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三省四市（三）

　　隨著高考逐漸走近， 氣氛愈發緊張。每個同學都像一張拉滿的弓， 隨時準備放出利箭、擊中目標。

　　除掉一些打算出國留學的人。六班同學裡面， 有要去往美洲的、有要去往歐洲的、還有要去往大洋洲的。其中一半一直以來都以MIT、Caltech等等名校作為目標，另外一半本來不想出國唸書，只是希望逃掉高考而已， 比如一個叫劉小瑩的女孩子，據說哭著求著才讓爸媽同意供她去加拿大。

　　而在本來已經很焦慮的時候，CC市又出現了個地震流言。

　　流言說， 可能即將有大地震。理由是， 某周邊城市最近一星期來有近百次小震，剛剛停止， 好像是在醞釀一場大的災難，何況， 某一座名山還出現了許多種類的蛇群，全都躁動不安。

　　夏九嘉在網上查過， 發現「小震鬧，大震到」這種說法，有時對， 有時不對， 講不好。主震型有時有前震主震餘震，震群型則沒有這些說法，很難找到規律。

　　大家也沒非常擔心。LL省被認為是中國相對少震、弱震的地方，一直以來比較安全，過去幾年發生幾次都是因為隔壁朝鮮在搞試驗， 雖然在理論上，東部也有中國大陸唯一深震帶，屬於日本海深震帶。

　　大家紛紛在寢室裡倒著放置啤酒瓶子。這樣，地震一來，窗台上的啤酒瓶子便會倒地，發出巨響，吵醒大家，讓所有人做出準備，或者跑到操場，或者躲在桌下。

　　安眾、錢厚那個寢室十分誇張。安眾傻，在扣著放的啤酒瓶子上又輕輕搭了個盆，讓它更加「靈敏」，這樣，即使瓶子不倒，盆也會掉。錢厚精，又愛玩兒，在周圍又仔細鋪了一圈從大食堂偷回來的不銹鋼勺，勺把朝外，好像花瓣，只要被盆砸到絕逼叮叮噹噹。

　　他們還在床頭掛了幾個哨子，想著萬一被壓可以吹響求救，甚至還準備了食物和水、御寒衣物、醫療用品、手電、手套……十分誇張。

　　另外還有寢室把拖地等東西吊在天花板上，系幾根繩，分別栓著幾個危危險險搭著椅子邊的瓷杯，叫人一看還以為是科幻小說裡的裝置。

　　「凍兒，」沈曦扯扯夏九嘉手，「晚上一起睡，行嗎？」

　　「……」夏九嘉問，「為什麼？」

　　「萬一當真有大地震呢？一起跑，一起躲，省得你等我、我等你的。」

　　「分別跑、分別躲唄。」

　　「不，」沈曦眼睛當中有光，「我得看到你、保護你。」

　　「沈曦……」夏九嘉呆，想想萬一當真有大地震，自己肯定也會擔心沈曦，於是點頭答應，「那行吧。」

　　到晚上十點半，夏九嘉要出門洗澡。他準備好臉盆、洗髮水沐浴露、毛巾等等東西，走出336寢室，而沈曦正好來叫夏九嘉過去住，遠遠看到背影，一愣，立馬躥回338寢室，一把撈起臉盆，扯出換洗內褲，跟蹤夏九嘉。

　　直到這時沈曦才猛然間發現，夏九嘉在四樓洗澡！！！

　　怪不得從來都遇不到！！！

　　沈曦站在門口等了四五分鐘，估摸水晶皮凍已經脫得精光，才平定情緒，拔腳走進浴室。

　　果然，有凍。

　　夏九嘉正在洗頭，面對牆壁，腰背微彎，兩條腿又長又白，而且形狀好看，大腿是大腿小腿是小腿，不像大多數人上下一般粗細。因為在洗頭，透明的水裹挾著白色泡沫順著滑下，流過後頸，背脊，接著一部分滑進兩側腰窩，另一部分繼續向下，流入雙臀縫隙。因為太深，頃刻消失，隨後重新出現在兩條大腿內側，看不太清，似有若無，一路撫過皮膚，落到腳踝骨，打著旋兒去下水道。

　　沈曦看著，口乾舌燥，急忙尋到一個噴頭，又一邊沖涼一邊背詩。

　　過兩分鐘，沈曦偷偷回頭，看見水晶皮凍關掉面前的水，開始打沐浴液。

　　沈曦想想，回身，正常洗澡，等夏九嘉開始抹自己背脊時，猛地一轉頭，聲音充滿詫異：「凍兒？！」

　　「……」夏九嘉偏頭。

　　「真是凍兒，」沈曦問，「你怎麼在四樓洗澡？也是因為今天三樓水不熱嗎？」

　　「……我一直在四樓洗澡。」

　　夏九嘉一邊與沈曦說話一邊很自然地洗，兩手交替將沐浴露打在自己肩胛骨上。

　　接著他便聽見沈曦聲音從自己的身後傳來：「凍兒，我來幫忙。」

　　「……不用。」

　　「沒事兒，我來幫忙。」

　　「互相幫忙」也是北方澡堂文化的一部分，搓背、抹背都很正常。浴室裡面還有別人，他也不好反應過度。

　　正在思考拒絕方法，夏九嘉便忽然感覺沈曦的手撫到背上，從肩胛骨開始，劃著圈兒一路往下，到腰窩時，幾根手指按死，用力摳挖，而後斜上摸到腰側，就沿著這條線前前後後移動，打沐浴液。

