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一碗飯加一盅湯，還有好幾塊炸年糕，幾乎吃撐了安無恙的肚子。

　　然而左右的兩個人還不住地勸他多吃兩口，分明就是在為難他小天使。

　　“吃飽了。”安無恙說。

　　“再吃個丸子。”霍昀川夾給他：“你最喜歡的。”

　　香噴噴的味道近在咫尺，已經吃飽了的小青年，衡量了一下這顆丸子的體積，在好些個人若有似無的注視下，張嘴吃了進去。

　　霍爸爸感到一陣愉悅感，然後收回視線，端起碗吃完自己碗裏的飯，準備離席。

　　“恙恙，跟大家道個別。”他聲音不大，卻頗有力度，讓人生不出質疑。

　　安無恙點點頭，乖乖地站起來：“爺爺，爸媽，還有各位表叔表嬸，大家請慢慢用，我先回屋裏看看敦敦。”

　　“去吧。”霍老爺子立刻說。

　　“早點休息。”霍夫人和霍驍也滿臉慈愛看著他。

　　“好的。”小青年一笑，努力忍住馬上就可以回屋自由活動的雀躍，保持端莊矜持的樣子，在好些客人的注視下離席。

　　而霍昀川從來不在乎這些，畢竟他本人從小到大，字典裏壓根沒有規矩兩個字。

　　只是會偶爾提醒安無恙，避免對方受到莫須有的攻擊。

　　“那些人說的話，你不必介意。”霍昀川說。

　　“啊？”安無恙和對方一起走在三樓的長廊上，肩膀被親密地摟著，他說道：“介意也沒辦法呀，我又生不出小姑娘。”

　　事到如今，霍昀川覺得自己應該把話跟安無恙說清楚。

　　他嚴肅道：“不要小姑娘，也不要小弟弟，我們有敦敦就夠了。”

　　“啊？”安無恙又啊了一下，顯得很吃驚。

　　“啊什麼？”霍昀川說。

　　這小笨蛋難道不清楚，生孩子很危險，而且對個人的消耗也太厲害了。

　　霍昀川想到這裏，立刻把手臂移到對方腰上，不出意料地感到這個人瘦得可怕。

　　所以有機會就強迫對方吃多點。

　　“你不想要第二個孩子？”安無恙聽到這裏，其實也鬆了一口氣：“那樣也好。”只有一個孩子就不會發生偏疼誰的事情。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認為自己還不夠優秀，可能沒有辦法成為一百分的父母。

　　“我是怕你再生一個這條小命就沒了。”霍昀川抬手摟著安無恙，心裏以為安無恙想要生老二，正煩惱，哄道：“如果你想要第二個孩子，那就努力吃飯，把身體養好，明白嗎？”

　　這種語氣，明明就是渴望要個老二，只是不敢而已？

　　也是，安無恙心想，怕萬一賭輸了，大家承擔不起後果。

　　敦敦不能少一個爸爸，那太可憐了。

　　聽見對方柔柔地跟自己說話，害怕驚動自己似的，安無恙的心裏暖暖地。

　　“好的。”他也‘攬’住霍昀川寬闊的肩，心裏暗下決定，今後要一天吃五頓，頓頓都有肉。

　　“乖。”霍爸爸親親他，然後就地抱起來，帶他走完剩下的幾步路。

　　年初三過後，應酬便多了起來，連霍昀川也不例外。

　　他不著家的時候，小天使把敦敦往爺爺懷裏一放，撒歡地出去找同學玩兒。

　　就昨天，好哥們小胖給他打電話，語氣特幽怨：“你有沒有感覺，我們好些年沒見了？”

　　安無恙一愣，笑了：“哪來的好些年，明明去年七月才見過。”

　　“那也足足大半年了吧？”小胖慫恿說：“出來玩呀。”

　　“這……”無人看管的小青年環視一周，很好，霍爸爸並不在家：“好啊。”

　　但是怎麼出去是個問題，他不會開車，也沒有自己的車。

　　經過一番思考，安無恙蹭到敦敦奶奶身邊，跟她說：“媽，我想出去跟朋友聚一聚，您給我安排一個司機大哥行嗎？”

　　非常地真誠。

　　霍夫人的第一反應，問我？

　　我我我……我怎麼敢幫你決定……

　　“嗯，司機師傅今天不知道回來沒有，”霍夫人說：“我得打個電話問問。”然後借著上樓找手機的理由，急匆匆趕到丈夫的書房。

　　霍驍：“嗯？”看見妻子之後，抬起頭摘下老花眼鏡。

　　霍夫人煩惱說：“恙恙想出門跟朋友聚會，讓我給他安排司機……你說這都什麼事兒呀，我應該怎麼辦？”

　　安排？還是給兒子打電話問問？

　　霍驍：“昀川不知道？”

　　霍夫人：“一看就不知道。”

　　這就有點棘手了。

　　霍驍說：“那你就先找個理由留住他，說司機出門了。”然後看了看鐘：“這個點，昀川應該也差不多回來了。”

　　霍夫人問：“你忍心嗎？”

