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酒後風波
眼睛直的,自然不止周海榮一個,錢總的眼睛也直了。
其實肖遙的演出最多算合格,連蘇括的一半都比不上,更不用說沈星之了,之所以看直了他們的眼,主要還是扮相美,加上服化道一裝點,就像那麼回事了,裏頭雖然不怎麼樣,但外頭能唬人。
錢總心裏熱騰騰的,感覺自己已經半枯的心也活泛起來了。
相比較錢總的火熱,周海榮的心情就比較複雜一些。他這人雖然不靠譜,起碼的三觀還是有的,自己現在還有正經對象蘇林呢,雖說他們兩個現在戀愛談的跟陌生人一樣,但一日沒分手,他就不好去另追他人。可是真要和蘇林分了,然後去追肖遙麼?
別人怎麼看他,肖遙又怎麼看他,畢竟當初分手鬧的也很難看。
最主要的,還是要先搞清楚,肖遙到底喜不喜歡他大哥。
這是最重要的,如果肖遙真的喜歡他大哥,那就是再好,他也不能要,可是如果肖遙是騙他的,對他大哥一點想法都沒有,那他就這麼放棄了肖遙,也實在是不甘心,將來肯定會後悔。
周海榮站在後臺門口,隔著人群看肖遙在那卸妝,白淨的小臉露出來,這人裝扮和不裝扮,完全就是兩種人,臺上豔光四射,台下小白花一朵,能豔能素,簡直極品啊,而且每一樣都正好遂他的心。
可是要怎麼試肖遙的心意呢?
周海榮很犯難。
“二哥,你怎麼不進去啊?”周思語問。
周海榮說:“你進去吧,我還有別的事。”
周思語就興奮地跑進去了,肖遙正在擦臉,見周思語進來,便笑著說:“你怎麼跑進來的?”
“我跟他們說,我大哥是周海權,他們就讓我進來了。”
肖遙笑著朝門外頭看了一眼,卻沒看到周海榮:“你一個人麼?”
“我跟二哥一起來的,他在外頭呢。”
“晚上了,小姑娘別亂跑,要跟著你二哥,知道麼?”
周思語點點頭:“肖哥哥,你剛才唱的真好。”
肖遙就笑了,要把他的頭面放進箱子裏,周思語卻說:“我能看看麼?”
肖遙就把頭面放到她手上。周思語也覺得這是了不得的東西,很仔細地捧著,打量了好一會,說:“沒有你戴上的時候好看了。”
肖遙戴著它的時候,感覺這頭面熠熠生光,如今看,卻有些普通了:“我聽說有些頭面特別貴,頂一輛車呢。”
“小小年紀,懂的不少。”
周思語說:“那當然了,小時候我跟過傅姨,她就有好多這個,經常裝扮起來,唱給我爸聽。”
肖遙把頭面收起來,說:“你餓不餓,我帶你去吃宵夜。”
他帶著周思語出來,剛走了沒兩步,就碰見了錢總,錢總正跟人說話,瞧見他立馬就走了過來,說:“這次你唱的可比上次好多了。”
“吸取了錢總給我的建議。”肖遙拉著周思語的手,說:“以後還請多指教。”
“這小姑娘這麼可愛,是誰呀?”錢總笑呵呵地跟周思語套近乎,沒想到周思語不理他,拉著肖遙就朝前走,錢總略有些尷尬,便直看著她笑。肖遙笑著說:“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錢總再見。”
“哎……”錢總想叫住他,肖遙已經跟著周思語跑遠了。
周思語一直跑到拐角才停下來,說:“肖哥哥,你別理他。”
“他怎麼你了?”肖遙笑著問。
“他不是好人。”周思語說。
肖遙起了好奇心:“為什麼這麼說?”
“他看你跟二哥看你一樣,你不要跟他說話,你只能跟我二哥說話。”
肖遙就笑了,仔細看周思語,小小年紀,卻小大人一樣,很嚴肅地說:“你不喜歡我二哥了麼?”
肖遙說:“我跟他早就是過去式了,你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麼喜歡不喜歡,走,豆腐腦喝不喝?”
