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下)
這人一看就是個沒什麼腦子的富家女,計寒也不同她計較,笑著說:「是。」
另外一個突然望了望樓罄,笑著說:「聽說那實驗長達十二個小時,那計先生不是跟樓罄單獨在一起了接近三個月?不會產生感情麼?」
樓罄淡淡地說:「計先生是專業人士。」
第一個女孩子吃吃笑著:「這種事可難說得很。就算樓罄是直的沒有感覺,計先生這邊卻不知道是怎麼樣。」
另外一個說:「其實這種安排真的有點奇怪啊,讓一個同進入人的腦子裡待三個月,這不是擺明就是讓人出軌的節奏麼?」
「我有個直男朋友也說,就算喜歡女孩子,有時候也想嘗嘗男人的鮮——」
計寒早就聽不下去了,笑著打斷說:「大家繼續閒聊,我還有幾個人要打招呼,先走一步。」
說完轉身便走。
一個女孩子驚訝地說:「他為什麼生氣啊?戳中了心事麼?」
「根本就是做賊心虛……樓罄,你有沒有感覺出來他喜歡你?」
「天啊,他剛才的樣子真的有點像,而且又跟那個葉總分了手。」
「樓罄,說老實話,你有沒有跟他做過?我們絕不告訴江梓靈。」
計寒根本沒去看樓罄的表情,他們在人前根本連正常說話也不能。他端著盤子緩緩走到外面,寒風一吹,心情才好了些。
自從實驗以來,對樓罄的感覺一直像在夢中一般,分不清楚現實與虛幻的差距。被人這麼狠狠罵一頓,意識卻莫名其妙地清晰起來。
他到底在跟樓罄糾纏些什麼?他喜歡的是愛撒嬌、溫柔體貼、會煮菜、會做燉奶給他喝的小周,是那個純潔可愛、家庭普通的公司小職員,樓罄卻是複雜得讓他不敢接近,一不小心就會遍體鱗傷。
外面黑漆漆的冷徹心骨,盤子裡的食物也涼了下來。
身後的門輕輕一開,一個人緩緩走了出來,靜悄悄地坐在計寒的身邊。計寒轉頭望過去,頓時心提到了嗓子眼:「樓、樓先生?」
不是樓罄,而是樓少卿!
樓少卿已經接近五十歲,面容卻還像三十八九歲那樣光滑,身姿矯健,完全看不出老態。他笑了笑說:「怎麼不進去跟人說話?」
計寒渾身警惕:「我出來吹吹風,馬上就要進去了。」
樓少卿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樓罄的技巧還到家麼?」
計寒臉色一白,心中隱隱作怒:「樓先生這句話的意思我聽不懂。」
「他有沒有把你上得很開心?」
計寒冷冷地看著他。
樓少卿取了一根煙點著,向著遠方噴雲吐霧:「我覺得我這兒子,這方面的本事跟我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了活命,連色相也能出賣,而且是出賣給一個同性戀。」
計寒冷著臉不說話。
樓少卿轉頭看著他,笑著說:「你以為他在夢境裡跟你好,是巧合?你知道我去年十月告訴他,讓他去做腦部培訓之後,他的表現嗎?」
樓少卿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收音機,摟著計寒的肩膀笑道:「來來來,你聽一下,他都跟他的手下做了些什麼樣的計劃……哈哈哈……這小子簡直單純得可愛,以為我什麼也不知道。」
計寒甩了他的肩膀。
咔嚓一聲,收音機緩緩播放著對話。
「計寒的情況已經查清楚了,樓先生猜測的沒錯,確實是個同性戀。他已經跟家裡人出櫃了,但是公司的人暫時還不知道。」聲音有點莽撞,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是麼?原來真的是……」聲音溫和淺淡,是樓罄的語調。
「樓先生打算怎麼辦?現在怕就是怕,你初層意識裡有什麼不應該存在的東西,計寒如果匯報給莫成君那條狗,事情不堪設想。」
「我再想想……」
「樓先生,要不找人威脅計寒的家人?」還是那個莽撞的聲音。
「不用……」樓罄聽了很久才答話,似乎有點若有所思。
「樓先生是怕計寒心不甘情不願,到時候還會出賣你?要不直接把他打暈了關起來,到時候沒人能進入你的初層意識,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不要……」
「那可該怎麼辦?」那莽撞的聲音有點著急。
樓罄的聲音還是溫和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我心裡已經有了辦法,你們不必再問了。」
又是那個略帶莽撞的聲音:「聽說樓先生要跟計寒一起墮入深層意識?為什麼?」
另外一個人似乎穩重很多,卻不是樓罄,淡然道:「笨蛋,這都想不到。」
「什麼啊?」
「什麼辦法能讓一個人死心塌地地為樓先生服務?計寒是個同性戀,樓先生又長得那麼好,還想不到?」
莽撞的聲音恍然:「啊,難不成是要、要色誘麼?」
