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頭上的髮型，可是安無恙聽過麵包店的所有同事誇讚，他們都說好看，特別襯自己俊逸的五官，白皙的膚色，總而言之就是好看。

　　霍先生卻第二次表示對自己的髮型有意見，今天更是直接diss，混蛋地用上了傻啦吧唧這樣的形容詞。

　　安無恙有點生氣，放下果乾不吃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車廂內聽不見小天使吧唧嘴的聲音，時刻注意他的霍昀川疑惑，抬頭往鏡子看去。

　　長方形的鏡子裏，倒映著一張面無表情的好看的臉，再仔細一看，那雙大大圓圓的杏眼裏頭，分明冒著兩簇熊熊的小火苗。

　　“……”霍昀川心虛地一抖方向盤，移開眼神不去看他：“別多想，我是說可以剪得更好看點……”不是，這個方向感覺越描越黑：“呼，算了，你高興吧。”

　　安無恙特別心塞，鬱悶地道：“你說一句現在就很好看會死嗎？”

　　彷彿被小天使的丘比特之箭射中的霍大少，在前邊兒緩了兩口氣兒，一絲猶豫也不帶地頷首誇讚：“現在就很好看。”

　　聽得出來他並沒有言不由衷。

　　安無恙作為被誇讚的對象，他羞澀地抿著嘴，露出一朵小笑容。

　　要不是霍昀川確定以及肯定，百分之百地酌定，這個人年紀還小，幾乎不懂什麼叫勾引和調情，甚至搞不清楚什麼叫安全距離，什麼又叫防狼意識。

　　他通通不懂，否則就可以給他貼一個蓄意招惹的罪名……理直氣壯地給予懲罰。

　　身為年長對方十二歲的霍昀川，束手無策，他的任務是守著這只揣著自己崽子的小崽子，隨對方想笑就笑，想撒嬌就撒嬌……

　　管不著。

　　安無恙恢復心情後，抓起裝果乾的包裝袋，悉悉索索地繼續吃。

　　霍昀川怕他吃多了壞肚子，在路上提醒了一句：“少吃點。”

　　為了報復嘴賤的老男人，小天使的嘴巴說扁就扁：“現在連東西都不讓吃了……”

　　霍總：“……”

　　今天早餐吃安無恙喜歡的鮮蝦腸粉，他吃了足足兩份，吃完之後打了個飽嗝，就著霍先生的手，動動嘴巴擦了擦唇上的油光。

　　又湊了湊嘴巴，喝霍先生倒好的檸檬蜂蜜水。

　　終於換花樣了，快樂。

　　這種日子是墮落又幸福的，安無恙漸漸意識到。

　　他很高興啊，因為還有足足九個月，可以被霍先生如珠如寶地照顧著。

　　安無恙之前真的沒想到，看起來硬邦邦凶巴巴的霍先生，竟然是照顧人的一把好手。

　　他很佩服！

　　霍昀川送小天使上車的時候，被深深看了一眼，一頭霧水。

　　“少飛，我們現在馬上到醫院。”他致電給蔣少飛道。

　　“來吧，我在辦公室等你們。”蔣大醫生早就盼著他們來了，之前的檢查不能說不可靠，不過想要真正確認，還是得做個正兒八經的產檢。

　　安無恙第二次踏進這間醫院，應霍先生的要求，身上披著傻了吧唧的喜洋洋小毯子，被人握著手腕，一路小心往裏帶。

　　雖說醫院的空調充足，可季節擺在那兒呢。

　　安無恙披毯子被人當異類圍觀，他默默地拿下去：“……”一聲不吭地塞進霍昀川的懷裏。

　　霍昀川沒說什麼，就幫他拿著。

　　不過很快這條毯子又回到了安無恙的腿上，因為辦公室的空調更涼，坐下之後霍昀川就給他蓋上了：“讓他歇會兒。”這句話是對蔣少飛說的。

　　安無恙作為一來又搶了蔣醫生椅子的人，特別內疚地道歉：“蔣醫生，不好意思。”

　　蔣少飛的嘴巴一直沒合攏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們兒能做到，才短短幾天就把少年養得變了一個人似的：“沒，沒事兒。”他推推自己鼻樑上的眼鏡，對霍昀川說：“你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要知道，前幾天過來的時候，霍昀川帶來的少年雖然稱不上面黃肌瘦，但是狀態比現在差很多的是肯定的。

