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皮埃裡中校努力擺出慈藹的面孔，詢問邵棠有沒有從軍的意向。以她操作機甲的水準，機甲部隊給她出封推薦信，奧加軍校立刻就可以按專項培養生錄取她。

　　邵棠毫不猶豫，一口就拒絕了。

　　「你再考慮考慮！再考慮考慮！」皮埃裡中校不死心的說。這麼好的苗子百年一遇啊，就這麼放過不甘心！

　　邵棠靦腆羞澀的道：「這樣打打殺殺的職業，很不適合我這樣的女生呢。還是希望能從事斯文些的工作。」仿佛剛才一對戰斧舞得虎虎生風的不是她一樣。

　　皮埃裡中校：「……」真是嗶了狗了！

　　雷諾默默的給女朋友的演技點個贊。截住了話頭，客氣了幾句，帶著邵棠告辭了。

　　聯邦高衛機甲部隊的皮埃裡中校只能心痛萬分的看著同在高衛的第三艦隊的那個禽獸，牽著他看中的百年一遇的好苗子的小手，把她拐走了。

　　他收回爾康手，恨鐵不成鋼的對湛說：「你怎麼能有這樣的親戚！」

　　湛：「……」＿（：3」∠）＿

　　那廂雷諾也在問邵棠：「真的不考慮聯邦高衛嗎？你的資質實在不該浪費。除了高衛，也沒有其他的地方更能讓你充分的發揮了。」

　　邵棠淡淡笑笑：「永遠沒有機會發揮，才是最好。」

　　雷諾才覺失言。

　　他其實，並不瞭解她的過往。包括她在加爾貝納號上所說的那些，其實也未必是真的。但他無意追究她的過去，他只希望她的現在和將來，能過得平安喜樂。

　　「你說的對，」他揉著她的頭，「那樣才是最好。」

　　「雷……」邵棠微微側頭，微笑看他。

　　長長的頭髮編成髮辮垂在一側肩頭，氣質乾淨，天真中透出幾分女人的嫵媚。

　　雷諾怦然心動。

　　卻聽邵棠說道：「你是個好人……」

　　雷諾嚇得心跳都停了啊！

　　結果邵棠說完只是繼續往前走。

　　媽蛋！還以為要被發好人卡了！雷諾正正軍帽，追上兩步，牽住她的手：「走，帶你吃好吃的去！」

　　磨蹭到傍晚，才把邵棠送回家。

　　她仰頭望他：「下次見咯？」

　　漫天的雲霞映的她的瞳眸成了琥珀色，雪白細膩的肌膚也仿佛暈染了一般。

　　雷諾覺得心底有些什麼在湧動。他看著她嬌嫩的唇瓣，很渴望那香甜的親吻。最終，卻只是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他的小姑娘還小。不管她過去經歷了些什麼，在他身邊，她就應該慢慢的長大，而不是一夜成熟。

　　他可以等。

　　邵棠目送他的飛車消失在雲霞中。

　　她想，除了黑色軍服看起來相似，他和他，其實……根本不同……

　　她覺得自己應該欣喜，卻不知自己因何失望。眺望天邊雲霞變幻，徒生惆悵……

　　回到家，椞已經安排好一切。

　　他問：「開始嗎？」

　　「開始吧。」邵棠點頭。

　　借助空蒙遺留的生命能量，邵棠衝刺般的升到了三十八級，基因與交易器深度融合。她的地球人的基因潛力，也終於到達了瓶頸。趁著離開學還有四天，她要接受一輪基因治療。

　　三樓她臥室旁的空房間已經安置好了所需的儀器。房間正中有一支浴缸似的融合倉，裡面注滿的基因催化液，和待會邵棠要注射的基因提升劑，全部由蕾蕾出品。

　　對於蕾蕾，邵棠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她脫下浴袍，穿著兩截式的泳衣坐進融合倉裡。吸口氣，伸出胳膊對椞說：「來吧！」

　　椞拿著筒狀注射器，對著燈光晃了晃：「每隔四個小時，我給你注射一支，連著注射六支。這期間如果你生命體征衰落到基本線以下，就停止注射，治療失敗。如果你死了，治療失敗。所以……加油吧，老闆！可別死啊！」

　　邵棠啐他：「烏鴉嘴！」

　　椞晃了晃針筒，往她手臂上一戳。「滋」的一聲，針筒便開始了自動注射。

　　待針頭離體，邵棠眼前一黑，人便滑溜進了融合倉，浸泡在了基因催化液裡。

　　前二十四個小時最重要。就是為了這個，椞才在家停留到現在還沒有走。

　　邵棠的體征一度走低，使得他非常焦慮。他在焦躁中，忍不住試著呼喚：「阿璞！阿璞！」

　　阿璞竟真給了他回應：「幹嘛，傻椞？」

　　傻椞……-＿-

　　「她沒事吧？」

　　「應該沒什麼，我去叫她試試。」阿璞說完，就不再有聲息。

　　邵棠覺得自己仿佛在睡覺，但又好像不是。朦朧中有人在耳邊呼喚她，她忍不住睜開了眼睛，可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她又聽見那呼喚她的聲音，「阿璞？」，她問。

