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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簡潛水史》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金何坤,你跟我說清楚。生日又是怎麼回事?!”

  “還裝,繼續裝,啊!咱倆剛認識那會兒,去年冬天,你就過了一次生日。來來來,咱們看看外邊太陽,再瞅一眼今天的溫度。夏日炎炎啊,親。”

  “哄我很好玩是吧!”

  陳燕西聽聞金何坤的個人攝影展,理由是生日list。起初陳老師還挺支持,點頭說好沒問題,肯定准時參加。

  幾分鐘後回過味兒,察覺這事有蹊蹺。陳燕西不至於老年痴呆提前,他可清清楚楚記得“卡片”那件事。

  當時金何坤正在場控,對講機裡頻道混雜。他指揮工人抬相框,還得查看最終燈光效果。完了問陳老師:“有這事嗎,我怎麼不記得。”

  還真人五人六,道貌岸然。

  “關鍵詞,卡片。”陳燕西咬牙切齒,“你他媽成天四五不著調,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哦——那個啊——”

  金何坤偷笑著摸了摸下巴,開始強詞奪理,“我當時打電話提及生日,其實不是我的。是我媽一老同學,張女士送禮喜歡叫我作參考。沒辦法,品味獨特。”

  “估計老師只聽個邊角料,誤以為是我生日。”

  陳燕西已感覺靈魂的飛升,一字一句道,“那我問你,你為什麼不否認。”

  “聊天嘛,”金何坤十分狗腿地呵呵笑兩聲,“當時想泡你,就乾脆順著你說的做咯。”

  “天大地大,老師最大嘛。”

  陳燕西:“......”

  有種,真你媽,太有種了這王八羔子。

  “金何坤,”陳老師身心俱疲地捏捏鼻梁,呼出口氣,“今晚你隨便找個橋洞將就吧,啊。咱們這關係,暫時先掰了。過不下去,真的過不下去。”

  金何坤:“那個,老師......”

  咱不能再商量商量?

  陳燕西怒吼:“給老子寫檢查!一萬字!用腳寫!”

  神他媽“我不過生日”、神他媽“生日之前,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神他媽的生日禮物。陳燕西嚴重懷疑自從遇上金何坤,他智力水平是不是已趨近類人猿。

  金何坤不是毛猴基因變異,他才是。

  金何坤盯著被暴力掛斷的電話,眨眨眼,還挺無辜。

  “這不你說要給我過生日,我怎麼好意思拒絕......”

  他轉身叫來負責人。

  “小劉來一下。”

  小劉:“坤哥,啥事兒。”

  “來,對講機給你,圖紙給你。最後總效果今晚我來驗收就行,你再去買點吃的喝的犒勞師傅們,資金從預算裡劃。有事再叫我,在上面咖啡廳。”

  金何坤有條不紊地交待下去,拿著手機轉身要走。

  小劉捧著對講機和圖紙,慌張喊一聲,“哎坤哥,你累啦,幹嘛去。”

  “寫檢查,”金何坤揮手,“一萬字!”

  大工程啊。

  當晚坤爺忙活到凌晨兩點,總效果預覽完畢時,叫住一名幫忙在現場拆裝簡易棚的師傅。

  “您會開鎖嗎。”

  師傅滿頭霧水:“不會。”

  “技術難度不高,就是直接砸鎖那種,毀滅級。我出門沒帶鑰匙,您等會兒幫我個忙。明早我再聯繫商家換門。”

  “那......應該會。”師傅遲疑幾秒,乾脆點頭。

  攝影展的前天夜裡,陳燕西正熟睡。金何坤帶著拆鎖師傅,三下五除二把門鎖拆了個乾乾淨淨。

  陳老師夜半夢中驚坐起,震驚地講不出話。坤爺筆直地站在他面前,遞上檢查書。

  “一萬字。”金何坤理直氣壯道,“我數了的,三校。”

  陳燕西磨著後牙槽,用舌頭頂頂口腔內壁。他遽然從床上暴跳而起,抄起枕頭朝金何坤擲去:“我校你大爺!還三校,我校你媽呢我!”

  “那門是隨便撬的啊,老子又沒真鎖你。我操大發了!”

  “還躲,你他媽還躲!”

  “那我不躲了?”