　　今天再看，竟然覺得唇紅齒白，神采奕奕，感覺上……還胖了點兒？

　　“不懂你的意思。”霍昀川拿出保姆袋裏面的水杯，照例給安無恙倒出半杯水，協助他喝下去。

　　下巴上沾了水，用質地柔軟的小毛巾擦拭。

　　蔣少飛的表情之精彩自不用說，同時在心裏暗暗唾棄，霍昀川為了人家少年肚子裏的寶寶，也真是能伸能屈，不擇手段。

　　他突然就有點同情起了被伺候的安無恙。

　　小小年紀就被霍昀川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老油條給糟蹋了。

　　真是作孽。

　　安無恙在陌生人面前接受霍先生的照顧，不會感到有多彆扭，眼下被蔣醫生盯著，他就有點頭皮發麻。

　　於是他悄無聲息地決定，暫時和霍先生保持距離，不做眼神交流，也不做語言交流。

　　很快地，霍昀川發現了不對勁，這小崽子怎麼不看自己了？“安無恙？”

　　“……”

　　耿直boy霍總裁彎腰湊近他，不許他躲避視線：“還生氣？”壁咚之後溫柔摸摸頭髮：“你這樣很好看，沒騙你。”

　　蔣少飛目瞪口呆：“……”回過神來之後，馬上揉搓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啊啊啊啊——

　　尬得他拿著單子出去外面躲一躲。

　　心裏想的是：老霍啊，你這荷爾蒙放錯地方了吧？讓那孩子死心塌地地看上了你，你就作孽吧……

　　“沒呢。”蔣醫生不在了，安無恙終於回視霍昀川：“什麼時候檢查，我現在狀態挺不錯的。”

　　霍昀川對著他一本正經的聲明臉，心裏暗戳戳地吸了一口，點點頭：“我現在就去叫他。”

　　門口，蔣少飛看見他出來，滿臉的複雜，真是沒想到：“昀川，我叫你好好照顧他，可沒想到……你卻把人往死裏撩。”這樣太賤了，哥們兒看著他：“萬一人家喜歡上你怎麼辦？”

　　他們這幾個，平日裏風流歸風流，可是怎麼玩兒心裏始終有數。

　　“你多慮了。”霍昀川瞥了哥們兒一眼，淡淡說：“他很單純，還是個孩子。”

　　“那你不是更作孽嗎？”蔣少飛想了想，回過神來，不是，他吃驚地看著老霍：“噗，你的意思是，他壓根不知道你在撩他？”

　　“嗯。”霍昀川看發小笑成這樣，翻了個白眼，這算什麼，鬱悶地道：“他不僅不知道我在撩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撩我……”

　　怔怔的哥們兒想了想那畫面感。

　　“哈哈哈哈……哎喲我去……”蔣少飛給他笑慘了，彎腰拍大腿：“你……哈哈哈哈……”

　　“行了，快安排檢查。”霍昀川提起他的衣領，讓他站好。

　　也怕這變態的笑聲傳進辦公室，讓安無恙聽到。

　　“成，你把他領出來……哈哈哈……”蔣少飛花了點功夫，才讓自己恢復道貌岸然的白衣天使形象。

　　霍昀川進去，把安無恙領出來，三個人一起去檢查。

　　大部分人對醫院總是充滿恐懼，來到這裏就意味著要承受痛苦。

　　安無恙現在是懷孕初期，除了孕吐和嗜睡之外，雖然不痛不癢，可是，他摸摸自己的小腹，遲早這裏要挨一刀……

　　在他害怕的時候，霍先生的安撫來得很及時，用手臂圈著他：“別怕。”

　　只是低低沉沉的兩個字，卻非常有效果，讓人鎮定下來。

　　安無恙在霍昀川的陪伴下，做了一些產檢項目，並不是傳統的女性懷孕產檢項目，而且蔣少飛針對安無恙的特殊情況，聯繫了自己相熟的婦產科醫生，討論出來的方案。

　　女性懷孕第一次產檢，最佳時期應該是在懷胎十二周，既是三個月左右。

　　安無恙肚子裏的寶寶才一個多月，這次過來與其說產檢，不如說是給懷寶寶的安無恙做健康檢查。

　　這也是霍昀川的意思，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掌握安無恙的健康狀態。

　　哥倆在B超室的門外等待，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門口，突然蔣少飛開口說了一句：“昀川，如果他的身體不適合要孩子，你會堅持嗎？”

