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異樣,對峙
這日一大清早,丞相府的女眷們,就都收拾好出了府門。
大夫人因著身體原因,自然不能跟著前去,因此站在門前送別。
她拉著沈壁的手囑咐道:“崆胤寺雖是佛門聖地,可畢竟也出門在外,注意些身子。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也合該緊著些。”一面說,一面暗暗從手中遞給了她一個東西。
沈壁心中略訝,面上不動聲色的笑:“知道了母親,我會注意的。”又扭頭,看著站立在大夫人身旁的沈若瑛問:“你當真不去?”
沈若瑛‘哼’的一聲,揚著臉道:“有什麼可去的……”眼睛瞟了瞟老夫人那裡,才又小聲嘟囔:“深山老林的,還真以為好玩兒吶……”
說是這麼說,可沈壁卻理解她的心思。
她是怕大夫人一人在府中,所以故意留下來陪她的。
沈壁也不想去,可種種緣故,卻不得不去。
聽她這麼說,只得輕笑:“那好,屆時我回來了,給你講寺中趣事兒。”
沈若瑛又‘哼’的一聲:“誰稀罕吶!”
沈壁無奈搖頭,又與大夫人話過兩句,這才上了馬車。
馬車行駛雖快,可在城內時倒也沒有太大顛簸,一路上還瞧見了許多攤販人流,城內市景。
等到出了城外,隨著行駛,人煙漸少。
掀了簾子瞧去,入目多是山水春色,鳥語花香,風景怡人。
女眷平日都是不怎麼出來的,甫一瞧見這般景色,都頗為興奮。
只不過隨著時間推移,旅途勞累之感浮上心頭,都焉了吧唧的。
沈壁主僕也瞧的頗為歡喜,前世她為了魏凌風,這大好河山皆踏了足跡。
可後來被折磨的三年,那種暗無天日的感覺讓她無時無刻不在恐懼之中。
今世歸來,多瞧一眼這些景物都覺感動,感觸也頗深。
雖是如此,精力卻是有限,過了起初的興奮勁兒,眾人都累了,便在馬車的軟塌上休憩起來。
馬車上了山道,略有些搖搖晃晃,忽夢忽醒,時間過去的飛快。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馬車突然一個劇烈顛簸,沈壁主僕一個不穩,差點兒從軟塌上滾了下來。
緊接著,馬車便已停住。
沈壁在知竹二人的攙扶下坐穩,不由蹙眉:“怎麼回事?”
知竹二人也驚了一陣,聞言忙道:“小姐勿急,我們出去瞧瞧。”
這樣也好,沈壁一想,便就點頭:“去吧,小心點。”
二人應了一聲,掀開簾子出去了。
沈壁蹙眉坐在馬車內,心裡卻略有些慌意,難以平靜下來。
正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沈壁眉頭越發擰緊,定了定神,乾脆也掀簾子下了馬車:“出了何事,怎的還吵鬧起來了?”
知竹青珠忙迎了上來,一聽這話,青珠就沒憋住,噘嘴抱怨道:“小姐,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居然在這路上堆了一片亂石,車伕說,這石頭不清理,就過不去了。”
沈壁一聽,眉頭又蹙起,跟著他們前去看了看。
原來他們正處在一個彎道,亂石就堆在路中間,而他們的馬車本來就落在最後,此刻這樣一來,就落後了前面的行程。
照理說,這裡是官道,一般人是無有那個膽量在這裡作弄手腳的。
尤其是,前面的馬車都穩穩當當過去了,偏生就他們在轉彎上行時被阻住了。
想到這裡,她心中頓時警惕起來。
這早不壞,晚不壞的,偏偏到了自己過道時就出了問題!
她又想,既然當初自己也想到要在沈音母女的馬車上動手腳,難保別人不會也有類似想法?
如此一想,更覺此事蹊蹺重重,雖不知具體何人所為,可不怕萬一,就怕一萬!
時間緊迫,也計較不得許多,她立刻肅眉吩咐道:“既是亂石阻路,清理了便是,要緊的是追上前面的馬車,荒郊野嶺,可別落了單!”
她語氣嚴肅,叫旁人不由心中一凜,跟車的幾個家丁忙就應了是,在車伕的招呼下一擁而上去清理亂石。
知竹見狀,便就對沈壁道:“小姐,山裡風大,您還是在馬車裡等著罷。”
沈壁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還給他們增加壓力,當即也沒堅持,點點頭,隨著轉身回了馬車。
沈壁先上了馬車,掀了簾子鑽進去,鼻尖便突兀的飄蕩起絲縷血腥氣味兒,幾乎是下意識覺得不對勁,想要退出。
卻晚了一步,手臂被一股大力箝制住,猛地拉扯,她整個人就顛入一個帶著些溫暖的懷中,伴隨著,還有越加濃郁的血腥之氣。
同時,一絲冰涼,緊緊地的貼在她脖頸嬌嫩的雪肌之上!
她嚇得驚呼出聲,外面兒的知竹忙就關切問道:“小姐,怎麼了?”
她正準備應聲,一個隱忍沙啞的男人聲音,這時便從頭頂淡淡傳來:“休要掙扎,我這匕首,可不認人。”
聽見這話,沈壁心頭霎時忘了跳動,全身都僵硬起來。
卻也就是一瞬間的光景,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秀雅的小臉兒緊繃著,側著目光想要看清對方的面容,卻是徒勞無功。
而外面知竹沒有聽見她的動靜,急忙忙要上馬車。
沈壁見狀,只能深吸口氣,忙開口阻攔道:“我無礙,你們先不用進來,且在外面瞧著亂石清理的進程罷。”
外面的知竹和青珠聞言,不由微愣,隨即疑惑的對視一眼,卻未多言。
應了是,又退走。
馬車內,沈壁心中緊繃,面上卻逐漸平緩下來,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帶著絲警惕道:“你是何人?在此處想要做什麼?”
既然不能脫身,那便只有弄清楚對方意圖,以靜制動!
“小姑娘。”男人聽罷,卻不由嗤笑:“管這麼多,不怕我就此殺你了事?”
“是嗎?”沈壁本就沒指望對方真會告訴自己這些,只不過是想引出話引。
此刻一聽這似是而非的話,反倒是心中略定,唇角微揚,帶著肯定的語氣道:“可你不會殺我。”
男人面上微僵,這才低頭,認真掃視起這個被自己劫持的少女。
她五官清雅,如上好的潑墨山水畫,淡然中帶著別樣的雅緻。
可瞧年齡也不大,偏又神色端莊,仿若貴氣華生,令人過目不忘。
尤其是,在面對此刻這般危險的時候,卻絲毫不慌不忙。
這種淡然處之,讓人不禁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