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悠哉悠哉地在公主府待了幾天,再過一日,姜珩就是再不舍,也得將沈止放回府。
沈止卻在這離別前的一日沒什麼蹤影,快黃昏時才閃進書房,笑瞇瞇地用一條黑巾圍住姜珩的眼睛,拉著他出了書房。
姜珩抿抿唇,由著他去,走了會兒,沈止讓他坐下,趁著他被蒙著眼睛,在他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才解開黑巾。
是姜珩在的院子,只是院中不知何時搬來十幾盆花花草草,大多是眼下時節最多的菊花,點綴得清冷的院子熱鬧了不少。
他的目光移回身前,就看到面前的石桌上,擺了一碟子月餅。
姜珩無言地看向沈止,眸中帶著疑惑。沈止依舊一副溫柔和順的模樣,雙眼微微一彎,笑得很好看:“去廚房同兩位大娘討教學習了一下,味道應該過得去。”
姜珩的心一顫。
從母親與妹妹慘死後,這團圓的節日,他再未參與過。每一年的中秋,他都將自己關在後院里,不吃不喝,也不見人,安安靜靜地待上一整日。
說不孤獨難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找不到人來分擔。
現在有沈止……
這兩個在唇齒間縈繞片刻,還是低聲叫了出來。
沈止聞聲,湊過去“嗯”了一聲,聲音溫柔態度溫和。
姜珩垂著眼,拽住沈止的前襟一扯,將他拉到懷中,默不作聲地低頭咬住他的嘴唇。
沈止“唔唔”兩聲,有些不滿,想換個強勢點的姿勢,卻被姜珩卡住腰肢掐住下頷,動彈不得。
嘴唇廝磨輾轉片刻,姜珩稍稍移開一些,啞聲道:“牙,別咬那麼緊。”
沈止笑道:“還真沒看出來,公主殿下居然這麼主動……唔……”
他一張口調侃,便露出了破綻,姜珩趁機偷襲,長驅直入,直搗黃龍,攻城掠池。
沈止平時臉皮挺厚,撿著什麼都能一本正經地說出來,此番卻被姜珩親得耳根都在發紅,唇齒交纏間有一種說不出的愉悅感覺,讓他飄飄欲仙。
等姜珩放開沈止時,他只能靠在姜珩懷里細細地喘息,溫柔的眸中也含了水霧,姜珩的手指在他有些紅腫的唇上反複按揉,看到他這副模樣,只覺喉頭有些發緊。
再下去就會失控,姜珩強行控制著自己移開目光,淡哂道:“就你這樣,還想壓我?”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沈止:“……”
等兩人就冷靜下來,沈止才從姜珩懷里爬出來坐到一邊,若無其事地指了指那碟子月餅,道:“嘗嘗我的手藝。”
姜珩掃他一眼,唇角露出些的笑意,依言拿起一塊月餅嘗了嘗。
沈止很有廚藝天分,在廚房待了不到一個月,出來後做什麼菜式都像模像樣的,味道也不差。
三兩口吃完,姜珩點頭道:“不錯。”
沈止挑挑眉,露出一個有些小得意的笑容,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道:“明日不能陪你,便提前同你過了這個中秋。”
姜珩擡頭深深地看了沈止一眼,似有動容。
“別這樣看著我。”沈止托腮看著姜珩,笑瞇瞇地道,“我也沒做什麼。”頓了頓,他接著道,“等我回來了,每天給你下廚,大娘說你總是不好好吃飯。”
姜珩的呼吸窒了一瞬,輕聲道:“沈止,你對我好,是需要負責的。”
“……”這是哪門子歪理?
沈止瞇了瞇眼,道:“負不負責,還是先等我想起全部事情了再說。”
姜珩不語,放下吃了一半的月餅,過去將人又按在懷里,要將他拆吞入腹般狠狠親了一通。
坐在屋檐上的阿九第二次移開目光,月光灑在他臉上,紅通通的。
隔日沈止醒了個大早,姜珩還沒醒,將他緊緊摟在懷里,護寶似的。
自從沈止的房門被飛卿沖動踹壞後,姜珩便以“尋不到人來修”這種蹩腳借口將他留在了自己床上。
沈止自覺自己一個大男人,同姜珩一起睡並沒有什麼危險,有危險的也該是姜珩,便沒拒絕。
好在兩人的作息時間完全對不上,不會出現“一山不容二龍”的尷尬情況。
沈止小心翼翼地推開姜珩的手腳,慢吞吞地磨蹭下床,輕手輕腳穿了衣物,扭頭瞥見他賞心悅目的睡顏,沒忍住湊過去親了一口,才偷了蜜似的,洗漱離開。
等他離開了,姜珩才睜開眼,面無表情地盯了會兒房門,起身洗了個冷水浴。
***
威遠伯府其實同公主府很像,當年沈唯風準備辭官,遣散了所有下人,後來也沒招回幾個,府里都是都是安安靜靜的,沒有別家大院里姨娘爭風吃醋、丫鬟勾心鬥角的糟心事。
沈止一早回去,不出意料地又看到了兩個蹲在門前等他的少年少女,任由弟弟妹妹撲到自己懷里,他一邊往府里走,一邊道:“沈堯,你今年也十六了,說了要當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男子漢就天天撲哥哥懷里撒嬌?”
