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鍾隱從公司回到家裡,換上拖鞋後,去冰箱拿了瓶飲料坐到沙發上。
他把劇本攤開,看到屬於男四的戲份。
《追光者》是文學改編,敘述背景就是抗戰時期。
還是學生時的鍾隱也看過這本書。
對於這本書的評價,鍾隱覺得就是真實。
那股浮現在文字上的艱辛和絕望,使每一個讀者都感同身受。
對於那段屈辱的歷史,相信國民都有所瞭解。
所以這種滲到骨子裡的悲哀被作者生生搬到了文字中。
但作者是感性的。
你能在文字□□會到它隱藏的希望。
像書名《追光者》。
劇本中的男四是書中的邊以秋,這可不是個什麼好人,但他壞的很有原則。
邊以秋的身份是土匪,佔據一方,享受著慶遠鎮供奉的同時也護衛著這座小鎮。
邊以秋是個有遠見的人,知道戰火遲早有一天會燒到慶遠鎮,於是他將鎮中幾家為富不仁的地主給搶了,得來的錢全部拿去換了槍.桿子。
鍾隱在看這本書的時候,其實偏愛邊以秋。
跟主角原為期比起來,邊以秋或許聰明不足,光環也不夠強大,但是他說到做到,從出現到死去的那一刻,他這一生都沒有辜負過任何一個相信他的人。
這點不是誰都可以做到。
鍾隱放下飲料,拿起劇本,靠著沙發,一頁一頁地翻著。
客廳裡靜悄悄的,只有他翻頁的聲音。
看完劇本,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鍾隱把劇本放在一旁,掐了掐眉心。
雖然是男四的角色,但勝在戲份重,也可以說邊以秋是後半部分的精髓人物。
鍾隱一時半會也沒想透安亞怎麼會認為他適合這個角色,但飾演邊以秋這號人物,鍾隱還是有點興奮的。
有想法就要去挑戰,這是鍾隱的勵志之言。
他也不知道安亞什麼時候叫他去試戲,但也不想第一次就被刷下來,所以接下來幾天,鍾隱都在家裡揣摩劇本。
直到三天後,安亞一個電話打進來。
安亞直截了當道:「到公司來。」
那時不過是早上九點,剛洗完澡出來的鍾隱就接到這個電話。
鍾隱也沒有多問:「我在家,過去要三十分鐘,你稍等。」
安亞聽完就把電話掛了。
鍾隱用毛巾擦了擦頭髮,然後換上衣服,拿起不過三天就被他翻皺的劇本出門。
安亞不會無緣無故打電話過來,今天這回必然就是試戲了。
鍾隱之所以把時間告訴她,是不想她沒有個準備。
要知道等人是大家都很反感的事。
鍾隱說三十分鐘就是三十分鐘,一秒都沒有超。
可能是因為有劇組在的原因,前兩天過來沒怎麼見到的演員今天都露了個臉。
一通看下來,鍾隱覺得自己已經搞不懂美這個含義了。
鍾隱正想敲門,安亞就出來了。
安亞看見他,上下掃了眼,沒說什麼:「跟我來。」
聽語氣看表情,是對鍾隱的識相滿意的。
鍾隱跟在她後面。
活像個護花使者。
試戲的地方就在公司,只不過是在下一層樓。
進了試戲間,在眾多工作人員中,鍾隱看到兩張熟面孔。
一個是沒腰骨似的坐在椅子上的游知北,一個是跟某位男中年說話的南唐。
游知北也看到了他,趁著沒人注意時,悄悄地衝他眨了眨眼。
而安亞徑直走過去的行為也讓鍾隱意識到跟南唐說話的男人的身份。
要麼是製片,要麼是兩位導演。
鍾隱很乖,安亞沒有表露出讓他跟著的意思,他就獨自站在一旁。
幾乎是剛站定,他口袋裡的手機就震了下。
鍾隱掏出來,果不其然,屏幕出現游知北的WX名。
一棵小草:「你是不是走後門了?安亞居然收了你。」
有座大山:「我進來三天才知道,你這一哥的身份也不過如此。」
一棵小草:「你也就狂這三天,到劇組我虐不死你。」
鍾隱就回了他兩個字:「求虐。」
他以一座大山的重量表示自己從不慫。
發完這句,鍾隱就收回了手機,因為他一直留著安亞的方向,所以安亞衝他抬起手他也完整接收到。
鍾隱走過去,安亞就介紹道:「來認識認識,這位是南唐,這位是追光者的導演,張導。」
鍾隱乖巧喊人:「南哥,張導。」
導演挑人也看眼緣,這一步驟鍾隱過關了。
倒是南唐,聽到這聲「南哥」,小心肝又顫了顫。
張導笑瞇瞇地對安亞道:「又用新人?」
安亞笑道:「總得給年輕人一個機會,張導你說是吧?」
張導道:「你安排的人我信得過,這是試哪位?」
安亞道:「邊以秋。」
張導對南唐道:「跟你有對手戲。」
跟邊以秋有對手戲的男一男二男三都在,不過看這陣勢,南唐的角色應該是男一。
南唐清冷的眼神掃過鍾隱,對張導道:「還是得先過張導的法眼。」
張導被南唐這句話取樂了,哈哈大笑。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又說上了。
安亞趁機對鍾隱科普:「追光者這部劇星娛樂是大股東,除了南唐,游知北也客串了,只要你表現不是太差,張導都會讓你過。」
鍾隱小聲說:「我並沒有被你這句話安慰到。」
安亞一笑,露出小虎牙:「我看好你喲年輕人。」
無時不刻都在維護自己場子的鍾隱道:「謝謝,請你記著你是我最堅硬的後盾。」
堅硬的.小美人.後盾.安亞:「呵呵。」
追光者的男一和男三都已經內定,因為男一是南唐,而男三是另一位當紅小生,至於男二,安亞說是別家公司的一哥。
