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報考

　　夏九嘉與沈曦稍微有點瘋狂。沈曦咬牙， 又把那間香格里拉豪華套間續了一晚， 然後第四天， 夏九嘉也咬牙，又續了一晚……倆破孩子把錢花光，灰溜溜、美滋滋地回到了家裡。

　　沈曦精力無窮， 而撐三個來月凳子練出的腰好像個永動機，而夏九嘉心裡覺得，「男性××長痣說明慾望極強」好像也有一點道理……沈曦有次趁他洗澡打開遊戲組團開殺， 沒有想到那局遊戲陷入僵持， 他在旁邊等著，心裡空落落的。

　　…………

　　這年高考成績查詢時間為6月22日， 週一。

　　夏九嘉有些緊張。他想考第一、當狀元，最好是歷史第一、全國狀元， 可那作文實實在在算個變數。可能滿分，也可能跑題。他倒不後悔——這是當新聞人的開門的鑰匙， 假如說謊、不寫想寫的，而是寫假大空，迎合閱卷老師、迎合整個制度， 他在心裡無法接受。他目標是人大新聞， 即使作文只有30分應當也能通過招生，倒不擔心，只是天生驕傲，還是希望自己牛逼。而且，如果拿到狀元， 也許能讓北大修改招生計劃、增加招生專業招生人數。

　　6月20日週六，夏九嘉和沈曦約好一起度過。

　　他們白天先去CC市的風景區「一月潭」。它是日軍侵略東北時建設的一座水庫，硬是聲稱台灣名湖「日月潭」是它姐妹湖，只因名字相近，且人家「日月潭」也被日軍利用過，完全生貼，宣傳炒作，然而並沒有任何卵用。

　　兩人划船，嘻嘻哈哈，沈曦哼哼《讓我們蕩起雙槳》，居然依舊十分好聽。

　　接著滑草，又手牽手在湖邊木橋上和山野樹林中散步、聊天。走到一處人跡罕至的樹林時，他們看到一個基佬渾身赤裸「嗖」地一下躲到樹後，另外一個基佬衣冠楚楚坐在凳上沉沉發笑，十分震驚。沈曦瞪圓眼睛，盯著留下來的基佬，說「臥槽臥槽」「凍寶快看」，讓夏九嘉非常尷尬，拖著沈曦離開，問：「你就不能裝作根本沒有發現嗎？！」

　　兩人直到下午才走，到市內吃巴西烤肉。

　　有幾種肉味道不錯，烤的水果也很好吃，他們還喝了兩杯酒，最後又到外面開房。

　　不過這回，前戲剛剛結束，沈曦手機便響起來。

　　他掐斷。

　　又響起來。

　　再掐斷。

　　對方鍥而不捨。

　　沈曦沒有關機，而是接起，擔心真有重要的事。

　　對面是個好聽女聲：「喂，沈曦同學嗎？我是清華大學招生辦的老師。」

　　沈曦回答：「是的呢。」

　　「週一高考就查分。沈曦同學，有沒有理想學校、理想專業？」

　　沈曦知道，一年一度的「搶狀元」又開始上演。

　　自從高考改革，先出分數後報志願，清華北大每年都要來搶狀元。九幾年零幾年先報志願後出分數，清華北大也搶，但是因為並不知道誰能考好，規模比較有限，然而自從各省施行先出分數後報志願，那叫一個硝煙瀰漫。

　　大家使出渾身解數，免四年的學費、發高額獎學金，還互相攻擊。2015年時兩校微博互掐，北大指責清華攔車搶人、打傷老師，還用2015年清華經管數據對比2001年北大光華數據，清華反指北大超越政策、用錢勾引，北大一聲冷笑，回擊：「彷彿你們沒有用錢勾引」，讓群眾們目瞪口呆。同是那年，重慶狀元在成都玩耍，要坐動車回渝，結果北大為表誠意，專門派車到四川接，讓人晚到家了四個多小時。

　　此外還有「邀請考生吃喝玩樂」「滿足一切要求。家人生病給錢治病，家人要房給錢蓋房」「能把女友也帶進去」「放出狀元錯誤住址聲東擊西」「冒充考生撥打對方招生電話導致占線」等等江湖八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般來說，全省前幾知道自己全省前幾，並非通過「查分」這種方式，而是提前接到清華北大打的電話，因為這些學校一般都與各省教育廳考試院有著合作關係，能提前拿到分數、名次。清北不是專要狀元，全省前10、前20，甚至前100、前200都有可能接到電話，當然對方誠意與你名次成正相關。

