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上輩子欠的
莊柔帶著銀霸跟著馬德正去了牢獄司,發現整個牢獄司已經人滿為患。
連大門口都蹲了不少女子,被繩子一個接著一個的拴在一起,只要有人逃,就會拖帶走一群,最後誰也逃不掉。
她愣了愣,便跨進了院子,裡面依舊全是女人和小孩,哭聲此起彼伏。
牢獄的廳堂開著門,楚夏坐在其中,旁邊站了幾名官吏,正向他說著什麼。
楚夏抬頭見莊柔來了,便擺擺手,那幾人退了出去。走出時被押的女子全向他們伸出手,哭喊著饒命,而他們看也不看就拂袖而去。
「大人,你把女人都抓來幹嘛?洪州城那幾家青樓可放不下這麼多官妓。」莊柔進門便說道。
像這種叛逆之罪都是滿門抄斬,運氣好女眷能活也是不流放就充入官妓,為當地衙門和國庫賺銀子。
一般丫環這些沒人要,送去當幾年苦力便打發回家,而老婦人基本就是流放荒涼之地。只有年青漂亮的小姐,才會被充為官妓,挑年青漂亮的男人可不會看走眼。
不過有點門路的人,可以先來把人買走,雖然賤籍不可再變,但也能讓舊識好友之女不用受辱。
但洪州城這事可就難辦了,這些富戶認識的人,基本都一窩端了。
造反這麼大的事,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出來買人,避嫌都還來不及,誰還往上湊啊!
楚夏朝莊柔招招手,讓她靠近點。
莊柔走過去在他下方的椅子坐下,馬德正沒敢進來,只是候在門外等著。銀霸則直接跟了進來,椅子小坐不下,它就給坐在門口了。
不知是不是看它的樣子太可怕,外門哭泣的女子聲音都小了下去,只有孩童被嚇得哭聲更大,卻又被人捂住了。
「小柔,這十八戶的家眷太多了,牢獄司擺不下,有些弄到你的救災司關著了,你可別介意。」楚夏笑道。
莊柔覺得這傢伙只怕又是打起了什麼壞念頭,趕快說道:「大人,這種事你全權處置就好,問我幹嘛?」
楚夏點點頭,「那好,既然這樣我也不擔心你過後跑來找我,這些人就歸我處置了。」
「哈?」莊柔一聽不對,這傢伙難道給自己下套了?
她便嘴閒的問了一句,「大人想怎麼處置她們?」
楚夏認真的說:「本王今天抄沒了這十八家,把糧食都放給了百姓,還承諾守城的人都可以吃飽。你也知道,本王根本沒這麼多糧食,雖然對百姓說的是十八戶藏的糧,其實是我早先就備好的。」
「這次我是真沒有私糧了,城一定要守住,交出糧食也是為了讓百姓不因為這次的事與本王離心。」
莊柔斜眼看著他,沒吭聲只是聽他在說,用自己的糧裝成是十八家反賊藏的糧食,這種讓十八家背黑鍋被罵的事,只能算是他的小手段了。
「所以,我得讓守城賣命的百姓吃飽。這些人從現在開始,除了水,本王不會給她們一粒食物。什麼時候洪州解了圍,有多餘的糧食再給她們。」楚夏微微一笑說道。
莊柔頓了頓,「那還不如現在就殺了她們,反正也是叛逆的死罪,省得還費事關著。活活餓死很痛苦,沒必要做這種傷陰德的事。」
她覺得莫名其妙,做這種事有什麼意義?
楚夏這時卻壓低聲音說:「不能殺,雖然天冷,但死了爛的快,就不能吃了。」
「……」莊柔頓時睜大眼睛看著他。
「等到糧食用盡之時,我只能讓守城百姓吃肉湯,這樣才能讓他們繼續守城。史藏說人只要喝水,就能活七日以上,而我們的糧食也就夠撐這麼多天。」楚夏身子往前傾,手放在嘴邊小聲的說。
「那時,她們就能派上大用場,剛剛死總比爛了好,煮起來不會變味。」
莊柔沒說話,只是死盯著他。
而楚夏說完便靠著椅背,依舊是那副帶著點玩世不恭又隨意的態度,「本王還怕你介意,既然你讓本王處置,便照這樣辦就是了。放心,這次的鍋不用你來背,本王全權接下了。」
莊柔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轉頭看向廳堂外,一眼便能看到那些女子。從衣裝可以看出裡面不止有小姐,還有些丫環,一個個驚恐又絕望的哭個不停。
其中還有些孩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害怕的跟著長輩一起哭。
沉默了半晌,她才緩緩的開了口,「大人,你本來是想和我商議什麼事?」
楚夏勾嘴一笑,「本王原是想問你,想不想養這些人?」
莊柔翻了個白眼,重重的嘆了口氣,「大人,你撿這麼多回來,我想養也養不起啊!」
「那本王只能按剛才說的辦了。」楚夏嘴一嘟,有些任性的說,「反正本王也養不了。」
「你要是有瞧上眼,想收來做暖被丫頭的就挑幾個,老老少少一鼓腦的全弄來,我拿什麼來給她們吃?」莊柔沒好氣的說道。
楚夏懶洋洋的說道:「有你暖被子不就夠了,本王要這些庸脂俗粉幹什麼,再說我真敢指兩個出來,今晚人就被你煮了端上桌了吧。」
莊柔嫌棄的扁了一下嘴,「大人想救人就救,幹嘛還要找這種藉口,怕別人知道了取笑你嗎?」
「別胡說八道,本王怎麼可能在意這些平民的性命,更別提全部是應該殺頭的反賊。只不過是想著駙馬一向關愛百姓,你硬要從本王手下搶人,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本王也不好阻擋啊。」楚夏若有所指的講道。
莊柔一聽又不吭聲了,只是皺起了眉頭,為難的扶額按了按太陽穴。
楚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現在連茶葉都沒了,杯中只不過是些從井中打的涼水而已。
他抿抿嘴說道:「你救不救這些人都無所謂,反正有吃也要當備糧,只不過沒吃就死的早些。如果你真要救,你哥這麼厲害本王也擋不住你,但不能影響守城大事,糧食你得自己找來。」
「大人,你這是要和誰對著幹啊?皇上還是我哥?」莊柔皺眉問道。
「呵。」楚夏笑了起來,尾音帶了點媚意,「我想和你幹呀,就我倆,不管別人。」
莊柔喉嚨處咽了一下,目光看向屋外,「還說鍋不讓我背,這簡直就是背刀山了。相比起來我更想背餓死無數婦孺的鍋,而不是這個。」
楚夏起身走近,把手擔在她的肩膀上,俯身在她耳邊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知道小妖怪你最疼我了。」
「我這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就遇上你這種男人。」莊柔咬牙狠狠的說道。
「也許是上輩子你負了我的癡情一片,今世來還債了。」楚夏小聲說道,然後便直起身來,突然就捂臉驚叫起來。
「啊!你竟然敢打我!」他指著一臉發懵的莊柔就放聲驚罵,「好!你不讓我管,想要搶功自己處置這些人,那是生是死就全給你了!」
「本王!本王要去皇上那告你去!」楚夏雙手捂住臉,帶著悲憤的哭罵聲衝出廳堂,在無數女犯呆若木雞的注視下,大哭著跑出了牢獄司,絕塵而去。
莊柔步履蹣跚的走到門口,一手扶門一手捂住胸口,氣得臉色鐵青的罵道:「你娘的!看我怎麼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