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臘八宮宴

　　“我若還晉位，那才叫做打眼，首先太后肯定不會同意，其實這樣也好，這被宮裡的女人盯上也就罷了，但若是被前朝的那些多管閒事的大臣們盯上，那才叫做麻煩。”

　　聞言，綠胭有些愣，“難道這不是太后的意思？”

　　在她心裡，只有太后才會這麼針對自家主子，如若是皇上，肯定不會這樣的。

　　柳淨輕笑一聲，抬手拍拍她的肩，“你傻呀，太后那麼討厭文妃，又怎麼可能讓她恢復貴妃之位？想來只是太后跟皇上提了這麼一句，但具體肯定還是皇上的意思。”

　　看樣子，文妃肯定有提及了舊事，這蕭靳一念舊，這不又恢復了她的位份，不過這樣最好，如今期許越高，日後失望也就越大。

　　“皇上……可……為什麼……”綠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皇上就是皇上，豈是我們能夠猜透的？快去給我端盤紅豆糕來，要多加點紅豆啊。”柳淨笑著拍了下她的背，後者這才一副不解的走出了內殿。

　　其實柳淨知道，蕭靳這樣做也是為了安撫太后，如果這時候她還晉位的話勢必成為太后的眼中釘，只不過她想不明白的是淑妃為何沒有晉位？難道淑妃最近又做錯了什麼事？

　　不過這兩日宮中倒是熱鬧異常，但卻無人再懷疑柳淨失寵了，能歇在乾清宮，這份寵愛便不是一個單單的晉位可以比擬的。

　　臘八這日果然下起了飄雪，天色早已沉入黑暗，不同於金玉殿的熱鬧非凡，皇宮四處都被飄雪覆蓋，行路全是阻礙。

　　柳淨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的頭髮被青梔撥弄來撥弄去，看的她眼都花了，忍不住擺擺手，“別弄了，你都弄了半個時辰了，待會我們該遲到去。”

　　雖說只是宮宴，那些大臣們不會來，可一些皇室宗親卻會來，而且柳淨還聽說蕭靳把在外地的親王全都招進京了，看起來只是為了熱鬧，可柳淨卻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

　　“還差一點了，雖然您有了身子，但依舊不能輸了陣仗啊！”青梔麻溜的又替她挽了一個髮束。

　　蹲在地上替她描眉的綠胭也是極為贊同的點點頭，“可不是嘛，您這些日子沒有出宮不知道，外面那些人為了引起皇上注意可都什麼招都使出來了，就前兩日皇上來我們這時，聽聞還在路上遇到了穆貴人，這大冬天的，穿著一身白在那裡賞梅，這心思也太明顯了！”

　　“嗯？我怎麼沒聽你提起過？”柳淨眨眨眼面露好奇。

　　綠胭笑了笑，語氣輕鬆，“反正皇上都沒有理會，而且這些日子這樣的事情多了去，奴婢哪說的過來呀。”

　　看著頭上的髮鬢終於梳好了，柳淨忍不住松了口氣，也是她頭髮多，不然還真經不起青梔這樣的折騰。

　　不過最後出門時也快誤了時辰，而且地上積雪甚多不能坐轎攆，所以柳淨只能走路前去。

　　紫葵在前面提著燈籠，照亮這一地黑暗，漫漫飛雪隨風落下，鋪下一傘雪白，綠胭抖了抖傘面的積雪，然後繼續撐在柳淨頭頂。

　　不知走了多久，綠胭忽然指著前面拐角處道：“主子，您看那像不像雪昭儀？”

　　這麼一說，柳淨忽然把脖子從狐裘帽子裡縮了出來，卻見前面點點光束下行著一道熟悉的身影，而且腳步極其緩慢，似乎是在等她。

　　抱著滾燙的湯婆子，她也慢慢加快腳步往前走，一走近，卻發現前面果然是雪昭儀。

　　看到她走近，雪昭儀也微微偏頭對她一笑，“本以為只有我一人會遲了時辰，卻不想姝妹妹也是如此。”

　　後面的宮女都微微靠後，兩人齊步走在雪地間，柳淨笑了笑，聲音清淡，“妹妹怕冷，出門時就多穿了一件，所以這時辰一下就耽擱了下來。”

　　“看姝妹妹這樣子，若不看你這肚子，倒不像個懷孕之人。”雪昭儀忽然苦笑一聲，“不想我，那時只能靠節食來保持身形……”

　　柳淨：“……”

　　後宮女人的確是把美貌看的比命還重，如若那時雪昭儀肯好好補充營養，雖然會胖，但說不定身子會好上不少，最後也不會破罐子破摔被德妃給弄掉了孩子。

　　“姐姐可莫這樣說，每個人都不同，就像妹妹也很羡慕你有一個如此疼愛你的姑母。”柳淨看著前方的道路，聲音清淡。

　　聞言，雪昭儀不由微微偏頭，看著身旁這張精緻俏麗的側顏，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幽光，“眾人只知皇上的妃子享盡榮華富貴，可實際如何，妹妹應該比我清楚。”

