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宮宴，下落

　正值春日，百花盛放，又恰逢前幾日傳來南下治災的太子殿下即將譽滿歸來的消息。

　皇后娘娘歡欣之餘，邀請了各大臣家裡的女眷入宮，舉辦了一場百花宴。

　白日裡在御花園賞花作詩，戲水丹青的歡樂一番。

　到了天色將晚時，便就地搭起了戲檯子，請了京都最紅火的長春班入宮唱戲。

　這樣的盛事除了大魏每三年一次的梅園會，還真是少有，一時熱鬧喧天。

　而此時，宮宴上瓜果酒盞琳瑯滿目，弦音舞樂不絕於耳。

　席間，丞相府的坐席之上，有一位白衣女子，她姿容絕美，氣質清冷，遠遠兒的瞧著，便讓人心生嚮往。

　她唇角的笑容總是恰到好處，眼眸的每個轉動都顧盼生波，卻偏又渾身散發著一股孑然而立的氣息。

　一舉一動，美態自生。

　此人，便是有著天下美人榜排行第三，大魏美人榜排行第一，以及有著大魏第一才女之稱的丞相府大小姐，沈音。

　不管誰人看向此處的目光，或是帶著羨慕，或是帶著嫉妒。

　而沈音，卻好似全然沒有注意到這些目光一般，只神色淡然，或是淺笑與他人談笑兩句，或是淺飲杯中酒水。

　她剛剛放下手中酒盞，拿著一塊月白色邊鑲金絲，內繡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荷素帕摁了摁唇畔，貼身大丫鬟柳袖便不動聲色的到了身旁。

　“大小姐。”柳袖微彎了腰，在她耳邊輕聲道：“事情辦妥了。”

　“哦？”聽聞此言，沈音那雙美目泛起一絲漣漪，卻又很快平靜下來，唇角淡揚：“可確定了？”

　柳袖掩著唇笑：“大小姐放心便是，事情是紅筱姐姐親自操辦的，等到確定無疑，這才使喚了人前來稟報，錯不了。”

　“干的不錯。”沈音聽罷，不由滿意頷首，眼眸一掃，又輕輕蹙眉：“紅筱人呢？”

　柳袖趕緊道：“許是怕橫生波折，便在原處候著呢。”

　一聽這話，沈音對紅筱越發滿意起來。

　不愧是自己最看重的心腹，不用多說，便知該如何行事。

　稍頓，她微微側首，輕喚了一聲：“母親。”

　一側身著品妝大服的美婦聞言，便轉過頭來‘嗯？’了一聲。

　美婦容貌間與沈音有四五分相似，雖上了年紀，可卻保養得宜，風韻猶存。

　此人便是沈音生母，丞相平妻，二夫人劉氏。

　沈音沒有回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母女倆早已暗中通氣，只對視一眼，便知其中深意。

　劉氏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沈音便揚唇淺笑了一下，稍從即逝，又斜睨了一眼柳袖。

　後者也是其心腹，不消多說，自是會意，扭頭眼含深意的看了後面一眼。

　隨後，便如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稍退幾步，靜立在沈音身後。

　沒一會兒，一個丫鬟突然臉色慘白，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口中還大聲叫喚著：“夫人，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劉氏與沈音對視一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隨即後者立刻臉色微變，站起來對著那丫鬟厲聲呵斥：“放肆！此乃何處？豈容你如此大呼小叫！還不跪下給皇后娘娘和各位貴人們賠禮道歉！”

　小丫鬟臉色越發慘白，立刻跪步朝前，連連磕頭求饒，渾身顫抖的如同抖糠似得。

　沈音也起身，上前幾步，跪下來道：“臣女教導無方，致使婢女殿前失儀，擾了娘娘和諸位貴人們的興致，求娘娘責罰！”

　一旁的劉氏也依言附和：“求娘娘責罰！”

　沈音本就生的極美，雅緻如仙一般，即便是此刻動怒，請罪的情況下，也依然絲毫不妨礙她的美麗。

　反倒因她這不卑不亢之中的徐徐不急更添幾分顏色，極其賞心悅目。

　更何況，她乃是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丞相的掌上明珠，又還如此誠心實意的模樣，上座皇后娘娘饒是心中有些許不悅，也煙消雲散了。

　“劉夫人，沈大小姐，不必如此多禮，起來吧。”她看著沈音，一臉和藹的笑：“本宮瞧著，這婢女如此驚慌失措的，倒真像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一般，不若仔細盤問盤問。”

　大庭廣眾之下，皇后哪怕不喜，可都鬧起來了，怎麼也得問上一句的。

　如此一來，卻恰好如了沈音母女的意。

　沈音面上裝作遲疑的樣子，劉氏卻已臉含怒煞的對著那婢女呵斥起來：“沒眼色的東西，沒聽見娘娘的話嗎？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還不如實招來！”

　那婢女聞言，面上一副惶恐的對著各方磕了頭，這才斷斷續續的道：“回皇后娘娘，夫人，大小姐的話，是三……三小姐……”

　“三妹妹？”沈音眉頭一蹙：“三妹妹不是更衣去了嗎？”

　婢女哭喊著打斷她：“回大小姐的話，三小姐的確是更衣去了，可後來三小姐要奴婢們隔得遠了些，卻一直沒有動靜，奴婢們擔心，便尋上去，可卻發現，三小姐根本就不在那裡了。”說到這裡，那婢女哭的更加厲害：“奴婢們心裡惶恐，尋了好一會兒沒找到人，實在是沒法子了，這才前來稟報……”

　“你說什麼！”劉氏恰時臉色劇烈一變，急急道：“明娘人不見了！”

　明娘，是沈壁的小字。

　那婢女忙不迭點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劉氏見狀，臉色再次一變，慘白如雪般，身形也跟著晃了晃，讓人瞧著，倒真像是受了什麼打擊似得。

　“母親別急，三妹妹既是在皇宮不見了，那只要不是有了飛天的本事，人就定然還在宮中。”沈音便忙就將她扶住，柔聲安慰道：“只要還在宮中，那就定能尋到她人的。”

　“不錯，沈大小姐此言有理，劉夫人稍安勿躁，本宮立刻派人前去尋找沈三小姐的下落！”

　上座皇后聽罷事情過程，早已是臉沉如水。

　若是一般人，倒也沒有什麼大事，偏偏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

　人是在她舉辦的宮宴上消失的，倘若真出了什麼問題，追究起來，她這個皇后，首當其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