　　這些並非沒有意義。搶到更多學神學霸，就意味著更高的錄取線。這不僅僅關乎人才，也關乎臉面、形象、名聲。

　　沈曦卻沒回答清華老師，彷彿並不關心，問：「你們沒給夏九嘉打過電話？」

　　他知道，凍兒想當第一。

　　身下，夏九嘉的眼睛黑漆漆、很幽深，望著沈曦，看不出來情緒。

　　「哦，」清華老師回答，「九嘉同學沒接電話。」「九嘉同學」叫得親熱。

　　沈曦長舒口氣——這說明，凍兒比他分數更高，至少持平。

　　他翻身坐起，對著電話，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理想學校……還沒想好。北大清華中間一個，實在不行最後抓鬮。」

　　其實他的理想學校是清華，理想專業是工科試驗班（機械、航空與動力），可是既有機會「談判」，總得爭取更多資源，比如更好的學習環境、實驗環境、實習環境。

　　「別抓鬮呀！」清華老師急了，「那有理想專業嗎？」

　　「嗯——」沈曦拖著長音，「倒有幾個。北大經濟、清華金融，北大計算機科學與技術、清華計算機科學與技術、清華建築、清華工科試驗班……」把「工科試驗班」藏在一大堆裡。

　　「清華金融、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建築、工科試驗班有很多優勢……」對方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最後要請沈曦吃飯，「這些可以見面詳聊。我們這有幾個CC市人，R中校友，非常真誠，會講解在清華園的生活，還能回答有關清華園的問題……」

　　「行啊，」沈曦著急日凍，「明天下午四點，『清臣廣場』南面『清臣購物中心』三樓那家創新菜，行嗎？」

　　「可以可以，不見不散！」

　　「好。」沈曦掛斷電話，說，「好累……」

　　夏九嘉從沈曦身下鑽出，走到茶几旁邊拿起手機，發現它在靜音狀態。

　　無意中給靜音了嗎？

　　兩個未接來電。

　　他打回去——也是清華招生辦。

　　因為沒有想到清北提前兩天便開始了「戰爭」，夏九季剛答應外公外婆舅舅明天一起吃飯，舅舅已經買好食材。雖然說好「一年去兩次」，但在發榜前夕，外公外婆舅舅舅媽還有哥哥都想送上一份祝福。其實夏九嘉挺理解舅舅舅媽——外婆精神糊塗，平時大半時間想不起來女兒，挺樂的，可一看到外孫記憶便會湧上，傷心，哭。外婆是舅舅親媽，自己是舅舅外甥，自然親疏有別。再加上沈曦與清華約了明天晚上，於是，夏九嘉與對方定在後天5點。

　　與此同時，沈曦那邊過來了北大招生辦。沈曦表示考慮一下，其實就是委婉拒絕，沒有想到，北大非要請客吃飯，非要逼他看看、聽聽。

　　沈曦十分懶惰。還是明天晚上，還是「清臣廣場」，不過約在對面一個泰國餐館，時間是晚上7點，給清華留了三個小時。他對「清臣集團」有著特殊好感，因為「清臣集團」是曾買下AI馬桶專利的「陽光管家」的大股東。

　　沒過多久，北大打回剛才忙音的夏九嘉。夏九嘉約明天中午，對方表示不太OK，雙方便定後天中午。

　　夏九嘉想想，覺得對方明天中午可能要見文科狀元。

　　真忙。

　　兩人重新滾回床上，夏九嘉剛抬起大腿，覺得終於可以××，沈曦電話又響。

　　「有完沒完了……」他接起電話，「喂？？？」

　　對方一口港普：「沈曦同學，你吼，這是香港大學……高考分數……科創大賽……不過需要28號到SS省來面試，綜合錄取……」

　　兩人講完，沈曦問：「還要打給夏九嘉嗎？」

　　「啊？」對方一懵，「對……」

　　「直接講吧，我把電話給夏九嘉，省點話費。」沈曦非常體貼。

　　港大：「啊？？？」看看手錶，這都半夜十一點了，兩個人還在一起呢？？？接著，他便聽到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喂？」