　　問出口他就後悔了，這不是把人命和霍家的孩子擺在天平秤上嗎？

　　不管霍昀川怎麼回答，心裏肯定會不爽。

　　“少飛，這個問題拉低了你的水準。”霍昀川的口吻涼絲絲地，眼神執著地看著門口：“現在不適合要，那就等他身體好了再要。”

　　然後安無恙就出來了，身條清清瘦瘦地，巴掌臉兒大眼睛，倒也不能怪蔣少飛心裏擔憂。

　　霍昀川立刻迎上去，眸底也是一片沒把握：“醫生有沒有弄疼你？”他之前吩咐過醫生，放輕點手腳做檢查。

　　“照B超又不疼。”安無恙眨眨眼，心大得很，還拿著紙巾擦肚子：“就是那醫生給我倒的液有點多。”粘肚子。

　　霍昀川的眉心一跳一跳，見狀趕緊把他手裏的紙巾繳掉，一把扔垃圾桶：“回去再洗洗，現在別把你的肚皮露出來了，小心著涼。”

　　在一旁聽的蔣少飛猝不及防，險些沒被哥們兒笑死：“——”神他媽的著涼！

　　不過他不敢笑，害怕被霍昀川摁在地上摩擦。

　　安無恙的整個上午，都被檢查身體佔據得滿滿地，一個專案一個項目檢查下來，他感到雙眼泛酸，不僅犯困還有點疲倦。

　　拿完所有檢查結果，在蔣醫生的辦公室。

　　安無恙坐在椅子上，慢慢眯上眼睛，腦袋靠著站在椅子隔壁的霍先生。

　　“根據結果來看身體還是不錯的，現在這麼瘦很正常，因為青春期抽條長個兒，營養跟不上就容易顯得面黃肌瘦，所以從現在開始要吃好睡好……”蔣少飛拿著結果在哥們兒面前滔滔不絕，卻突然發現對方眼裏壓根兒就沒有自個。

　　他住嘴，眼神順著霍昀川的目光，往安無恙身上看，睡顏恬靜的少年，靠在自己哥們兒腿上的畫面，充滿依賴和信任。

　　“……”蔣少飛終於知道，霍昀川為什麼要控訴人家在撩他，因為……千真萬確在撩。

　　“少飛，別說了。”霍昀川輕聲要求，無所謂發小怎麼看待自己：“身體沒事就行，營養這一塊，我會注意幫他補充上來。”

　　順便一些滋補的好東西，要托蔣少飛去弄，這個他們以後再說。

　　蔣少飛扶著額頭，自從確認安無恙懷孕後，他就知道天要變了，只是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

　　“你還是叫醒他吧，這樣睡有可能真的會著涼。”蔣少飛提醒道。

　　“沒事，讓他再睡一會兒。”霍昀川小心給安無恙掖好毯子，然後看了看時間，中午十一點半：“等你下班一起去吃個飯。”

　　“……”蔣少飛心說，這電燈泡我還真不想當，於是提議道：“打個電話給老季和老陳吧，反正你有後了，給他們知道是遲早的事兒。”

　　再說了，瞞太久的話，指不定他們有意見。

　　“嗯。”霍昀川點點頭，讓他打，畢竟兄弟一場，沒有什麼可防的。

　　之所以遲疑，是因為他聽說民間有個說法，說懷孕頭三個月孩子小氣，不宜過早公之於世。

　　蔣少飛打通電話，只說有重要的事情，那二位不敢不來。

　　掛了電話，他眼神複雜地調侃道：“看見你們這樣真是讓我想起一個詞兒。”

　　“什麼詞兒？”霍昀川的全副心神都在安無恙那兒，聞言漫不經心地道。

　　斯文英俊的蔣少飛推了推金邊眼鏡，抱著胳膊笑道：“父慈子孝。”接著猥瑣地抬了抬眉：“特殊時候可以讓他喊你爸爸，想想就赤雞。”

　　霍昀川的臉色頓時變臭，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蔣少飛：“這個玩笑不好笑，以後不要再說了。”媽的，搞得他滿腦子畫面感。

　　作者有話要說：

　　什麼叫做物以類聚，都是衣冠禽獸的老司機，老霍也要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