  金何坤仰在沙發上,抓住陳燕西手腕。他以腿別住對方,強制性讓陳老師與他胸膛相貼,疊在一起。

  “鑰匙開門不安全,明天換個指紋密碼鎖。戴罪立功好不好,老師。”

  “那我可以做點更過分的事麼,心肝兒,不如你換個方式懲罰我。”

  陳燕西差點咬到舌頭,金何坤這匹老狐狸。又騷又奸詐,直接拿腿摩擦他。話過三句,不斷上頂。兩人鼻尖相對,熾熱氣息噴灑在對方臉上。

  金何坤這晚沒太過分,也沒放過陳燕西。

  老社畜做到動情時,居然從床頭摸過檢討書,趴在陳燕西身上認真念。

  “由個人對老師誘人的外表鬼迷心竅,而欺瞞真實生日這件事,我深感懺悔。並對陳燕西同志做出承諾,我錯了,下次還敢。”

  “啊不是,念錯了。下次不敢了。”

  “老師老師,我下次不敢了。”

  陳燕西不管他以後敢不敢,只知再這麼放縱下去,自己遲早得靠腎寶片續命。

  “老子叫你下去,下去!”

  “動什麼動,不準動!出去,你給我出去。啊.....”

  金何坤不聽話,開玩笑,他什麼時候真在這事上聽話過。軟磨硬泡叫陳燕西答應一定出席攝影展,不準遲到。

  完事後,抱著睡意沉沉的老師,偏跟他咬耳朵。

  “陳燕西,我生日是每年八月八日。”

  “記好了,不準忘。”

  陳燕西拿半條命換來“休戰”,金何坤用一萬字檢查換來對方參展。成天雞飛狗跳的倆男人,誰也沒撈著好。

  八月八是個好日子,不過若沒邀請書的提醒,金家夫妻早忘記這回事。

  金何坤想,他們應該是不記得還有一個三十歲的兒子。

  影展偏私人化,沒門票,來者基本是收到邀請書,或在廣場上看到宣傳的人。陳燕西出門前挺躊躇,按慣例,T恤短褲運動鞋搞定。但今天怎麼說,算很重要的日子。

  他在衣櫃前站了足足半小時,最後選銀灰襯衣加西褲,一對藍寶石袖扣。頭髮一絲不苟地打上髮蠟,搗騰出一點都市金領感。

  陳燕西到場時,金何坤正站在那副巨型照片下。兩人相視,均不太敢說話。

  影展布置偏極簡風,藍白色調為主。陳燕西的照片占去大半,其間穿插金何坤以前拍攝的存圖。好幾張在國家地理雜誌刊登,還有部分私房照。

  “以為你不會送禮物。”金何坤主動朝陳燕西走去,打破僵局,“隨便逛會兒,我那邊要接見幾個前輩。”

  “晚上回家吃,沒聚會。”

  陳燕西從呆怔中回神,“來的路上,看這香檳玫瑰還不錯,就......順手買一束。”

  他剛進門時,抬眼瞧見自己的照片。他承認,心情特複雜。感動與某種情愫交織。

  心臟狂跳。

  金何坤本想準備驚喜,沒料到最後是他不好意思。有如一門心思將真情掏給別人看,卻在暴露那塊柔軟時,有了後怕與一點羞澀。

  陳燕西看他慌張落跑的身影,想笑,又覺得自己沒資格笑。

  這怎麼能行,他想,金何坤都已做到這份上。

  潛水的照片不是沒見過,也不是沒拍過。陳燕西自家好幾個G,還是精修。但在愛人眼裡,格外不一樣。他沒想過自己有時笑得那麼開心,認真起來喜歡皺眉,下意識咬嘴脣,入水姿勢挺漂亮。

  陳燕西沒想過,金何坤舉著相機在他身後拍下這些瞬間。彌足珍貴,再不可能有第二次的瞬間。

  “真該戴口罩。”陳燕西對上參觀者的眼神,唯一後悔今天穿太帥,太出挑。

  是個人就能認出來。

  好好攝影展,成一大型出櫃現場。朋友拍著兩人肩膀,叮囑好好過,總算能安定下來。父母聚首,滿嘴親家。

  金何坤人前不說,只跟陳燕西說:“這是三十年來,我最開心的生日。那張巨幅照片,名字叫人間降落。”

  “這主題原本為我自己,認識你僅僅巧合,卻莫名相稱。”

  “老師,你看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這麼奇妙。咱倆天註定。”

