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清算
天已大亮,雖然還沒接到新的命令,但守在內衙的亂民,已經手持棍棒開始吆喝起來,「開城!開城!」
如果裡面那個知州還不同意開城,他們就要衝進去,把所有當官的全抓了,送給城外的叛軍去。
喊聲一陣高過一陣,把住在隔壁已經提心弔膽了好幾天的世子妃,給驚嚇得不輕。
「夫人,這可要怎麼辦,外面那些歹民要是闖進來,我們可就清白不保了!」丫環一臉菜色焦急的說道。
世子妃緊握帕子,咬著唇皺眉,「他保證過,絕對會護著我的安危。」
丫環著急的問道:「夫人,你說的人是誰啊?」
「不可說。」世子妃搖搖頭,只是抓緊了手中的帕子。
如果寶郡王和安王死在洪州亂軍之中,只要有人提上一句,世子便可以在一個月內繼承安王之位,而自己也能成為安王妃。
此事必不能出差錯,可不要事成不了,還把命給搭了進去。
世子妃皺著眉,冷聲說道:「毒藥備好,如果亂民膽敢闖進來,我便以死保清白。你們想死還是想活,自便吧,主僕一場,我也不逼你們尋死。」
「夫人!」屋中的兩名丫環頓時癱坐在了地上,沒人想死,卻有些事比死還要可怕。
兩人忍不住抱頭哭了起來,還怕聲音傳出去惹來亂民,只敢小聲哭泣。
世子妃拿出一串佛珠,念了幾句,想想便又放在了桌上,合掌默默在心中祈禱起來。
「願蔭德郡王得償所願,逃出大劫,力轉乾坤。」
隨著百姓的呼聲越來越大,院門突然打開來,蔭德郡王穿著一身炭黑色的衣服走了出來。他頭髮梳得一絲不亂,膚色白如雪,眼角處有淡淡的飛紅,淡然的站在了門口。
他微微抬著頭,目光沒有絲毫波動,更沒有說半句話,卻散發出股讓亂民明顯感覺到不同的氣息。
此人是先天貴人,他和我們不一樣,這是能掌控人生死性命的皇族!
楚夏瞧了一眼他們,便開了口。
「洪州府縣君宋義,意圖謀反,糾結十七戶本地大族富戶,勾引叛賊周隆,試圖強開城門放進叛軍,引禍至洪州城。今已查明,罪無可赦,為保洪州城百姓安危,今處宋義與十七戶滿門抄斬,財產抄沒分發給百姓救災抵敵。」
「本王念婦孺無知,可免一死,收監等待發落。」
他看著全愣住的堵門亂民,聲音冷清不帶情緒的說道:「爾等是被蠱惑的無知百姓,還是此十八家的人,查過便知。」
門口來鬧事的這些人,七成是這十八戶的人。剩下的便全是城中的混子,藉著這個機會想來趁火打劫佔便宜的。
現在聽到十八家被滿門抄斬,眾人頓時都愣了,有些呆滯的看著站在門口,身後只跟著一名侍衛的楚夏。
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當著眾人的面,說要把宋縣君和其它十七戶都滿門抄斬,就不怕他們當場拿他當人質嗎!
在場的人一個也逃不了,可他也沒什麼人手啊!