　　「沈曦……」

　　R中宿舍浴室每個噴頭兩側都有白色隔板。沈曦左右看看——大家都在洗澡，便用自己身體遮著，兩邊手掌順勢直直往下一滑，摸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地方。

　　果然手感很好，加上沐浴液，手感更好。

　　沈曦一個恍惚，雙手用力，往兩邊推，再往中間擠，反反覆覆幾次，嘴裡還叫：「凍兒……」

　　「嗯……」夏九嘉手扶上牆面，眼神迷離，還幾秒後才回過神，罵道，「沈曦，走開。」

　　「……！！！」沈曦也是如夢初醒。

　　「回去。」

　　「哦……」沈曦老老實實，背對著夏九嘉。

　　再一回頭，人已不見。

　　…………

　　晚上一起睡覺。

　　沈曦室友問：「怎麼還要一起睡覺？」

　　沈曦胡咧咧：「夏九嘉睡覺輕，我睡覺死，害怕地震，叫他過來。」

　　「不是還有我們仨嗎？」

　　「得了吧……早上我不管動靜多大你們都沒有感覺。能信得過？」

　　「哈哈哈哈。」

　　兩個少年躺了會兒，夏九嘉說：「枕頭太軟了。」他一向喜歡用蕎麥做的枕頭，不喜歡用木棉做的，太軟了。

　　他本只是隨口一說，沒有想到幾秒鐘後突然感覺自己頭頸被身後的沈曦輕輕抬起。

　　夏九嘉：「？？？」

　　沈曦右手胳膊橫在對方耳下，左手一撒，讓夏九嘉把他上臂當作人肉枕頭，說：「凍兒，躺我胳膊上，不軟。」

　　「……」夏九嘉輕輕一笑，沒有說話，就枕在沈曦胳膊上面。

　　沈曦從夏九嘉身後抱著對方，莫名想起方才在浴室裡幹的事情，意猶未盡，喉頭一滾，大著膽子用沒有被枕著的左手輕輕掐住對方睡褲胯骨邊上那塊布料，一點一點地往下扯。

　　夏九嘉：「……」

　　沈曦偷扯夏九嘉的老虎睡褲另一邊時，夏九嘉還微微抬腰，方便對方。

　　在被窩中，睡褲被褪到了大腿中間。

　　沈曦伸手在Q彈的邊臀肉上流連半刻，又把手向前面移去。

　　右手在被枕著，他真感謝自己是個左撇子。

　　夏九嘉的呼吸漸漸變得粗重，沒多會兒，剛換上的褲子髒了。

　　沈曦悉悉索索幫他全擦乾淨，又輕輕地把他睡褲拉上。

　　夏九嘉從頭到尾都沒說話。

　　…………

　　一夜過去，地震沒來。

　　然而雖然地震沒來，宿舍樓卻沒消停過！！！

　　隔一會兒就有個人光光敲門，喊：「地震了！」把同學們都嚇起來。還有宿舍室友互相捉弄，一會兒A踢倒瓶子，一會兒B踢倒瓶子，嚇別人，最後班長上官凌霄有些不爽，到走廊裡中氣十足吼了一句：「馬上高考，讓不讓人好好休息？！再說，這種事情好開玩笑？！都不知道『狼來了』嗎？」

　　總算讓人不敢再鬧。

　　早上六點，夏九嘉準時起床出門晨跑。

　　人不鍛煉不行的。

　　在路過位於男生寢室大門口的舍監室時，夏九嘉無意當中轉眸一瞥，卻看到了奇怪的人！

　　教導主任「鴻星爾克」！！

　　舍監室就一張小床，舍監躺在上面睡覺。此時「鴻星爾克」坐在窗前木椅子上，手裡捧著iPad看視頻，表情十分專注。因為低著腦袋並且正對窗子，夏九嘉能看到廣闊的「地中海」——中間基本沒有頭髮，油光珵亮。

　　夏九嘉本來以為「鴻星爾克」在看美女，悄悄走近，透過玻璃窗子一瞄，才發現是「中年人如何保護心臟」「中年人如何控制血壓」等等養生視頻。

　　夏九嘉茫然。

　　「鴻星爾克」不回家嗎？

　　在這麼個紛紛傳言「要大地震」的日子裡，不回家陪老婆孩子？

　　而是陪R中學生？

　　交給舍監不放心嗎？

　　他也沒在辦公室裡，而是待在學生宿舍。萬一真有地震發生可以立即指揮、控制。沒有床，就硬生生坐了一宿，看視頻。

　　誰都知道，「鴻星爾克」今年也將近50歲了。而且貌似十分注重健康長壽，昨晚卻是不曾休息，打算隨時扛起重任。

　　好像有一些「賤」。

　　因為整個R中上下幾十年來就沒誰喜歡他，從「鴻星爾克——禿逼NO.1」這個外號就能看得出來。

　　夏九嘉歎一口氣，開始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