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到了九點鐘，第一節 有課的同學們，正好上完一節課。

　　早上沒課的同學們，紛紛穿戴整齊，從寢室出發：“太好了，今天的天氣沒有昨天那麼熱。”

　　目測一整個上午都是這種不陰不晴的天，正適合美滋滋地欣賞今天來演講的那位傳說中的豪門貴公子。

　　即將畢業卻不打算繼續考研的大四生，最近面臨的問題，無疑是就業。

　　他們對北京目前的一些企業都有去瞭解過，雖然不敢奢望進入一流企業工作，但是聽聽一流企業老總的演講，何樂而不為。

　　安無恙跟同學一起，走在擁擠的人群邊緣，發現人頭攢動，無處下腳。

　　當他考慮要不要站在邊上就算了的時候，意外地看見他們班的老劉朝這邊走來，臉上帶著和藹親切的笑容，令人不禁警惕。

　　“安同學？原來你在這呀？”老劉招手，跟他說：“快快快，過來這邊，老師給你安排了位置。”

　　“啊？”安無恙一臉懵逼看著他，遲疑地指著自己：“老師，給我安排位置？”

　　他心想，我算哪根蔥……

　　“對，快來。”老劉轉身走了。

　　安無恙左右看看，溫陵和遠航兄正用詭異的眼神瞅著自己，跟看魔鬼似的，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解釋，索性就不解釋了：“那，我過去看看。”

　　其實他可緊張了，因為剛剛想起來，徐遠航和溫陵他們通通見過霍昀川……

　　一會兒那口子上臺，沒有理由他們認不出來。

　　所以安無恙心想，分開也好，免得揭穿真相的時候自個找不到地縫兒鑽。

　　“安同學，你就坐這兒吧。”老劉指著教師席中的一個角落位置，就這麼招呼安無恙坐下。

　　安無恙：“？？？”

　　安無恙一臉尷尬地僵在那，不行不行，這位置不能坐，他眨眨眼：“老師……我不坐，我站後面。”

　　老劉：“這孩子……”就不能自重一點，能讓他站後面嗎：“沒事，位置足夠，你就坐這兒吧。”

　　安無恙撥浪鼓似的搖頭：“不不不。”讓他坐最前面一排聽那個大豬蹄子演講，還不如直接羞死算了。

　　“嗨呀！”老劉眼睜睜地看著，長相乖巧的安同學，逃也似地挪進人堆裏，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說是九點鐘開場，其實等同學們安頓好之後，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鐘。

　　校長從視窗望下去，確定本校的同學們，該到位的已經全部到位，這才轉身跟辦公桌旁那位喝茶看報紙的霍公子說：“霍先生，同學們都準備好了，咱們也下去吧？”

　　屋內靜了靜。

　　響起報紙闔上的聲音。

　　“……”校長不無吐槽地心想，不愧是霍大公子，真是個整齊的人，走之前還要把自己翻過的報紙親自疊好。

　　當然，他是一點都不敢催。

　　霍昀川放好報紙，起身朝校長點了點頭：“請。”

　　校長：“霍先生請，請……”目送器宇軒昂的男人出了門，他才跟上。

　　今天的霍大少和往常相同，一身幹練利索的襯衫和西褲出席，雖然長著一張風流倜儻的俊臉，卻習慣冷峻肅穆，未免令人覺得不近人情。

　　他從樓上下來，一路緩緩挽起手臂上的袖子，隨意自然的動作，神奇地沖淡了剛才的疏離感，變得稍微平易近人起來。

　　但也沒有好多少就是了。

　　霍昀川入場的那一刹那，不知道是誰先帶的頭，引領全體師生毫不做作地拍起了手掌。

　　什麼叫做龍章鳳姿，場下的學生們學了十幾年中文，今天終於親身體會到中華漢字的博大精深和優美。

　　簡簡單單一個成語，完美概括了他們對霍昀川的印象。

　　因為掌聲的關係，霍總邊走邊朝人群中瞥了一眼，因他這個舉動而忘記呼吸的少女們，不在少數。

　　人群中的安無恙，用扇面上寫著‘XX男科等你來’的塑膠扇子擋住自己的臉，留下一雙亮晶晶的眸子，關注著臺上的男人。

　　不得不說，他此刻也跟身邊的女孩們一樣心兒怦怦跳，滿臉犯花癡……

　　戲多的少年抬起手掌捂著心口：糟糕了，是心動的感覺。

　　這時候，他聽見身邊有幾位同學竊竊私語：

　　“靠，昨晚聽說是霍氏的總裁，我還以為是個糟老頭，沒想到這麼年輕！”

　　同學乙：“霍昀川本來就年輕啊，二十多歲就接管家族企業，和他的一個搞娛樂業的發小一樣，妥妥的人生贏家。”

　　同學丙：“你們不覺得他長得比娛樂圈的男明星還帥嗎？要我說，這種男人就算沒錢沒錢我也願意嫁，貼錢都願意嫁。”

　　同學乙：“傻孩子，快死了這條心吧，霍昀川前陣子就結婚了，找人代孕生的兒子都好幾個月了。”

　　同學丙一臉佩服：“你知道得好多啊。”

　　同學乙一臉得意：“那是，我跟那些追流量小生的花癡們不一樣，我關注的都是年輕有為的豪門富二代，他們既努力又正能量，比看摳圖雷人神劇有營養多了，對不啦？”

　　這位同學令人耳目一新的言論，不由令隔壁的安無恙連連點頭，就是就是。

　　臺上，霍昀川打開話筒，試了試音。

　　簡單的一個輕咳。

　　場下全安靜了。

　　“今天有點陰涼，很適合演講。”霍昀川看了眼北京從來不藍的天空，笑了笑，然後才正式開場：“商大的各位同學們，老師們，大家上午好。我是霍昀川。”

