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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骨》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陰毒,無解

 沈壁頓時指著她笑罵:“母親,您看看,這傢伙,不得了,順桿子往上爬學的倒挺快。改日,非得要叫桂嬤嬤好生給你倒弄倒弄。”

 提起桂嬤嬤,沈若瑛氣勢十足的小臉兒上頓時就虛了起來,眼眸滴溜溜的轉,下了榻便飛快往外跑,邊跑邊哼著:“沈壁,我大人肚裡能撐船,不跟你計較,回去睡覺啦!”

 大夫人一疊聲叫她慢著點兒,李媽媽進來笑呵呵的:“一轉眼就沒了影兒。”

 大夫人無奈搖頭,笑著道:“隨她去罷。”

 繼續給沈壁上藥,李氏止不住心疼,嘴裡連連道:“下次和沈雲玲他們那些子人攪合在一起,千萬別給他們欺負了,可勁兒欺負回去,看看你都被作弄成什麼樣子了。”

 “知道了母親,您放心好了,我保證,他們不會欺負到我的。”沈壁無奈,又語氣堅定的說了一句:“我更不會讓他們任何人欺負我們母女。”

 大夫人不理解她話中深意,只哭笑不得的點了點她額頭:“你啊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有母親在,他們誰敢來欺負咱們母女!”雖然嘴上這麼說,可心裡還是暖烘烘的。

 女兒大了,都知道疼母親和妹妹了,如何能不欣慰呢。

 上完藥,拍了拍她手:“行了,起來吧,記得今晚睡覺莫要壓著傷口,給摀住了,讓它多透透氣,好的快。”

 聽著李氏不厭其煩的囑咐,沈壁沒有曾經的那些不耐煩,只有感動和幸福。

 人一旦對某種東西失而復得,才會得知它的寶貴,親情更是如此。

 沈壁起身穿衣時,李氏才又看著沈壁哼笑一聲:“好了,瑛兒也走了,還不快從實招來,你有什麼事?”

 沈壁剛剛穿戴好呢,聽罷此言,不由訝異的看向她,甚是好奇:“母親,您怎麼……”

 “我怎麼知道?”大夫人拉著她的手,笑罵道:“人小鬼大,我是你母親,你心裡打的什麼主意,我還不清楚了不成?你放個屁我都知道你吃的是什麼東西。”

 剛剛大夫人瞧著沈壁背後的燙傷,雖然看著有些紅彤彤的,但是心裡也清楚,不可能到了沈壁所說的那種程度。

 可沈壁又這麼說是為何,當時掃了一眼她和沈若瑛歡笑的模樣,瞬時就懂了,只怕是有其他什麼事情,因顧忌著沈若瑛在這裡不好說罷了。

 所以,她等沈若瑛離開,便將其送走,這才問起來。

 沈壁聽罷此言,不由的俏臉一紅,做狀似害羞的拉著李氏手臂撒嬌:“母親~好罷,真是瞞不過您。”說著,微微一笑,神秘道:“您跟我來。”說著,將她往外拉。

 “怎麼了?”大夫人看著她這幅模樣,很是無奈,心中又有些期待,打趣兒道:“神神秘秘的,是有什麼禮物送給母親不成?”

 “母親您來了就知道了。”

 將她帶到外面,看了知竹和青珠一眼,二人點點頭,立刻讓開,將後面那個做婆子打扮的人往前請了請。

 對方立刻上前福了一禮,恭敬道:“民婦見過夫人。”

 大夫人聞言一愣,對方稱作民婦,顯然不是丞相府的下人。

 想到此,她臉色微變,立刻跟李媽媽打了個眼色。

 李媽媽忙就將屋內其他不相干的人都清理出去,只餘李媽媽母女,以及沈壁主僕和李氏。

 “此人是誰?”李氏坐下,看了看那婆子,再問沈壁:“你怎麼隨意將外人帶進來,若是給你父親他們發現……”

 “母親,您別急,聽我給你說。”沈壁拉著李氏的手,指著婆子柔聲道:“這位,是明娘特意從外面請來的大夫,張大夫。母親,您可別看張大夫只是一介女流,張大夫在他們那一塊兒,可是遠近聞名的赤腳大夫,早些年,還是在九齡堂學過手藝的。”

