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盟友

　　低頭看了眼嗚咽不斷的孩子，柳淨不由拿出絲帕擦了擦他臉上的淚痕，聲音清淡，“臣妾以為其實皇后娘娘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馨妃姐姐此時也是心急，自然什麼都不顧，可其他人卻不能與她一般，不過將心比心，如果換作是臣妾，那我也一定會不顧一切陪著孩子，只有一個母親才能體會那種心情，而且大公主這病想要抗下來怕是會受到不少折磨，臣妾以為還是讓馨妃姐姐陪在身邊吧，就像有時候明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可卻還是得這樣做。”

　　柳淨並不是想馨妃被傳染，只是覺得作為一個母親，有時候等待比死更為難受，這是一般人所無法理解的。

　　“你說的也是朕心中所想，並不是朕不願讓馨妃出宮，只是到時候若她也被感染，那歆兒又去哪裡找母妃？”蕭靳似乎也在猶豫。

　　“那皇上可有想過，萬一大公主出了什麼事，馨妃娘娘又能怎麼辦？”說著，柳淨便上前伸手搭在他肩上，“既然進退不得，那便讓人家自己選擇，不然到時候您反倒成了惡人。”

　　“是不是呀～灝兒來給你父皇笑一個。”柳淨揮舞了下孩子的胳膊，上一秒還哭的撕心裂肺的人這一刻又咧嘴笑開了花。

　　蕭靳也被他給逗笑了，只得伸手把人接過來，任由他小小的拳頭握住自己的指頭，“灝兒都笑了，是不是覺得你母妃說的也有道理啊？”

　　面對他湊過來的臉，孩子又咧開嘴笑的極歡。

　　柳淨搖搖頭，無奈的坐在他對面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那就聽你的，大公主已經被朕讓人安排在宮外的一座別院裡，那裡也派了很多太醫，朕相信她一定能抗過去的，”蕭靳微微蹙眉，眼中也閃過一絲擔憂。

　　柳淨抬手覆上他手背，輕聲道：“大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抗過去的，只是臣妾很好奇，宮外尚且只有幾起病例，為何就這麼快傳進了宮中？”

　　之前沒有時間想，可如今她也很不解，如果是針對她來的，那為何大公主會染病？聽青梔的意思，那奶娘和大公主那邊的人似乎是同鄉，柳淨倒是不擔心馨妃要謀害她什麼，畢竟沒有哪個會拿自己的女兒來陷害人，這種自損一千傷敵八百的方法根本就不適合她，況且大公主只是一個公主，她們之間也沒有利益衝突。

　　除非是有人利用大公主，想來個一箭雙雕，到時候就算查也只是查到大公主身上，只要背後人把傳染的東西收好，那這宗案子，就再也不會查到真正的兇手。

　　柳淨越想越心驚，這一層一層的手段，倒和曾經雪昭儀動了胎氣時那一樁有點像，也是一個金鐲子，差點拉下她和德妃，還讓人找不到破綻，當真是心思縝密，就是不知這人究竟是誰？

　　“你說的這個，朕已經讓人去查了，的確是查到歆兒身邊有個宮女最近有些異常，不過這人早就染了天花卻一直未說，所以才傳染給歆兒的，今早被皇后發現後，便亂棍打死了。”蕭靳聲音低沉，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什麼。

　　柳淨看了她眼，感覺蕭靳可能已經有懷疑物件了，其實說到這，她心裡一直也有個疑問，那天在涼亭裡踢她一腳的人到底是誰？只可惜德妃死了，她總不好跑去問萬妃吧？

　　“臣妾也怕這東西會傳染給更多人，既然皇后娘娘說臣妾這裡的人都需要隔離，那便隔離吧，這裡留下灝兒還有綠胭幾個就好了，不然人多，也不知道這些人裡面還有沒有其他被傳染的。”柳淨也怕身邊的人被傳染，她已經失去一個紫葵了，並不想失去綠胭幾人。

　　“你說的對，這個時期宮裡伺候的人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既然如此，那待會朕便讓李長福將你宮裡的一些人先帶走，等這疫病一過，到時候再給你增加人手。”說著，他不由微微抬頭，“若是不適應，那便來朕這。”

　　還是別了，誰知道乾清宮有沒有隱藏的病毒？

　　“臣妾哪敢啊，您沒看到皇后娘娘今天的樣子，跟要吃人似的，若不是臣妾膽子大，這孩子不是給太后抱走就是被皇后娘娘抱走了！”她撇撇嘴，有些不愉的靠在軟榻上抿了口熱茶。

　　“皇后的確是有些心急，所以朕才會把玉佩給你。”蕭靳意味深長的說完，又輕輕握住小孩子的手在她面前揮了揮，“灝兒要快快長大，然後多孝敬孝敬你母妃。”

　　“呸呸呸，臣妾還那麼年輕，才不要這小傢伙孝敬。”柳淨摸了把自己的臉，還順手捏了一把。

　　好似被她這行為給逗笑了，蕭靳不由低下頭瞪了這小東西一眼，“你看看，以前你母妃全是父皇的，現在整個人都被你給霸佔去了，以後還怎麼給你生小妹妹，嗯？”