　　「夏九嘉同學，你吼，這是香港大學——」

　　聊完香港大學，夏九嘉再次抬起大腿，自己手機再震。

　　香港科技大學。

　　這回講完人生方向，夏九嘉與沈曦徹底放棄那事。

　　沈曦十分憂傷：清華、北大、香港大學、香港科技大學，怎麼一個一個都愛強人所難，非逼自己過去讀書？？？

　　他好厭倦這種被清華北大港大港科大搶來搶去的生活。

　　…………

　　第二天下午四點，清臣廣場清臣購物中心三樓某家創新菜館。

　　沈曦點了京味羊腿、特色醬鴨，那邊加了好幾個菜。

　　「沈曦同學，」兩名清華招生辦的老師開口，「我們可以透漏，你的高考成績處於全省前50……」許多人的高考分數都與平時有些出入，「排名不高，選擇隔壁沒有好系」的詐詞往往有用。

　　「扯淡，」沈曦說，「不可能超出全省前5。」

　　「……」清華被噎了下，又繼續道，「你昨天說可能報考清華金融、清華計算機科學與技術，清華建築、清華工科試驗班。我們帶了一些資料，有照片、有數據……這有幾位R中學長學姐，這位叫謝如一，來自金融，這位叫吳澄，來自計算機科學與技術，這位叫李佳爽，來自建築，這位叫所得，來自咱們工科試驗班……」

　　沈曦一看，呦呵，謝如一和吳澄，R中高兩屆的「先生」和「妖精」嘛。吳澄還是一臉嚴肅自持，而謝如一，也還是一臉玩世不恭、明艷美麗。

　　他有點震驚——原來，招生辦在奔赴各個省市以前，先要招納許多該地學生，來自各自熱門學院、熱門專業，然後根據「狀元」意向定制學長學姐大禮包，共同說服。

　　對於「金融」「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建築」等等院系，沈曦聽聽就算。然而，對於「清華工科試驗班」，沈曦十分認真。他沒問就業，但針對師資力量、教學理念、教學方法、課程設置、實驗室配置、實習單位等等方面問了幾十個問題，一位老師還有所得仔細解答，條理清晰。

　　沈曦還問：「我上清華的話，能進北大校園嗎？」凍寶忙，他見凍寶可能經常得到樓下。

　　清華：「？？？」回答，「好像要學生證。」

　　「哦……」又問，「能進人大校園嗎？」他也不太清楚凍寶會選哪家。

　　「這個好像可以。」

　　「算了算了。」

　　「看你好像對試驗班很有興趣？」老師拿出一份文件，「那就簽個報考協議？清華大學保證錄取。」

　　沈曦用修長的手指晃晃杯子，硬是把一杯可樂晃得像82年的拉菲，說：「再等等。」不能如此輕易就被「搞定」，接下來兩三天還有得磨。

　　在聊天過程當中，沈曦發現，清華對於「拿下自己」十分渴望。這一方面是因為最近幾年在搶狀元這事上面很被動，另一方面也是由於他的高考分數，而第三個重要方面，是因為那「科創大賽」的特等獎。

　　到六點時，沈曦手機一震。

　　他拿起來，發現是條短信，來自北大招生組：【沈曦同學，我們已經到了。不用著急，7點過來沒事。】

　　提前一個小時……

　　想到七點點菜是有那麼點晚，沈曦辟里啪啦打字：【不好意思，清華還沒結束。有點磨嘰。】兩個小時了，四個老師四個學生才講一半，還剩兩個老師兩個學生。

　　沈曦繼續愧疚打字：【你們先點？】

　　北大回：【不用不用。】

　　沈曦想想：【那，泰國餐廳出來，左轉直走，過新華書店，有個超市，你們吃點餅乾啥的墊吧墊吧？】

　　北大：【……也不用。】

　　【好。】

　　放下手機，看到某位清華老師喝茶、運氣、開口，一副打算長篇大論的樣子，忙道：「不好意思，可以長話短說嗎？」

　　「……啊？」

　　沈曦非常誠懇：「我安排失誤，定的清華4點，北大7點。等會兒得出門續攤。北大招生組說他們已經到了，在對面泰國飯店等呢。我想著吧，別讓一大堆人在那干待、等太久，很不好。所以，我7點要離開這裡。」

　　清華：「……」

　　沈曦覺得自己特別特別善良，又說：「北大招生組在餓著呢，別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