　　柳淨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她一步步走在自己前面，心思一度有些回不過神。

　　雪昭儀這是在告訴她，她與太后之間不像外人看到的那般和睦嗎？

　　“主子……”後面的綠胭不由提醒了她一句。

　　柳淨深吸一口，伸出手探向傘外，直至手心一癢，她才慢慢收回手，卻見手心正靜靜的躺著一塊雪白，輕飄飄仿佛下一刻就會融化。

　　五指一緊，她歎口氣，繼續往金玉殿的方向走。

　　等到的時候索性沒有遲了時辰，不過剛等她坐下，上首就傳來“皇上駕到”的聲音。

　　直到起來後，她才喝口熱奶壓壓驚，這要是遲到了，那就不好看了。

　　殿內歌舞昇平，對面坐著的都是皇室宗親，幾個王爺也都齊齊到了現場，雖然一個個看起來沒什麼，但心中怕是都很不解為何皇上會把他們都招進京？

　　“姝昭華這肚子看起來倒是大了不少。”坐在她下首的馮昭華不由掃了眼她的肚子，一臉羡慕。

　　柳淨欣賞著殿中舞蹈，期待著今晚又有什麼“特別節目”出現，聞言也只是回頭對她淡淡一笑，“也沒多大，不過是被我吃胖了而已。”

　　馮昭華笑了笑，目光又在她身上掃量起來，“姝妹妹可莫這樣說，您看起來除開肚子外，其他地方就跟沒懷上一樣，那馨妃娘娘當初懷大公主時那身形胖的可都是不能看的，還是生產後花了好長時間才調理過來。”

　　這女人之間在一起聊的不是男人就是外表美貌，馮昭華不像淑妃她們，柳淨倒也願意與她多聊幾句。

　　而上面的蕭靳也不時將目光投向她那邊，卻發現她似乎跟人聊的挺開心的，注意到她的視線，一旁的皇后不由手心一緊，忽然笑著道：“難得幾位皇弟都在，太后娘娘念叨了許久，如今怕是高興壞了。”

　　收回視線，蕭靳也是意味不明的掃了眼底下的幾位王爺，終是淡淡一笑，“若非為了母后，朕也不會讓他們不遠千里的趕回來。”

　　話落，那邊的太后也是歎口氣，“哀家老了，不知哪一日就要去見先帝，只想著你們都好好的，哀家也好向先帝交代。”

　　“誒，母后如今身體如此康健，必定能長命百歲！”下面的俊親王立馬揚聲道。

　　說完，其他幾個王爺和宗親都是連忙附和了起來，殿內頓時一副其樂融融母慈子孝的場景。

　　倒是上面的皇后忽然輕笑一聲，“五弟你別打渾，只要你與二弟早點成親，那母后怕是做夢都會笑醒。”

　　說到這，底下又是哄然大笑，喜歡開玩笑的南親王也忍不住大笑起來，“五哥也就罷了，他向來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可二哥你都一大把年紀，再不娶妻，母后該要扣著你不讓走了。”

　　“六弟說的對，你若再不娶妻，乾脆別回封地了。”蕭靳開著玩笑似的喝了口酒。

　　底下的舞姬們身姿曼妙的扭動著腰肢，縛親王只是不經意掃了一眼，然後自顧自的抿了口酒，配合著說道：“那臣弟便不回去了。”

　　“呦呦呦，瞧，二哥這樣子一看就是想娶妻了！”那邊的南親王忍不住打趣一聲。

　　其他人也附和著笑了起來，畢竟在京城肯定沒有在封地自在，在京城得處處受到管制還得謹言慎行，但在封地便是天高皇帝遠任誰也管不著。

　　任他們在底下調笑打趣，蕭靳忽然把目光投向一直在喝悶酒的俊親王，“既然二弟都有這個決心，那五弟不如也娶了妻再回封地也不遲。”

　　話落，一些人似乎都意識到了些不對勁，他們怎麼感覺皇上這次好像想把人都就在京城啊？

　　那邊的柳淨看到這一幕，一邊與馮昭華聊著天，一邊注意著那邊，其實她已經明白了蕭靳此次的做法，招其他親王進京只是順勢而已，留下俊親王才是他的目的，因為沒有哪個帝王可以容忍一個刺殺自己的人在封地上逍遙法外，只有留在眼皮子底下才能留意他的一舉一動。

　　不過俊親王仿佛一點也不在意，而是笑著端起酒杯看向上首的蕭靳，俊美的面容上滿是隨意，“皇上放心，臣弟一定會在二哥之前成親。”

　　“對對對，這京中想嫁五哥的人多了去，指不定還未到年關五哥便有看中的姑娘了。”南親王興致勃勃的又灌了口酒，看他脖子通紅的模樣顯然是喝多了。

　　上面的蕭靳沒有說話，只是垂下眼眸抿了口清酒，不知想到什麼，忽然放下酒杯，對一旁的李長福低聲道：“去把姝昭華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