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健安靜地坐在座位上，他翻閱著手中的實驗報告，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現在他所參與的實驗已經不少了，除了研究毒癮阻斷算得上是自力更生之外，其餘無論是與合安的合作，還是與高義、稻田恆一的合作都算得上是出工出力。

不過，相比之下，與稻田恆一和元劍波教授之間的合作最為疏散。

雖說每隔三天，他們都會以電子郵件方式將最新進度發過來，並且誠懇地詢問方健的意見，但雙方畢竟不是在同一個實驗室之中，所以聯繫起來也不夠緊密。

而如今，方健似乎已經從報告中看到了一點兒弊端。

元劍波的研究進度和計劃中基本一致，雖然沒有什麼值得驚喜的地方，但也算得上是兢兢業業了。可是，來自於稻田恆一的研究報告中，方健卻發現，他的研究進度似乎有些落後了。

沒錯，若是按照對方的投入來看，這個速度確實有些不太妥當。

當然，方健也沒有懷疑什麼，因為在實驗過程中，出現意外的情況，簡直就是比比皆是。

就算是現代成熟的工業體系流水線中，也無法保證成功率可以達到百分之百，更何況是探索性的實驗呢？就算方健給了他們比較靠譜的實驗計劃，可是在這些計劃中，方健也是添加了屬於自己的東西，也就是說有了人為的障礙。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各種意外是正常的，如果能夠一帆風順，波瀾不驚地完成，反倒是有些不太正常了。

只是，既然看到了對方的進度不夠，方健也不能袖手旁觀啊。

他拿起了電話，猶豫了一下，並沒有直接打給稻田恆一。

相比於太陽國人，方健還是寧願相信自己的同胞。

撥出了一個號碼，片刻之後元劍波就接通了。

「方老師，你竟然給我打電話了，真是罕見啊。」元劍波爽朗大笑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了過來，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此時的心情頗為高興。

方健心中暗叫一聲慚愧，好像自己與元劍波的聯繫確實是少了一點呢。

「元教授，您叫我方健就可以了。」方健輕輕咳嗽一聲，道：「我還是一個學生，可當不起老師這兩個字啊。」

「呵呵。」元劍波無所謂地笑了一聲，但卻絕不改口。

方健雖然是一個學生，但是你見過哪個學生有這麼厲害的？

元劍波並非不懂人情世故之人，他就算是再傻，也不可能把方健當普通的學子來對待吧。更何況，那一日王梁院士為方健煞費苦心安排的會議演講，眾人可都是看在眼中。

哪怕真的無視方健，但也不可能無視他背後站著的那尊大神吧。

或許，國外人不會在乎，但國內從事這方面研究的學者們，可不敢如此做大。

「元教授，我今天找您，是想要詢問一下研究團隊是否有什麼……變化？」方健沉聲問道。

他當然不可能直截了當地說，稻田恆一的團隊沒有嚴格完成實驗計劃，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所以，他才會以這種隱晦的口吻詢問。

「變化？咦，方老師，稻田與您聯繫過了？」元劍波笑道：「那老小子，竟然先聯繫你了。」

方健微怔，訝然道：「稻田教授沒有聯繫過我呀。」

「啊，這樣啊……」元劍波怔了一下，道：「方老師，您也知道，我和稻田恆一現在一起合作，所以雙方都派遣了學生去參與對方的研究工作。」

方健微微點頭，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名義上是交流學習，但實際上卻有著那麼一點兒監督的意思。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合作方式，不算什麼稀罕事。

元劍波繼續道：「我那學生前天向我彙報，稻田恆一申請到了一大筆資金，加大了投入。呵呵，真不明白這小子為啥突然發瘋了，竟然要做這樣的事情。不過，這也是好事啊。」

他的口吻中，有著一點兒幸災樂禍的味道。

在這一次研究之前，雙方可是簽署了合作協議。

無論是投入的資金比例，還是研究成果的分享比例，都有著嚴格的約束。

所以，這一次稻田恆一的投入就算再多，也不能算在合同之內。這個結果，對元劍波來說，絕對是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

唯一讓元劍波不解的是，他怎麼就想不通，稻田恆一為啥會去做這種利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他又不是姓雷啊……

方健的眉頭卻是微微皺了起來，加大了實驗投入，但研究進度卻變緩了，這個……正常麽？

「元教授，稻田教授加大投入，沒有與您通氣麽？」

元劍波呵呵笑著道：「目前還沒有，估計是調整實驗計劃，完畢之後才會向我們通氣吧。」

方健與他再度交談幾句，緩緩地放下了手中電話。然而，在他的心中卻是變得活絡起來。

如果說，稻田恆一在加大投入的第一時間就找到他們，並且向他們要求修改合同，那還說得過去。但是，既加大了投入，又悶聲不響，這怎麼看都有些不正常啊。

至於這一次的實驗延遲，問題並不是很大。

或許對方在調整實驗計劃，或許是正常的因為某個失誤而延遲，這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如果將這兩個問題結合起來……

方健突然間感受到了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濃濃惡意。

他的嘴角溢出了一絲淡淡的冷笑，如果他沒有料錯的話，徐毅霖應該是將某個消息傳遞了出去吧。只是，這一次他所傳遞的消息比較靠譜，估計是將自己所講的那些內容全部死記硬背地拿了出來，否則的話，也不會讓稻田恆一弄出如此巨大的動靜了。

看來，以後來自於稻田恆一的研究內容，會越來越少了。

那個時候元教授估計會大發雷霆的吧。

方健甚至於已經猜到了稻田恆一的心思，那傢夥肯定是想要在合作的基礎上進行單幹了。

只不過，到時候在論文上署名的，或許就不是稻田恆一，而是其他什麼教授了。

辦公室的大門突然被人敲響，隨後，薑雄兵推門而入，在他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驚喜之色。

「老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