　　春節期間，誰不是跟親人朋友出去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地。

　　只有他們家敦敦的小爸爸，寒假不鬧著出去玩，也不喜歡清閒享樂。

　　這些天回到霍家，吃飽飯就是陪孩子，陪爺爺，剩下的時間還堅持學習。

　　霍驍也不忍心：“那我給昀川說一聲，你現在去安排吧。”

　　“好。”霍夫人點點頭，出門打電話給司機。

　　不多會兒，她下樓告訴安無恙，現在可以出發了。

　　“司機師傅在車上等著呢，不過你要多穿點，注意安全，不要去人太複雜的地方，也不要太晚回家。”

　　這些話安無恙非常認真地聽著，不停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你爸那邊跟昀川打了個電話，”霍夫人沉吟道：“最好你自己……也跟昀川說一聲吧，他很擔心你的。”

　　她看著安無恙那張沒有長大多少的臉，越想越不放心，甚至產生了自己陪同出門的可怕想法。

　　明明對方都快二十的人了，霍夫人一個崇尚獨立自強的女性，簡直心情複雜。

　　“好。”安無恙乖乖說：“我到了車上就給他打電話……”

　　然而，到了車上，對方打進來的電話比他撥出去的電話更快。

　　這種架勢弄得安無恙很心虛，不太敢接電話。

　　不過猶豫了片刻，他還是覺得自己占理，沒有什麼好慫的。

　　霍昀川：“你在哪？”

　　聲音都是凶凶的，媽耶。

　　安無恙：“車上呀。”

　　“叫司機調頭回家怎麼樣？”霍昀川說：“我馬上要回來，下午再陪你出去。”

　　“那多麻煩。”安無恙摁著聽筒，揮手讓司機開快點，然後跟物件說：“我已經快到了。”

　　這謊撒得。

　　“胡扯。”哪有這麼快的，又問：“你出去幹什麼，天寒地凍地？”

　　安無恙說：“見朋友，喝東西。”

　　對方又問喝什麼？

　　安無恙眨眨眼，疑惑道：“除了果汁和牛奶，我還能喝什麼嗎？”語氣裏竟然帶著一絲小小的期待。

　　除了果汁和牛奶，他還想喝什麼？

　　“……”霍總假裝沒get到小天使的期待，說：“我只是擔心你。”出去磕著碰著了怎麼辦？

　　擔心？走丟嗎？

　　安無恙看了眼有定位的手機，又看了眼高大魁梧一個打十個的司機大哥，說：“你放一百個心吧，我丟不了的。”

　　霍總：“……”

　　好說好歹，這邊因為確實有事要處理，簡單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見到小胖，發現是他一個人赴約，安無恙吃驚道：“只有你一個人？”他以為，薛霽暘會把謝染給帶出來。

　　“嗯，那可不？”薛霽暘說：“我倆憶苦思甜，帶對象幹什麼？”

　　安無恙點點頭，說的也是。

　　“哥們，你怎麼又瘦了？”薛霽暘說，抬手捶了一下安無恙的肩膀，發現竟然硌手：“豪門不是好吃好住的嗎？”

　　看把他哥們養得，跟以前沒什麼區別。

　　乍一看還是跟初中那年第一次見面似的。

　　“我是吃不胖的體質。”安無恙在他對面坐下，表情很是欠揍：“你以為我是你呀，見風就長？”

　　這些年沒少吃苦的小胖，在桌子底下給他一腳：“嘚瑟。”

　　“嘿。”安無恙躲了躲，說：“喝點什麼？今天我請客唄？”小金庫壯大以來，他還沒怎麼花過錢，都快忘了花錢是什麼滋味了。

　　“喝酒。”小胖點了個自己喜歡的調酒。

　　安無恙說好，叫來穿制服的青年，給小胖點了酒：“我要一杯雪梨汁。”

　　對面的薛霽暘抬了抬眉，沒說什麼。

　　倒是他的哥們好像看出了他的擔憂，對他一笑，語氣平和地解釋道：“沒事，我真的只是吃不胖而已，家裏人也很擔心，所以禁止我喝酒，禁止我吃太多零食，這都是對我好。”

　　而不是像某些網友猜測的那樣，以平凡的出身進入豪門，然後表面風光，背地裏過得很苦。

　　一點都不苦呀，安無恙心想，明明就美滋滋地。

　　“那就好。”小胖沒有多說，至少在他看來，安無恙的笑容沒有一絲勉強，那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然後再想想，以前的安無恙是怎麼樣的？

　　好像比現在更安靜，沒事兒很少傻樂。

　　聊天的時候，問一句答一句，顯得格外內向。

　　薛霽暘想起對方這麼早結婚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奉子成婚，也是牙疼得不行……

　　真是令人佩服，就跟他聽見某表妹用漂流瓶找到一個紅三代男朋友一樣，奇跡。

　　大半年沒見面了，這次見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

　　安無恙對小夥伴充滿感情，可是他嘴笨，不知道應該分享什麼好，就把敦敦的趣事，以及自己的日常生活，一股腦地倒出來。

　　知道他每天堅持學習，薛霽暘挺欣慰的，這樣才對嘛。

　　“哎呀，說著說著又下雪了。”安無恙說，喜悅的目光凝視著窗外：“你看，像不像我們高中的操場，那裏也種著這樣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