眾人愣住了,又看楚夏氣定神閒的站在門口,半點害怕的神色沒有,怕他埋伏了人手。
一時之間,眾人沒有半個動手,就這麼僵在原地了。
意料中的暴亂沒有發生,但也撐不了多久,只是片刻的僵持,已經有人眼睛慌亂閃動,想要拼一把了。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飛身衝出三人,揮著刀就向站在大門處的楚夏砍來。亂民頓時亂了,也不知他們應該做什麼,宋義那邊也沒人來傳命令,只能拿著棍棒對向了夏楚這邊。
蕭然抽出腰帶上的軟劍,便擋到了楚夏面前,以一人之力迎戰三人,擋住了他們。
楚夏站在門口沒動,彷彿在等著什麼。
「狗官!拿命來!」
突然,人群中飛出一人,蒙面揮動刀放出內力就氣勢洶洶的砍向楚夏。
蕭然此時被三人纏住,楚夏這裡沒有人護住,他又沒有自保能力。如此犀利的一刀,他絕對躲不開。
「砰!」
一聲響亮的聲音爆開,那刺殺楚夏的人在離他只有半丈的地方摔落,眉頭有個手指粗細的窟窿,砸在石板上的腦後漫出鮮血,只是一瞬間,人已經死絕了。
眾人一驚,看向楚夏,見他手中握著短小似棍的一物,卻不識得是什麼。
纏住蕭然中的一人卻失色喊道:「鳥銃!」
楚夏目光看向了他,手中的鳥銃便對準過來,嘴角微微帶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便又扣動了鳥銃。
又是一聲巨響,眾人都看到他手中那物爆出火光和黑煙,那喊出聲音的人便直接後迎倒在了地上。
同樣也是眉心多了一個洞,和之前死的那位分毫不差,連掙扎都沒有就斷了氣。
打算藉機鬧事的亂民全部後退,面面相覷不敢上前,全都怕楚夏手中那隻叫鳥銃的東西。
「鳥銃?不,這是夏銃,才不是那種小孩玩的東西。」楚夏瞧著眾人語氣之中有些得意的說道。
而另外兩名刺客,此時也被蕭然斬殺,他知道楚夏今天是決定要威懾民眾,外加試銃的威力,所以沒上前去請罪。
藏在暗處隨時準備保護楚夏的史藏吹起口哨,內衙中便出現了五十名士兵,帶著兵器衝過來,舉刀便砍。
圍堵官府的亂民,也是抄家砍頭的罪,就算不是十八戶家的人,敢跟著來便是想尋死了。
楚夏沒再看那些亂民,而是蹲下身仔細打量著被他打死的兩人眉心,片刻之後才起身自言道:「果然光拿牢中的死囚試夏銃不行,在玄機營中明明一擊整個頭就爆了,對上這些有點身手的人,卻只能打穿眉心。」
「是有內力的原因嗎?」他嘀咕道。
摸著下巴想了想,楚夏挑眉,「打在刀槍不入的小妖怪身上,會是什麼樣?能擊穿,還是不能呢……」
好容易堵完所有地道,坐在離伐木場地道口不遠處的莊柔,本來又熱又累,突然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冷顫。
她不由得往四周看了一下,沒有發現半點異樣,倒是銀霸和莫聰都已經累得像兩條死狗,坐在地上正大汗淋漓的喘著氣。
突然,莊柔抬起頭,她好像聽到了什麼動靜,仔細又聽,卻又沒什麼發現。
她搖了搖頭,地道這麼長,又堵了三層,就算有人想從這裡出城,也只能打道回府了。
城中宋府的地道口一片狼藉,一個個淚流滿面,嚇得全身發抖穿著華麗的女眷,擠在角落之中被人看守著。
緊接著一個老太太被人從地道中提了出來,不客氣的扔在地上,便有女子喊道:「娘!」
抓捕他們的人冷漠得看了她們一眼,便從地道中拖出一具屍體,那是名被一刀捅死的少年。
「志兒!」女眷中頓時傳來驚叫聲,「他還只是個孩子,你們怎麼下得了手啊!」
「哼。」士兵中有人冷哼一聲,「城外的叛軍,比他還小的孩子也沒放過,宋縣君在其中功勞也不小。還想把洪州城送給叛軍,那時會有多少孩童死在亂刀之下。」
「現在只不過是死了你家的男丁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女眷們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瞧著這些充滿了殺氣染血的男子,話都說不出來。
還是那宋家的老太太,強忍著疼痛罵道:「我家乃先皇御賜忠義之族,就算是要滅我宋家,也得有皇上下旨才行!你們是誰,膽敢殺我宋家男丁!」
「我們?」男子笑了起來,「御馬監羽林左右衛,這位老夫人,你還有何想問的?」
「羽林衛!」宋家女眷一聽,頓時面如死灰,竟然是皇上的拱衛親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