  這天影展結束,陳燕西提著蛋糕與金何坤回家,真沒聚會。兩人開瓶紅酒,坐在露台上吃蛋糕。陳燕西唱完生日歌,叫金何坤許願。

  他瞧著坤爺,燭火映照在對方臉上,暖意柔和。平日裡鋒利濃烈的眉眼也溫柔,嘴脣輕抿著,英俊得要命。

  陳燕西沒忍住,忽地湊上去偷吻一下。金何坤睜開眼,兩人隔著二十釐米距離,眼神相對。

  坤爺舔舔嘴脣,“老師,別靠這麼近,別誘惑我。”

  “正經點,”陳燕西說,“我靠得近,是為了聽你在心裡許什麼願。”

  現場瞎編理由,玩的就是心跳。

  金何坤吹滅蠟燭,一時露台漆黑。深空玉兔高懸,水銀月色照亮大半個城市。他倆沐在月光裡,確實有點今夜月色真美的意思。

  “我本來許願,想你一輩子做個浪漫的人。生活很無趣,希望你有趣。”

  金何坤說罷,頓幾秒。

  “但後來又改了,浪漫的本質是不確定性,所以量子態是最浪漫的。我希望你確定一點,別活得太自由......”

  我怕我跟不上。

  陳燕西后退,靠著椅背。他手指抓在扶手上,聽得心亂如麻。

  “噯你,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也真是有點沒臉聽。

  金何坤才不管,“靈不靈我說了算。”

  “一般許三個願望,我就倆。這樣應該看在我不貪心的面子上,會靈驗。”

  “第二個願望,是希望我以後總能安全降落。”

  “不貪心,就想降落在你懷裡。”

  他喜歡直抒喜歡,告白的話卻很委婉。但凡陳燕西想插科打諢地糊弄過去,很好糊弄。金何坤特聰明,說話尺度拿捏到位。他沒有逼迫,也沒有堵死所有退路。

  他只是在等,等一個或許可以讓他有所改變的答案。

  陳燕西忽地開口唱:“寧願是條船,如果你是大海,至少讓他降落在你懷中。”

  聲音懶懶的,眼裡情緒溫柔。

  他對金何坤伸手:“給一張你的照片,常規尺寸。”

  “別問為什麼,快點。”

  坤爺返身回房間,從相冊抽一張十八歲的照片。說是兩人錯過好些年,小時見過,成年相逢,就那段青蔥歲月不曾相伴。

  十八歲,最好的年紀。

  陳燕西拿出錢包,抽出裡邊抹香鯨的照片,換上金何坤十八歲畢業照。他沒說話,並不解釋。只拿了酒杯,朝金何坤一抬下巴。

  “敬信仰與愛,敬此情永不變。”

  很久之後,金何坤才從唐濃那裡得知:“陳燕西錢包裡那隻抹香鯨,代表自由。對大海對潛水,基本算是除父母以外,最在意的東西。”

  “他把你放進去,或許從那時起,你就已是最獨特的存在。”

  范宇還不信,再三確認陳燕西真的換了照片。

  “乖乖,真他媽活久見。近二十年,錢包換了好幾茬,鯨魚照從沒換過。”

  凌晨,懈怠兩日的夏雨又臨人間。陳燕西洗完澡出來時,金何坤已睡下。他照例關上門窗,切斷用電。拉窗簾時,遠處驚雷瓢潑,白晃晃照亮森森樓宇。

  水珠成線,隨著狂風往下飛。今夏C市多雨,據說好多地兒積起內陸湖,路上撈蝦又撈魚。

  陳燕西靜默片刻,思及錢包裡的照片。十八歲的金何坤真帥,指尖轉著籃球,笑得意氣風發。多好的年歲,偏生他們錯過。

  拉好窗簾,將一城風雨隔絕在外。他又關閉房間空調,抱著枕頭出臥室。

  “......你來,幹什麼。”

  金何坤睡得迷糊,隱約有個熱源鑽進被窩。被子掀開,撩進幾縷冷氣。坤爺半眯眼,憑感覺摸過去,把人抱住。

  陳燕西窩在金何坤懷裡,閉了眼。

  “雷聲太大,吵得我睡不著。”

  “以前也沒見你怕打雷啊......幾點了......”

  “......三點,不想猝死趕緊閉嘴。”陳燕西蹭蹭坤爺下巴,居然有點奶凶奶凶的,“我睡了。”

  金何坤就收攏手臂,不再說話。

  陳燕西本想說,最後生生忍住。金何坤畢業照背面,他偷偷寫下四個字。

  愛人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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