周思語還不死心,說:“我二哥很喜歡你的。”
“你二哥不是有對象麼,他跟你蘇哥哥怎麼樣了?”
“他們倆,”周思語走路的時候小辮子一翹一翹的,“成不了。”
肖遙點了兩份豆腐腦,正喝著呢,手機響了,是鄒團長打過來的:“小肖啊,都找你呢,怎麼到處找不到你人呢?你在哪?”
“我在外頭吃東西呢。”
“吃什麼東西呀,不是提前跟你說了,演出完了以後咱們一起聚個餐麼,趕緊過來吧,就差你了。”
他們演出之前,鄒孟時確實跟大傢夥提過,說長平鄉政府的人請他們吃飯,不過有幾個女同志說不去了,肖遙作為新人,政府會餐不敢缺席,就答應了要去的。他只好把周思語送到周海榮身邊去,沒想到給周海榮打了個電話,發現周海榮就在那場飯局上呢。
肖遙只好帶著周思語一起過去了,大傢夥都才剛坐下,還剩下幾個空位,鄒團長旁邊有倆,錢總身邊有一個,周海榮身邊也有一個,他稍微想了一下,便坐到了鄒團長旁邊,沒想到屁股還沒落座,就聽周海榮說:“你喝酒麼?”
肖遙以為他要給自己酒杯,忙搖手說:“我不喝。”
“不喝就別往那地兒坐,坐我這邊吧,專給你留的。”
主客旁邊的座位,一般都是給陪酒的坐的。肖遙還不懂這些規矩,也不知道周海榮的話是什麼意思,不過仔細一想,自己一個新人坐在團長身邊是不合適,而且這位置他如果合適坐,鄒團長早就發話了,如今卻只笑呵呵地看著他,他便站了起來,錢總招手:“小肖,坐這兒。”
肖遙笑著挪到周海榮身邊說:“我坐這就行。”
錢總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只他身邊的一個老總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周海榮笑眯眯地對他說:“我妹呢?”
“你還好意思問,思語那麼小,就把她扔外頭,自己一個人跑過來吃飯?”
“她不是跟著你的麼,跟著你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周海榮說,“她現在在哪?”
“我把她給我同事了,在女桌那邊。”
周海榮就幫他拆了一次性的餐具,拎起茶壺,又給涮了一遍。
“怎麼,周少也認識小肖?”錢總笑著問。
“老朋友。”周海榮說。
肖遙就發現,這裏的老總,很多都是認識周海榮,至少是聽說過他名字的,所以他和這些人遇見了以後,才能一起過來吃飯,但對於他和周海榮的關係,卻沒人知道。看來他和周海榮的事,沒出圈。
也是,他就是跳了江,也不過是個無名氏。
錢總的目標不在周海榮身上,也懶得跟他深聊,在座的除了富商和政府官員,便是他們藝術團的男演員,飯桌上自然談的最多的也是他們這次表演。錢總挨個誇了一遍,最後話就落在了肖遙身上,說:“後生可畏啊,沈老師的眼光真是沒得挑。”
晚會上的節目演來演去就那些東西,歌舞相聲都是尋常,乾旦確實不多見,物以稀為貴,大傢夥都對肖遙的表演印象最為深刻,一屋子火力都對準肖遙,問他一些乾旦的現狀啦,沈星之的情況他,還有他學藝的情況:“小夥子,乾旦是我們國家的戲曲傳統,如今這行業越來越式微,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扛大旗啊。”
“來來來,”錢總舉杯,“小肖啊,我跟你喝一個,今天的表演,是真好。以後繼續努力,前途不可限量啊。”
肖遙還沒說話,周海榮就笑著舉起酒杯:“錢總的酒,按說我們作為晚輩的,不能不喝,不過我這弟弟嗓子金貴,不能喝酒。這樣,我替他幹了。”
他說完不等錢總說話,就仰頭把那杯酒幹了。
周海榮在飯局上非常能說會道,他也愛喝酒,沒多久就喝的臉紅脖子粗的。肖遙作為新人,基本不問他他就不說話,老老實實在旁邊只顧著吃,期間有人跟他喝酒,周海榮都替他擋了。
肖遙覺得做周海榮的物件是一件很苦逼的事,但是做周海榮的朋友,還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鑒於周海榮在飯局上對他多有照顧,肖遙便對周海榮和藹了許多,小聲叮囑他少喝。
周海榮喝了酒,人本來就有些飄,聽肖遙這樣溫聲軟語地勸自己,就想起倆人剛認識的時候,心裏一陣柔情蜜意,說:“我有分寸。”
周海榮是有分寸,要散場的時候人還是很清醒的,只是臉上帶了酒色。肖遙問:“你沒事吧?”