　　他聲音不高不低，語速緩慢道。

　　場下的少女們，想必也體驗了一把安無恙當初的感覺，也就是耳朵癢癢地。

　　全體愣了一秒鐘之後，再次熱烈地鼓掌。

　　掌聲持續了很久，停下。

　　“這是我第一次到校園做演講，本來是不想來的，”霍昀川長這麼大，壓根從來沒有顧忌過他人感受這件事，在這裏說話也一樣我行我素：“想必有些同學已經知道我為什麼要來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視線在全場巡邏了一遍。

　　有個詞叫做對號入座，昨天那些圍堵小甜甜放學的粉絲，不無例外都覺得臉頰火辣辣，就像做了什麼心虛的事情。

　　“……”站在人群中擋著臉的少年，呆呆愣愣看著場上的男人。

　　原來這就是對方說的‘我會處理’，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簡單粗暴，不考慮任何人的感受……

　　“我想給他一個不受打擾的環境，請喜歡他的各位，以後見到就當他是普通的同學相處，好嗎？”霍昀川：“如果喜歡他，請跟我一起愛護好他。”

　　場下安靜如雞，鴉雀無聲。

　　他在說什麼？

　　99%的同學不明覺厲。

　　只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有些同學，為了壓抑自己的情緒而雙手捂著嘴。

　　然而並不是因為被霍總找茬！

　　而是因為，自己磕的CP，今天當面發糖了。

　　“關於他就說這麼多了，接下來是正式的演講。”霍大總裁說完一番感性的話，收放自如地切換到霸道總裁的角色，神情非常冷峻地跟這幫莘莘學子們好好地談一談，從校園走出社會這個轉捩點。

　　趁著大家鼓掌的時候，安無恙悄咪咪地在扇子底下抹了抹眼角：“……”

　　今年十九歲了，直到遇見敦敦的爸爸才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對陌生人很好很好的人。

　　霍昀川的演講，商大的學生們都跟小學生聽老師訓話似的，聽得很認真。

　　畢竟他風格這麼嚴厲，說的每一句話都十分不友好，簡單明瞭地戳破年輕人的幻想，教他們直面沒有想像中那麼壞，也絕對沒有想像中那麼好的社會。

　　如果說很多成功人士的演講，以鼓勵和引導為主，那麼霍總的演講就是純粹魔鬼，想到哪紮心到哪。

　　而且他的演講不希望別人bb，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說，並沒有給同學們提問的機會。

　　任性毒舌的豪門貴公子，商大同學默默給他貼上一個新標籤。

　　演講尾聲的最後，霍昀川說了一段：“如果你們以後，能夠跟我的伴侶一樣，找到一個像我這麼出色的物件，那就可以不聽我今天的廢話。”

　　場下同學憋不住笑了，笑完之後又非常紮心的難過起來。

　　嫁入豪門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但是呢，別人說這句會顯得不要臉，而霍昀川說出這句，他們只是覺得這位不苟言笑的同時又意外地黑色幽默。

　　總結起來可能就是兩個字：魔鬼。

　　本來以為今天會被點名的安無恙，站在人群中一動不動。

　　他只是眼神專注，把那個人的所有風采收入心底，包括打擊起人來毫不客氣的冷言冷語。

　　“霍先生……”散場後，校長一臉緊張地跟上往停車場走的男人，小心翼翼詢問：“您這就離開學校嗎？不去見一見安同學？”

　　霍昀川正熱著，額頭冒著薄汗，側頭瞥了眼年紀不算大的校長，開口：“天天都見得著，何必急在一時。”

　　校長愣了愣，等他反應過來，只看到霍昀川的背影。

　　“果然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這氣場絕了，如此說來，在感情上比較冷靜也是情有可原。

　　五分鐘之後，在感情上比較冷靜的霍先生回到車上，打開空調，一邊毫不遲疑地發資訊到安無恙的手機上。

　　——恙恙，我在停車場，你過來見見我。

　　安無恙看見消息，回：

　　——天氣這麼熱，我為什麼要去見你，給我一個理由。

　　霍總看了，倒也耐心：

　　——車上有空調。

　　抓著手機等消息的少年，差點沒把手機摔爛。

　　靠，什麼破理由。

　　但是安無恙仔細想想，這句話似乎也沒毛病。

　　——那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霍昀川關心著：

　　——走屋簷下，不要曬太陽。

　　安無恙一邊走，一邊給回：

　　——你家的太陽？

　　今天是陰天，好不？

　　霍昀川快速回：

　　——我家的太陽，不就是你嗎？

　　看見土味情話會害羞的少年，淡淡地給他回了個手動再見。

　　當到了車子外面，動手敲了敲緊閉的窗子。

　　“怎麼來這邊？”霍昀川立刻打下窗，皺著眉問那道被熱得懶洋洋的身影。

　　“開門。”安無恙沒說什麼，抬腳踢了一下對方的愛車。

　　有點懂了的老男人，眼睛裏立刻浮現出動人的笑意，很快就把車門打開了：“上來吧。”他退後座椅，給小天使留下空間。

　　安無恙纖瘦，慢吞吞地坐上霍昀川的大腿，扇著‘XX男科等你來’的塑膠扇子涼空調：“這天兒熱死了，是不是要下雨的節奏？”

　　霍總低聲說：“不知道，但我看你……是想曠課的節奏。”

　　被某樣東西硌屁股的少年一愣，臉紅，然後當機立斷地開門下車。

　　“別——”霍昀川眼疾手快，鎖死車門，一副‘今天這車我倆誰都別想下’的霸道態度。

　　作者有話要說：

　　恙恙：你這麼拼，遲早要去看男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