沈堯的臉紅了紅,囁嚅一陣,又理直氣壯地道:“沒有天天……秀秀不也往你懷里撲,大哥,你又偏心。”
沈止面不改色:“你還好意思說,秀秀是你妹妹。女孩子撒撒嬌是可愛,你撒嬌也很可愛?”
沈秀秀吃吃地笑,趁沈止不註意,給沈堯扮了個鬼臉。
沈堯還在不服氣,沈秀秀忽然註意到沈止身上少了點什麼,呀了一聲:“大哥,我給你繡的香囊呢?”
“……”沈止實誠地道,“送給有需要的人了。”
沈秀秀“哦”了聲,也沒揪著不放,笑出兩個小梨渦,可愛得緊:“過兩日我再繡一個。”
沈止笑著摸摸她的頭。
沈唯風正在大堂里坐著,見兄妹三人拉拉扯扯地進了門,眼底有溫和的光澤閃過,臉色卻是一板,冷冷道:“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沈止摸摸鼻尖,規規矩矩地站好,笑著道:“爹,今日可是團圓的日子,板著臉多不好。”
沈堯和沈秀秀向來畏懼沈唯風,聞言偷偷對視一眼,滿是贊成之色,卻沒敢附和地點頭吭聲。
沈唯風皺皺眉,正想說話,目光忽地一凝,清晰地看到沈止頸側有一個曖昧的吻痕。
“……”
沈尚書的臉色瞬間就陰沈下來了,猛地一拍桌案,眼神里凝聚著驟風,怒喝還沒出口,眼前忽然冒出四年前沈止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的模樣。
他的呼吸一滯,那聲怒喝立刻又咽了回去。
沈止沒想明白他爹怎麼忽然一副要殺人的模樣,又立刻從狂風暴雨轉為了風和日麗,撓撓頭,同沈唯風說了幾句話,回房換衣服。
還是跟著纏過來的沈堯一指他的脖子,疑惑地問怎麼有個紅痕時,沈止才明白過來。
好啊,姜珩。
沈止瞇了瞇眼,心里琢磨著回去該怎麼算賬,回房換衣服時用毛巾沾了冷水敷了會兒,心中祈禱這紅印子能早點消去。
宮廷宴會一向都是早上就開始,沒容沈止再耽擱,換了衣物便跟著沈唯風出了門。
沈止不犯困時,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模樣,很上得了臺面。
路上父子倆都沒說話,快到皇城時,沈唯風才沈聲開口:“你一向都有主意,為父管不住你,只望你以後別後悔自己的決定。”
沈止的笑容一頓:“爹,您是不是知道什麼?”
特意尋了個職位把他塞進公主府,總不可能真是平白無故。
沈唯風移開目光,沈默不語。
沈止琢磨了一下,看他爹這樣子十有八九是知道姜珩的身份的,對他和姜珩以前的關系也很清楚……當爹的願意把兒子送到“虎口”,難不成同姜珩有什麼關系?
還沒等他再深入思考,便到了宮城。
內侍引著父子倆進了宮,恰巧碰到幾個同沈唯風相熟的官員,紛紛湊過來同他說話,天下父母帶著孩子湊到一塊,都少不了暗中觀摩攀比,沈止不好發呆走神,只好收回思緒,微微笑著一一問禮。
齊律也跟在他爹身邊,眼睛滴溜溜轉著,想過來同沈止說話,又迫於他爹的威嚴不敢造次,只能偷偷和沈止“暗送秋波”。
沈止對他露不出笑:“……”
一行人走了會兒,前方轉出一個年輕男子,穿著袞冕九章服飾,姿態寧和,見到沈唯風幾人,揖手一笑:“幾位大人,巧了。”
沈唯風不卑不亢地拱手回禮:“老臣見過安王殿下。”
安王?
沈止不動聲色地打量面前氣度和緩的男子,前幾日閑著沒事問姜珩的話也有了用處。
不同於貴妃膝下受盡寵愛的晉王,面前這位只是一個普通妃子所誕,似乎也不怎麼受聖上待見。
沈止漫不經心地想:這大概是姜珩未來的阻礙之一。
他正無聊地思考著一些有的沒的,安王姜渡忽地將目光落到他身上,笑道:“靜鶴,許久不見。”
剛剛還在腦子里琢磨著怎麼將他“掃除”的沈止頓了頓,驀地生出一種心虛感,含笑回了禮,一頭霧水。
許久不見?
還靜鶴?
閣下,在下同你很熟?
作者有話要說:
姜珩:媳婦兒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真好。
要是上得了床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