 大魏男女大防並不是很嚴重,除非很嚴重的事件,否則一般女子出去做做工,學學手藝,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而九齡堂,是京都極有名的一家平民醫館,能在那裡面做大夫的,都是聲名赫赫的活神仙。經常被人傳什麼活死人,肉白骨的,雖然有誇大其詞,不過大魏時常有言,貴人有太醫院,百姓有九齡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便也差不到哪裡去的。

 而能在九齡堂裡學過手藝的,更是差不到哪裡去,這也是之前沈壁特意交代過知竹的。

 不得不說,這件事情,知竹極其上心,也頗費了些手段才將這張大夫請來。

 張大夫溫婉一笑,謙虛道:“小姐謬讚了,民婦實在不敢當,今日能給夫人看病,實在是民婦的福分。”

 “給我看病?”大夫人再次變了變臉,看著沈壁作勢輕輕呵斥:“明娘,你可是胡來!我們府中看病又不是沒有大夫,何須冒著這等風險去外面請大夫來?”

 隨意請外面的大夫,又沒有經過掌家人的同意,輕則是藐視家規,重則,若是被摁個什麼其他的罪名,可不得了!

 沈壁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冷光,唇角帶著一絲淺笑道:“母親,您放心好了,我一切都安排好了。”

 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看著大夫人道:“再者,若真是如您所說的那般簡單就好了,我們府中的大夫,誰知道是誰的馬腳,母親,您仔細想想,您這麼多年,身子一直不見好,為何卻在近來斷了些藥後,就好了這麼多?難不成,就真的只是藥的原因?”

 大夫人不由再次愣住:“明娘,你的意思是…………”

 大夫人不工於心計,卻也不是說她不會,只不過是因為出生於武將世家的她,性子豪邁,並不屑與這些子東西。

 所以此刻,沈壁不過隨口一言,她粗粗一想,如何能想不明白?

 當即臉色煞白一番,緊接著氣血翻湧,眉眼之間顯示出怒意來:“真是好大的膽子!”

 大夫人咬牙:“往日身體不濟,加上將你們姐妹大多托與那人,便也沒有多的想法,再者,這府中大夫千百樣人一治,倒是沒有想到,竟是來的如此明目張膽!”

 “母親。”沈壁知道大夫人這是回味過來,信了自己,見她怒氣衝衝,生怕她氣壞了,忙覆手在她膝頭,安慰道:“母親,莫要生氣,沒得氣壞了你的身子。事情究竟如何,待張大夫查看一番便知。”

 大夫人這才點點頭,看向沈壁眼眸閃過一絲欣慰:“既如此,便依你所言。”

 不管怎麼說,女兒為自己著想,總歸是好的,也不負這一遭。

 得到大夫人首肯,沈壁便看向張大夫:“麻煩您了。”

 張大夫福禮一笑,不再多言,先是上前為大夫人把脈診斷。

 沈壁看著她神色隨著時間推移逐漸沉重,便心知不妙。

 可張大夫退後一步,大夫人正欲詢問,後者卻抬手搶在她之前開口道:“夫人,可否讓民婦查看夫人平日裡所用的藥物一番。”

 沈壁立刻喚來秀宜:“去取藥來。”

 秀宜忙點頭:“正好晚些有副子藥,只待夫人歇下時便用的,奴婢這就去取來。”說著,立刻出了門。

 張大夫頓了頓,鼻子慫了慫,突然蹙眉:“夫人,若是不介意,可否讓民婦再好生查看一番您這房中?”

 此話倒是一言點醒了沈壁,若是劉氏真想要除掉大夫人,那肯定不會笨的只在一處動手腳,說不定在處處埋下陷阱,牽一而發動其他。

 之前自己未曾想到,那麼這房間內,可否也是有不妥?

 她看向大夫人,大夫人微微遲疑一番,也未拒絕:“請。”

 當即喚了李媽媽跟著,一一指引,而沈壁母女倆則在身後跟著。

 巡視一圈,眾人心頭都有些緊張,不發一言,氣氛也有些沉悶。

 張大夫‘咦’了一聲,道:“這外室無……”

 她正巧走到內室的門口,話語一頓,猛地變色,轉身掀了簾子便朝內而去。

 李媽媽正欲說話,被大夫人用眼神打斷,主僕幾人又一齊進了裡間。

 便見得張大夫鼻子嗅著嗅著,便嗅到了那幾個八角捧鼎的香爐邊兒去了,圍著幾個香爐繞一圈兒,神色益發沉著。

 沈壁瞧的心頭微緊,暗道果然玄機不小,事情不如自己所想那般簡單,下意識出口詢問:“大夫,這香爐可是……”

