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初步試探

　　等葉落棋從衛生間出來，就看見朗尼已經醒了，裸著上身擁被坐在他的床上，深邃堅毅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那雙曾讓他讚歎過的湖綠色眼睛裡暗淡無光，整個人透著一絲詭異的無神感。

　　葉落棋蹙眉，走到床邊，床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目光也昏然的看著前方，似乎對於葉落棋的靠近毫無所覺。

　　“朗尼？”這人，不會真的有夢遊症吧。葉落棋輕輕推了朗尼赤-裸的肩膀一把。

　　卻沒想到他的手剛剛觸上朗尼的肩膀，就感覺到指尖一熱，腦子一昏，意識裡多出了許多破碎的畫面——穿著白色大褂的陌生人，隔著厚厚玻璃的各種看起來冰冷的儀器，拿著針筒的一雙雙蒼白的大手，還有一些能從屏幕裡看見的赤-裸的片段，隱約可以察覺那具身體是朗尼。

　　葉落棋被這些突如其來的畫面衝擊的一顫，手指脫離了朗尼的肩膀。驚異的看著仍舊傻傻坐著的朗尼，心裡的驚詫和詭異感讓他一時之間沒有了動作。

　　就在葉落棋還在為了剛剛詭異的情況驚詫莫名的時候，朗尼的目光中終於一點點透入情緒，慢慢的變回初次見面時那種孤寂幽深又帶著神秘的樣子。

　　回過神的朗尼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看著床前僵立的葉落棋，目光裡閃過一絲疑惑。

　　“怎麼？”

　　輕輕吐了一口氣，將心頭的疑惑壓回肚子裡，葉落棋現下，對這個詭異的老外開始產生興趣了，眼下他們起碼還要共處兩天，或許能讓他解開謎團，也或者……葉落棋摸摸鼻子，指著另一張床上扔著的衣服，“穿上衣服，去洗漱，一會兒要集合了。”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因為腦海裡多出的那些畫面，也或者一天的相處裡讓葉落棋下意識裡對朗尼有了一種熟悉感，總之相擁而眠一夜之後，突然之間，葉落棋感覺眼前這個人和他之間那種陌生的隔閡感消失了，眼下的他面對朗尼，有一種像是面對至交甚至家人的熟稔感，因此出口的話裡沒了昨天的客氣。

　　朗尼很敏感的察覺了葉落棋口氣上的變化，但他只是頓了頓，然後就听話的掀開被子——當然面對某人豪放不自覺的動作，葉落棋很紳士的側頭避開了某些該打馬賽克的畫面。跨到另一張床上取了自己的衣服，套上。

　　兩個人去大廳的途中遇見了隔壁房間的團友，正好是美髮屋的那群人，走廊裡嘰嘰喳喳好不熱鬧。葉落棋和朗尼兩個人都下意識放慢了腳步，落在了他們後面，不過看前面有幾個邊說邊向他們瞄的動作不難想像，他們嘰嘰喳喳的內容裡少不了他們兩個——或者說少不了朗尼這個金發的帥老外。

　　葉落棋和朗尼並肩走著，對於前面偶爾偷窺的視線視而不見，他心裡此刻還停留在之前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某些畫面。朗尼赤身裸體躺在金屬台上身上連接著許多看不明白的儀器，那種畫面看起來就很像生化電影裡某些試驗的場面，詭異而冰冷。葉落棋很奇怪這些畫面的由來，是因為之前無意之間的接觸嗎？可是似乎昨天他也碰到過朗尼的身體，卻並沒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葉落棋有些想不明白，他側過頭，看了一眼邊上的朗尼。此刻他正蹙著眉冷著臉，目光直直的看著前方，渾身散發著一絲戒備的氣息。葉落棋愣了一下，看了看前面，才反應過來，大約是美髮屋的那些人偶爾偷覷過來的視線讓朗尼不高興了。心下一笑，有時候葉落棋真的有一種邊上這個高大的男人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的錯覺，似乎對於外界陌生的東西都帶著明顯的戒備，某些人情世故也並不了解，總是用下意識的情緒去對待別人饋予他的對待。

　　“沒事的，他們只是對於外國人有些好奇。”葉落棋看不下去朗尼這種帶著戒備和敵視的眼神，出聲解釋道。

　　聽見葉落棋的話，朗尼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冷峻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目光中卻閃過一絲……不高興？“為什麼？”

　　葉落棋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朗尼會反問，“呃，因為你長的好看。”這話倒不是假的，從昨天組團開始，朗尼的外貌就一直是同團人的話題，所以昨天的篝火晚會上才會有人過來搭訕，只是朗尼本人似乎對於這點沒有自覺。

　　葉落棋的答案先是讓朗尼一愣，然後似乎是有些困惑，最後幽幽的目光落在葉落棋的臉上，慢慢的，像第一次打招呼時一般，朗尼的臉逐漸從臉頰紅到脖子。

　　噗，這老外也太害羞了吧，一句普通的稱讚也能臉紅成這樣。葉落棋詫異又好笑的看著眼前撇開視線，只留下半面紅暈給他看的人。

　　“朗尼這次來中國是做短途旅行的？”怕繼續話題會讓眼前這個紅的不行的腦袋更加有充血的危險，葉落棋轉開了話題。不過目光卻流連的掃了掃朗尼仍舊紅暈的側面。

　　朗尼搖搖頭，“老師說讓我來中國，要住一段時間。”

　　葉落棋詫異的聽到朗尼口中所說的老師，似乎這人看著不像個學生了吧——朗尼的樣子看起來二十□的樣子，應該是早已脫離了學校的年紀。“朗尼還是學生？”

　　朗尼還是搖頭，“我沒有上過學。”

　　這個答案就有些出乎葉落棋的意料之外了，似乎國外的教育體制比國內要完善吧，沒有上過學這種說法，怎麼聽都讓人詫異。“那朗尼的老師是？”

　　朗尼似乎對於葉落棋的這個問題有些疑惑，側首看了看他，“老師就是老師。”

　　呃，好吧，或許他踩到人家的隱私了，不是說外國人都重視隱私麼。葉落棋點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正好，兩人也走到了集合的大廳，發哥已經在了，他們倆是最後到達的。

　　發哥看見葉落棋出來，對他招招手，“小葉，我們要上車了。”

　　“好的。”葉落棋應了一聲，回身對朗尼解釋了一下今天的行程，中途借指路的動作，輕碰了一下朗尼的手背。果然，一切正常。那今早的畫面是怎麼回事？

　　葉落棋沒有發現，他和朗尼輕觸之後，本來靜靜聽著他說話的朗尼突然愣怔了一下，深邃冷漠的目光直直落在了葉落棋身上，片刻後，那雙漂亮的湖綠色眸子裡閃過一絲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