“有點暈。”周海榮說。
肖遙只好扶著他往外頭走,走了兩步便發現周海榮是裝的,便鬆開了他。周海榮就笑了,說:“我替你擋了多少酒。”
“你不擋,我自己也能喝。”
“你唱戲的人,嗓子多重要呢,還喝酒。”
女客那邊早散場了,柳鶯鶯為了看著周思語,都還沒有走,小孩子困的早,周思語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叫醒她的時候,她人還是暈著的。周海榮說:“回去再睡。”
“你們怎麼吃那麼久。”周思語嘟囔著說。
“周少,你沒事吧?”鄒團長笑著說。
“沒事,您沒事吧?”
鄒團長笑著揮了揮手,已經和朋友搭著肩走了。周海榮對肖遙說:“走吧,送送我們,我們一個喝多了,一個小孩子,多不安全。”
肖遙不擔心他,就是擔心周思語,他覺得周海榮不靠譜,於是便牽著周思語的手,送他們回客棧。
兩家離的並不遠,兄妹倆住的是個雙人間,肖遙一直等周思語上了床,這才從客棧出來。周海榮在上廁所,喊道:“你先別走,等我一下。”
肖遙哪里會等他,自己徑直朝風來客棧走,結果剛走到半路上,就見路邊有人噙著一支煙,在一個電線杆旁邊站著,夜色朦朧,聽得見周圍的流水聲,他走的近了,才發現那人是錢總。
錢總今天也喝了不少酒,周海榮最會纏人,後來一直故意灌他,錢總不是對手,喝的暈乎乎的,此刻見了肖遙,立即笑眯眯地走了過來,步子還有些趔趄:“小肖啊……”
肖遙打了個招呼:“錢總,您還沒回去?”
“等你呢。”錢總喝了酒,難免有些把持不住自己,平日裏很儒雅的一個人,如今卻有些孟浪之色,笑眯眯地對肖遙說,“今天你那周哥哥,可灌了我不少酒,他是不是跟我一樣喜歡你呢?”
錢總突然挑明瞭說,肖遙窘迫又尷尬,說:“您喝多了,走吧,我送您回去。”
“我是喝多了,”錢總步子踉蹌,就往他身上歪,肖遙抓住了他的胳膊,一面扶他,一面儘量將他推開,笑著說:“您站穩了。”
“你還沒說呢,他是不是喜歡你。”他說完見肖遙不回答,便說,“他喜不喜歡你,你或許不知道,但我喜歡你,你是知道的吧?”
肖遙尷尬的很,聞言便鬆開了手:“這我真不知道。”
錢總就笑了,一邊笑,一邊看他,男人醉了酒的眼睛不加掩飾,冒著情欲的欲望,很火熱,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那你摸摸就知道了。”
肖遙要把手給抽回來,卻沒想到錢總那麼大的力氣,抽不出來:“錢總……”
“別叫我錢總,叫我哥。”
肖遙被雷的不輕,說:“錢哥,你再不鬆手,我可不客氣了。”
“咱們哥倆,客氣什麼……”
錢總真不是個流氓,平日裏有教養有文化那也不是裝的,只是情難自製,喝多了酒,中年男人的劣根性就出來了,加上心中念念之人就在咫尺之間,肢體上的爭執反倒更容易催發人的欲望,他就控制不住要往肖遙臉上親,肖遙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又窘又氣,第一反應是擋住自己的臉,另一隻手還沒使勁,後頭就躥出來一個人,直接拎著錢總的衣領,拎小雞似的,就把他甩出去了,錢總喝多了酒,站不穩,趔趄幾步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