 張大夫眼一抬,猛地掃見那妝櫃旁的窗檯上一株盆栽,臉色越發不好。

 並未回答沈壁的話,快步走到那盆栽前,又是一番觀望,嗅氣,再則扯了些葉片放在口中微嚼,而後臉色更沉了。

 這一步步,瞧的幾人心頭沉甸甸的,偏偏她未說話,沈壁他們也不好再開口詢問,以免打擾了她。

 恰時,外面傳來推門聲,秀宜的聲音響起:“夫人,藥來了。”

 “出去瞧瞧。”張大夫立刻出去了。

 大夫人和李媽媽也跟著走,沈壁卻是回頭掃了掃屋子,才隨身跟去,

 外面,鶯歌關上門,秀宜又將藥遞給了張大夫。

 張大夫接過,未曾細細查看,便已臉色大變,道了一聲‘果然如此!’

 大夫人瞧的心頭也一緊一緊的,見她終於說話,這才忙問:“張大夫,如何?”

 張大夫放下藥走過來,神色沉著,道:“夫人,民婦為你觀察診脈,便發現你所中不止一種毒物,且毒物已入血脈。”

 此話一出,長久以來那塊橫亙在沈壁心頭的石頭總算落地。

 既然如此,那便說明,大夫人前世的死因,的確是這方面了。

 而現在既然已經查出來,那就總有辦法!

 張大夫說到此,便繼續道:“隨後,民婦在您房中巡視一圈,果然便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

 她一一道來:“夫人所中之毒有三種,其一,便是這碗藥。”

 “其二……”

 她進入裡間,眾人忙跟了進去,見她捻起一撮灰,慢慢的撒在那燃起的熏香之上:“便是這幾爐香薰。”

 “其三……”她慢慢走到窗檯,扯了盆栽一片綠葉:“便是這個盆栽。”

 眾人一聽,頓時臉色連連變幻。

 李媽媽立刻喚著杜鵑:“快快,將香薰滅掉!”

 母女倆即刻滅掉香薰,又撤了盆栽,只不過此時天色已晚,卻不好處置。

 張大夫瞧著,微頓之後繼續道:“不過,對方極是謹慎,這三個東西,雖是毒藥,可若單獨一個,倒是無礙,但若是合在一起,經年累月,卻是致命。

 而對方抓住您曾經受傷的缺口,方才下的這些慢性毒藥,長年累月,雖已入血脈,卻不至死。

 但是若繼續服用下去,等到您服用的藥,在體內積攢到一定程度,加上熏香日益燃著,屆時冬日這盆栽花一開,不出一年,夫人您就……”

 這話說的沈壁心頭微微震撼,前世,大夫人的確差不多就是活了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她雙眼看向這張大夫,暗道此人果然有些真本事。

 而張大夫看向沈壁母女,語氣壓低了一些:“不知近來夫人是否有和什麼人交惡,我剛剛查看您那藥之中,藥性顯然比我所猜想的強了許多倍,若是不錯,許就是對方忍不住,想要下殺手了。”

 大夫人怔然一瞬,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房中居然有如此大的禍害。

 而說起交惡,除了劉氏他們,又有何人?

 沈壁見狀,心中滿是疼惜,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她的手。

 雖早已痛恨劉氏到了極點,卻也一時無法,只得鎮定下來,又看向張大夫,柔聲問道:“那請問,此毒可解?”

 大夫人聽了這番結果,早已滿是驚疑不定起來。

 聞聽此言,皆是眼巴巴的看著張大夫,後者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點頭,道:“雖說此法陰毒狠辣,殺人於無形,卻也沒有到那不可醫治的地步,如今尚且不晚。只要尋到合適的物什,對症下藥,少則三月,多則半年,即刻痊癒。”

 此話叫人聽了歡喜,沈壁立刻便道:“那還等什麼,李媽媽,快取筆墨來,讓張大夫寫下藥方。”

 李媽媽立刻去取了筆墨,屋內幾人都緊緊地盯著張大夫寫好藥方,而後交給沈壁。

 沈壁懂得幾分藥理,雖不精通,藥材卻識得精明。

 接過方子,視線一一掃過之中的藥材,心下暫且有了個底兒,的確都是些解毒之物,只不過,這其中有幾味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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