「這件事別在樓先生面前提起,裝作不知道就行了,聽懂了嗎?」
那莽撞的聲音又說:「其實那計寒長得還算可以,上他幾次也不算吃虧……」
「咔嚓」一聲,樓少卿把錄音機關起來,笑著說:「聽明白了嗎?」
計寒面無表情地望著遠處:「所以我無論寫什麼報告,你都不信是吧?」
樓少卿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小花園,笑著說:「你那報告我連看都沒看,你都已經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了,難道還會說實話?」
計寒冷笑:「所以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什麼?」
樓少卿笑嘻嘻的:「沒什麼,我就是看你怪可憐的,不想讓你蒙在鼓裡。」
計寒轉頭望著他,冷冷地說:「我真是從沒見過你這樣的爸爸。他明明是個直的,卻要色誘一個同性戀才能活命,你這個做爸爸的還真是稱職。」
「現在清醒了嗎?清醒了就好。別被人騙得稀里糊塗的,還認為那人是個好人。」樓少卿哈哈笑著站起來,「我兒子平時在看不起我,還不是乖乖地要和江梓靈訂婚?你慢慢吹風,我先進去了……」
樓少卿打開門走進去,招呼道,「大家都玩得開心嗎?喲,李總,我剛才怎麼沒看到你來……」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
計寒在門前的台階上坐了一會兒,寒風徹骨,實在受不住了。他抬步走到門口,掛上一副笑臉,準備拿了自己的包要走。剛進門沒幾步,卻發現樓罄正在人群中緊緊望著他,離他不過幾步之遙。
計寒沒理他,走到沙發上拿起黑色的背包。
只聽一個女孩子說:「呀,他回來了……」
「計先生,來這邊!」一個女孩子拉著他的胳膊,「過來聊天!」
計寒連笑也笑不出來,甩了她的手臂要走。
「怎麼這麼沒禮貌啊?明明聽見了。」
「其實我只是好奇,他們究竟在夢境裡做了什麼?江梓靈難道就不擔心嗎?」
「我覺得肯定出事了……」
「樓罄要訂婚了,我好奇江梓靈在想什麼。」
「這幾天她心情一直不怎麼樣,是不是就為這件事?」
「不知道,不過樓罄對她一直也是不怎麼熱情。」
「別說江梓靈的閒話,不然人家又要痛不欲生了。」
「樓罄又不是彎的,你們瞎說什麼……」
「被人一說就逃,心裡肯定有鬼。」
計寒緩緩在門口停住腳步頓了一頓,單手推開,大步走了出去。
剛走下樓梯來到院子,身後的門猛然間一開又關上,身後的人急沖沖的跑下來,一隻手把計寒的胳膊拉住。那聲音似乎有點著慌:「計老師!」
計寒聽到他的聲音,胸中情緒翻湧如同海浪一般,力持鎮定地沉聲道:「樓先生在大門口拉拉扯扯地做什麼﹖不需要去招呼賓客嗎﹖」
樓罄急急忙忙地把他拉到身邊,應拗地轉過他的頭:「計老師,剛才樓少卿跟你說了些什麼﹖」
計寒的目光在門口昏黃的燈光下有些沒有情緒:「沒什麼,只是說你一開始接近我是別有用心。」
樓罄的臉色有點蒼白,笑著說:「計老師,怎麼可能呢﹖你別聽樓少卿亂說。」
「是嗎?」計寒有些灰心喪氣,淡淡地笑著:「我可是去過你深層意識的人,你心裡在想些什麼,我比你還要清楚些。從一開始侵入到我的家裡,到後來與我逐漸親近,就不是一個沒有目的的人會做的事。」
樓罄默默拉著他的手,聲音微微有些顫抖,臉上卻還是掛著笑:「計老師,我後來、後來對你是真心喜歡,你不可能不知道。」
計寒沒說話,樓罄輕輕把他拉在懷裡,捧住他的臉:「計老師,你等我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好,我們可以重新、重新開始……」
計寒望了他很久,腦海中又出現當初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心痛如攪,卻終於把他推開,輕聲地笑著說:「樓先生,你有所不知。我喜歡的是那個會撒嬌、溫柔體貼、會煮菜的公司小職員,他和我相處的日子,讓我每日都是歡喜,我一生也不能忘記。可是,住進我心裡地卻不是樓氏集團的繼承人。樓先生,你我地刮葛就到此為止吧。」
說完他轉身要走,卻被樓罄緊緊拉住手腕。樓罄的雙目微微變冷,自裡面洩出來一絲說不出的悲,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話。
正在這裡,大門被人推開,鄒其葉從裡面走了出來。
計寒立刻把樓罄一推,只聽鄒其葉沉穩的聲音說道:「樓先生,你父親在裡面有事找你。」
三個人呈現出一副對峙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