鈴閣。」

　　「當然，我首先得找到他們在哪裡才行。」

　　「簡直就是兒戲！就你們二人？」老頭沒好氣的罵道，兩個人滅鈴閣，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白白去送死還差不多，還想滅鈴閣。

　　莊柔嘟嘴不服氣的說：「我弟弟可厲害了。」

　　對了，她有個神出鬼沒的高手弟弟。

　　老頭便說道：「女娃娃，老夫要見見你弟弟。」

　　「好。」莊柔一口答應下來，尋思著剛才不是已經見到了，怎麼還要介紹一下嗎？

　　這時，樹林中傳來異響，老頭耳聰目明的邊喝酒邊隨口說：「你那頭野獸回來了。」

　　莊柔回頭看向樹林，果然竄出道龐大黑影，銀霸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它老遠就聞到了肉味，直接跑到莊柔身邊，想抓鍋裡的肉又怕火，急得不停的低吼。

　　「別急，我給你撈。」莊柔抓起個早準備好的盆，把鍋裡的肉全給撈到盆中，銀霸抱起來就跑到離火遠的地方坐下，大口的啃了起來。

　　老頭見野獸都回來了，那莊柔的弟弟也應該回來了，只是到底是何等身法，他自己半點也沒感覺到，心中不由得生起一絲驚訝和警惕。

　　莊柔這時從其它鍋裡撈了點肉過來，倒進鍋中準備給老頭吃，隨口說道：「老爺爺，那就是我弟弟，你們之前已經見過了，不過你似乎想正式的引見一下。」

　　「哈？」老頭抬頭看著正在啃肉的銀霸，突然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什麼。

　　他氣得扔掉手中的骨頭，沒好氣的罵道：「你這個女娃娃，早點回家享福去，跑出來尋死啊！你要是我家的小輩，老夫早把你打斷腿送回去了！」

　　「小姑娘不在家好好待著繡花，跑出來學人跑什麼江湖，趕快回去成親吧，看你也老大不小了！」

　　莊柔一聽，把鍋勺往鍋裡一扔，氣呼呼的說：「那你別跟著我，從現在開始一塊肉，一滴酒都別想喝，回你的窮山寨去！」

　　老頭愣怔住了，立馬不要臉的說：「哦，姑娘英姿颯爽，正是跑江湖的人才，老夫佩服。」

　　「前輩果然有眼光，敢問前輩高姓大名，江湖名號？」莊柔瞬間換了張笑盈盈的臉，和顏悅色的問道。

　　這什麼人啊！

　　老頭在心中鄙視著，嘴上答道：「老夫宋尚天，江湖人稱尚天王。」

　　莊柔驚詫的盯著他，「三天王？」

　　「尚！尚可的尚！」

　　「緣分啊！」莊柔仔細打量著老頭那張臟臉，越看越覺得親切了。

　　這可把老頭嚇壞了，「什麼緣分？」

　　「沒什麼，從今天起前輩就是我親爺爺了。以後我就是尚天王的孫女宋柔，江湖人稱軟兔子。」

　　老頭屁股被火燙了似的跳了起來，大驚失色，「哪有你這種人，想讓我死啊！」

　　「我有銀子，而且永遠也用不光，要多少有多少。親爺爺你有嗎？」莊柔拍了拍腰間的錢袋，眨巴著眼睛瞧著他。

　　「……」老頭沉默半晌，終於拜倒在了金錢之下，「乖孫。」

　　「哎，親爺爺，我們明天就去闖江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