　　雖然聽不懂他這話，但小孩子還是委屈的痛哭起來，撕心裂肺的聲音讓柳淨又是無奈的抱過孩子準備去餵食。

　　……

　　長樂宮。

　　檀香悠悠的內殿中幾個太醫還在稟報著各宮的情況，最後總結出來的結果就是，除開馨妃那裡和大皇子身邊的奶娘，其他宮並沒有人染上天花。

　　聽完他們的彙報，皇后也是疲憊的揉著額心然後擺擺手，幾個太醫立馬恭敬的退了下去。

　　這時慕雲也端著一杯熱茶走了進來，“娘娘辛苦了，您的好，皇上必然會看在眼裡。”

　　剛接過茶盞，好似被她這話給氣到了，皇后直接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蓋都被震的響動了一聲。

　　“好？皇上眼裡如今就只有那個小妖精，又何曾把本宮放在眼中過？”她手心緊握成拳，狹長的鳳眸裡滿是不甘，“這些年本宮為了這個後宮操了那麼多心，甚至都生出了白髮，可那個賤人才進宮多久，本宮可是皇上的原配，那賤人不過是給皇上生了一個皇子而已，皇上就把那個東西給了她，既然如此，何不乾脆把這個后位也一同給她算了！”

　　“娘娘！”慕雲有些忌憚的看了眼窗外，似乎怕人偷聽。

　　雖然心中全是火氣，但皇后聲音到底是壓低了下來，只是依舊充滿了不甘，“她們都以為本宮生不出，可是皇上每月初一十五也只是做做樣子來本宮這裡一趟而已，這些年，每次在書房一坐便是一整夜，當然，本宮肯定沒有那些小妖精年輕漂亮，皇上自然不願意碰了。”

　　見她面上全是嘲諷，慕雲低下頭，不由微微垂下眼眸，“娘娘是正宮，自然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擬的，不過……其實奴婢還有個想法……”

　　皇后眼角一瞥，“你說。”

　　好似在忌憚什麼，慕雲不由低頭湊過腦袋輕聲道：“雖然每次皇上只是做做樣子來您這，但我們可以製造機會呀，比如……”

　　“不行！本宮是六宮之主，怎麼能做此等下作之事！要是被皇上發現，那本宮在皇上心中最後一絲信任也會蕩然無存！”皇后說到這卻是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況且，以本宮如今的年紀……就算想生，怕也是生不出了……”

　　看到她臉上不經意閃過的失落，慕雲欲言又止的似乎想說什麼。

　　她能想到的，皇后自然也能想到，不過這個方法的確是有些冒險，當初文貴妃吃了那方子雖然已經懷孕，但身子卻很弱，太醫都說也不知能不能撐到生產。

　　可是，她又何嘗不想懷孕……

　　閉上眼，她面上不由露出一絲疲憊，“容本宮再想想。”

　　微微點頭，慕雲沒有說話便慢慢轉身退出了內殿，只是嘴角不由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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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淨收到了慕雲傳過來的一張方子，聽說文貴妃就是吃了它才懷孕的，不過母體會很弱，有可能生下來的還是死胎。

　　其實皇后雖然對後妃行事歹毒了點，可對蕭靳卻是鼎力支持的，所以這些年蕭靳對她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他看起來似乎並不想讓皇后生下皇子，因為如今皇后沒有孩子都這麼肆無忌憚了，以後要是生了皇子，那還有其他孩子的活路？

　　如今柳淨就是想先去除蕭靳對皇后這點信任，這樣的話，她才能一擊即中，而不是讓慕雲直接下個毒，到時候她自己反倒暴露了。

　　不過如若皇后真的想對蕭靳下藥來侍寢，那這樣便最好不過了，只要慕雲在那時候稍微露出點異樣被蕭靳發現，那皇后可就慘了。

　　“主子，馨妃娘娘來了。”

　　聽到聲音，柳淨連忙將方子隨手塞進衣袖裡，這時只見綠胭領著一身便裝的馨妃走了進來，看起來似乎要出宮。

　　正當她想說什麼時，就看到對方突然一把跪下，嚇得她立馬去扶人，“馨妃姐姐這是做什麼！”

　　馨妃沒有站起來，只是和隨身宮女跪在一起，拽著她胳膊正色道：“姝妃妹妹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銘記於心！”

　　見她嫺靜的面上滿是認真，柳淨只好無奈的道：“您先起來再說。”

　　由於被她拉著，馨妃只好慢慢站起身，見內殿中並無其他外人，她也是一臉認真的握住她手，目光灼灼，“若我與歆兒還能活著回來，這輩子，只要是姝妹妹的事，那就是本宮的事！”

　　四目相對，對方眼中的認真並不似作假，柳淨沒有多言，只是笑著拍拍她手，“臣妾相信馨姐姐與大公主定能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