　　「邵棠，你聽見我了嗎？」

　　「聽見了。你在哪？這是哪？」

　　「這是你的世界。」

　　「咩？」

　　「這裡你是你的精神本源，這是一個人不可侵犯的領域。我也只是通過你我的精神連結才能與你取得聯繫。你體征不太好，我猜你可能是精神本源沉眠太深，所以來把你叫醒。你要調動好自己的精神力，配合基因的升級啊。」

　　「可是……這裡好黑……」

　　「我說了，這裡是你的世界。你想讓它是什麼樣，它就是什麼樣。」

　　邵棠想了一下，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前就是一片綠色的草原，頭頂有高遠透亮的藍天，潔白如絮的雲。臉上甚至能感覺到迎面吹來的微風。這下……舒服多了。

　　她愜意的閉上眼，去感受自己的身體。每一條血管，每一條脈絡，每一個細胞，無限的放大……她感受到了生命的密碼。

　　如同拆解重組的拼插積木，忙忙碌碌，改變著自身的形狀。

　　邵棠看得有趣。

　　……

　　椞給邵棠注射完最後一針基因提升劑，看了看監測資料，這才鬆了一口氣。頭二十四小時過去，就基本可以算是成功了。接下來，就全看她自己了。

　　邵棠在催化液裡躺了近七十個小時，終於完成了基因治療。

　　馮七結束了采風之旅，趕在開學前回到家裡。

　　他眉間疏闊，目含神采。

　　邵棠看見，特別高興。

　　反而是馮七注視了她一會，道：「你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邵棠眨巴眨巴眼：「有嗎？」

　　馮七笑了：「反正你還是你。」

　　邵棠不幹：「明明比以前漂亮。」她喜滋滋的道：「快趕上你了！」

　　九月又是開學季，撒歡了一整個暑假的學生們回到了校園裡。那裡，無論他們怎樣抱怨上課的無聊，作業的繁重，校園，永遠都是他們人生中最單純、最美好的經歷。

　　邵棠上課時喜歡坐在窗邊，抬頭便可透過玻璃窗看到天空中和太陽同時掛在上面的巨大的月亮。還有窗外枝頭的四季不變的繁花。

　　十月底，她又見到了自己的男朋友雷諾•梵克雅貝。不知不覺，跟他結識竟也快有一年了。

　　他帶她去見了他最好的幾個朋友。雖然因為她年紀小，他被一群損友狠狠嘲笑。但他們都很喜歡她。

　　人是以群分的。

　　雷諾是那樣一個有責任感，道德底線高的人。他的朋友能感覺得出，人品都在水準以上。邵棠也喜歡他們。

　　很快就到了新年。

　　在聯邦的新年音樂會上，歷年來作為壓軸的馬克菲•塞納先生的獨奏，今年竟有了新變化。

　　塞納大師攜其心愛弟子一同登臺，演繹了鋼琴與瑤琴的天籟合奏。

　　馮筠的名字，一夜紅遍聯邦

　　天籟之子——人們這樣稱呼他。

　　那時邵棠根本不知道。因為馮七只是輕描淡寫的告訴她，老師要在一個慶新年的音樂會上和他合奏。邵棠哪裡想得到那音樂會不是普通的音樂會，而是有著她家鄉春晚般的地位。

　　她那時和雷諾在一起。

　　雷諾是請了假回來的，夜晚帶她去看新年的煙花。

　　「父母呢？」她問。

　　「商務酒宴上。」他聳肩。

　　煙花照亮了她的臉龐。

　　他吻吻她的額頭。卻盯著她的唇。

　　又一個煙花炸裂在夜空中，綻放出美麗的火花。

　　雷諾終於低下頭，輕輕地沾了下她的唇。

　　邵棠沒有嬌羞，也沒有退縮。

　　她睜著明亮的眼睛看著他。她想看清楚吻她的人是誰。

　　雷諾歎口氣，揉揉她的頭：「忘不了他嗎？」那個什麼機甲部隊總長。

　　邵棠沒有說話。

　　她覺得自己看得很清楚。

　　因為他們根本不一樣。雷諾的吻很溫柔，帶著小心翼翼的呵護。不像那個人那樣霸道，激烈，充滿掠奪。

　　她想，她是不會搞錯他們的。

　　她踮起腳，輕輕的貼上他的唇。

　　這次，她閉上了眼睛……

　　煙花將這星球照耀的分外美麗。這裡充滿和平和秩序，生活平淡，波瀾不驚，但井然有序。

　　邵棠喜歡這樣的生活。

　　然而這世間，有陽光，便定會有陰影。

　　在修斯瓦的某處豪宅。很深很深的地下，有小小的囚室。幼小的女孩縮在角落裡，神色麻木，用手裡不知道什麼東西，努力的在牆壁上刻畫著。然而牆壁太過堅硬，她的力氣也太弱小，只能刻出淺淺白色痕跡。

　　她突然聽到了腳步聲，驚恐的蜷縮進角落。

　　金屬的大門打開，有男人肥碩的身形出現。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小女孩尖叫著哭泣。

　　她舉起手裡東西，對著那可怕的魔鬼！

　　面對魔鬼，她唯一能拿到的尖銳的武器，僅僅是一支牙刷……

　　姐姐！

　　姐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