追光者本身就是大IP,操刀者又是圈內數一數二的人物,單獨拎一個出去都是得過獎的人,不怪演員爭破頭顱。
說起來,這部劇唯一的一個新人,居然就是鍾隱。
不過鍾.大山.隱無所畏懼。
想要邊以秋這個角色的人不少,鍾隱留意了一下,除了他還有六位。
試戲的過程中,他們都在試戲間外邊等。
排列順序鍾隱是最後一位。
當然,這其中並沒有壓軸一說。
只是前五位出來時神情都不對,估計是沒過。
而排在鍾隱前一位的演員到安亞喊他進去試戲時都沒有出來。
試戲間清了場,也就幾位工作人員還有南唐和游知北,那位藝人也在台下。
鍾隱一進去就受到萬眾矚目。
換做別人或許會不適應,但是被關注是藝人最先修的課程,鍾隱雖然不是正兒八經從學校出來的,可他穩得住。
他走上舞台,面對著裁判席的導演、製片和男一等人,從容地做了個介紹。
其實一個男四,根本用不著導演製片親自坐鎮,但是他東家出錢多,這面子不得不給。
張導翻了翻劇本,隨意地指了一段:「你來試試邊以秋知道馮春死訊的這一幕。」
「是。」
馮春這個人在追光者一書中著墨不多,卻是邊以秋極為重要的人。
他似師似父,養育邊以秋長大,教會邊以秋怎麼在這個亂世中生存。
馮春雖然是個土匪,卻是十分正義的人,他因為維護□□而遭到霓虹國的殺害,到頭來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而鍾隱要詮釋的就是邊以秋看到馮春頭顱的那一幕。
那時候,山河破碎,人間成了煉獄,到處都是血,都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這股腥風已經吹到了慶遠鎮。
而馮春就是付出的第一個代價。
大家都看著鍾隱。
卻見鍾隱不慌不忙,他先是把自己原本整齊的髮型撥亂,然後把其中一隻袖子擼起,這才開始他的表演。
眾人一開始並不知道鍾隱為什麼要這麼做。
唯有南唐和游知北還有導演的眼神亮了。
接著,鍾隱整個人的氣勢就變了。
如果前一瞬他是冷靜且淡定,那麼這一刻的鍾隱是悲傷憤怒。
鍾隱的身體定住,視線望著某一處,頃刻間,他的眼眶紅了,雙手緊緊攥住,整個人的情緒處在崩潰邊緣...
這一段戲其實沒什麼挑戰性,但是極其考驗飾演者對人物的揣摩。
顯然,鍾隱做到了。
導演最拍響雙掌。
掌聲就像一個中斷鍵,鍾隱收放自如,從角色裡出來,然後朝著他們鞠躬。
張導問道:「你為什麼沒有哭出來?」
要知道死的人可是邊以秋最重要的人,邊以秋可以拿自己的命換。
鍾隱道:「邊以秋小時候和寨裡的兄弟打架輸了,找馮春哭鼻子,被馮春罵說『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我不想再從你眼裡看見』,所以邊以秋絕對不會在馮春面前落淚。」
而且這一段在劇本中也有。
張導道:「你看過原著?」
鍾隱點點頭:「我是沈先生的書迷。」
「不錯不錯。」張導連說兩個不錯,可見他對鍾隱的滿意。
製片笑道:「就他了?」
張導道:「前幾位的眼淚太不值錢,說掉就掉,把邊以秋的魅力都哭沒了。」
南唐道:「有靈性,可經驗不足,還得磨磨。」
能得影帝這一句話,鍾隱是真的樂。
他忙對南唐露出大白牙。
南唐莫名其妙收到他的笑臉,迷迷糊糊之際也覺得興奮。
畢竟他喜歡對方的聲音。
定下角色後,就是商量開機事宜。
本來這不關鍾隱的事,但他後台硬,又獲得張導和製片的青睞,就有了旁聽資格。
去會議室的路上,游知北偷偷挪到鍾隱身邊,小聲跟他咬耳朵:「你們鍾家的人天生是戲精嗎?」
鍾隱看著前邊張導...身邊的南唐,也小聲道:「前輩可得小心寶座。」
游知北道:「你真的很飄。」
鍾隱聳聳肩。
對於開會內容鍾隱沒有發言的權利,他坐在靠門口的位置,撐著腦袋看南唐和張導他們商量,連游知北偶爾都會插幾句。
鍾隱聽得想睡。
在他想打呵欠的時候,手機震了震。
鍾隱掏出來,看到於重的名字。
他看了眼正討論到興頭上的幾位大佬,悄悄摸出了會議室。
他以為無人發覺,卻不知一舉一動都被南唐看在眼裡。
鍾隱接通電話。
那邊於重的聲音傳來:「鍾哥,你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
鍾隱問:「有什麼好事?」
於重興奮地道:「我進旭達了。」
在B市生存,就不可能不知道旭達公司。
那就是一眾地頭蛇裡王的存在。
鍾隱道:「那這飯你得請,地方可要選好,一般的我不去。」
於重道:「鍾哥你要來啊。」
鍾隱笑了聲:「行了,有空給你電話。」
「好。」
鍾隱掛了電話,推開門。
沒什麼聲音,可是裡邊的大佬說完了,所以還是引起了注意。
鍾隱被抓包,沒有絲毫尷尬。
他坐回原位,怎麼看怎麼淡定入骨。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文中設定全部都是杜撰,跟著我嘛,看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