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韓舒波喜盈盈的將寢房佈置成喜房,她逕自把今天定為她和熊久蒼的洞房夜。
她特地打扮了一番,穿著一襲繡著牡丹的緋色衣裙,精心打理過的妝容,讓她本就嬌媚的臉龐更加豔光逼人。
“奶娘,這輩子我今天最高興了。”韓舒波捧著腮頰坐在桌案前,喜燭的燭火將她的臉映得紅通通的,她嘴角噙著癡笑,等待著熊久蒼的到來。
施嬤嬤也是滿臉欣喜,“總算盼到這一天了,往後你和世子定會恩恩愛愛、白首偕老。”嫁進侯府已幾個月,但過了今晚,她的小姐才真正算是從姑娘變為人婦,她等這一天等得都要急白了頭,終究讓她給等到了。
韓舒波等著等著,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頻頻看向房門口,“奶娘你說,他會不會突然改變心意不過來了?”
施嬤嬤鮮少見到自家小姐這般焦急、沉不住氣的模樣,莞爾的溫言安撫道:“你不是說世子親口允諾了你今晚要過來,應當不會有變,你別擔心,世子很快就到了。”
對,大師兄向來言出必行,他絕不會不來!韓舒波撫著胸口,試著讓紊亂的心跳平穩來,一邊想著待會見到他的第一句話要同他說什麼。
就在她焦慮的胡思亂想之際,終於見到那道讓她魂牽夢縈的身影踏進寢房。
熊久蒼瞧見端坐在屋裡的佳人,燭光下的她美得教人屏息,他情不自禁的朝她走去。
她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兩人眼波交纏,時間仿佛停止了,兩人眼裡看不見旁人,只有對方。
施嬤嬤含笑悄悄退了出去,替他們輕輕關上房門。
“相公。”韓舒波軟語輕喚了聲,從今以後,他真的是她的夫君了。
“舒波。”熊久蒼也跟著低喊道。前世的小師妹已死,今世的她不再是他的小師妹,而是他的妻了。
他那舒波兩個字喊得極為溫柔,讓她聽得還未飲酒就有些微醺了。她起身,端起用彩色的絲線綰成同心結的兩盞酒杯,將其中一盞遞給他,粉面含著一抹羞色,柔聲啟口,“我們先喝交杯酒吧。”
“好。”他接過酒杯,兩人挽著手,一塊飲下交杯酒。
飲完酒,韓舒波粉頰緋紅,一雙水眸又柔又媚,期待著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
“來,我們吃飯吧。”熊久蒼卻拉著她在桌前坐下。
美色當前,她覺得這會兒他該先“吃她”才對,怎麼還有興致吃飯呢?但見他拿起筷子,興匆匆嘗起桌上的菜肴,她也不好說什麼,只是睜著盈盈媚眼瞅著他。
“你怎麼光瞧著我不吃?來,多吃點。”他夾了幾筷子的菜到她碗裡。
“相公喂我。”韓舒波輕拽著他的衣袖撒嬌。
他舉著筷子的手一頓,又順著她的意,夾了塊雞肉喂到她嘴邊。
瞥見他略顯僵硬的手,她這才發覺原來他在緊張呐,她輕笑一聲,吃下他喂來的雞肉,接著靠近他耳邊,嬌聲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相公,咱們是不是莫要辜負這春宵啊?”
熊久蒼的喉結滑動了下,沉默一瞬後,放下筷子,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走向床榻。
韓舒波摟著他的頸子,面露羞容,但一雙眼卻燦亮得宛如天上的星子。在她被放到床榻上時,她順手扯開他腰間的玉帶。
她的手靈巧的鑽入他的衣襟裡,煽風點火,撩撥著他的欲望。
他再也無法按捺住鼓脹的欲念,兩手撐在她的身側,俯下臉,重重吻住她柔軟的粉唇。
她毫不忸怩的迎合著他的吻……將自己全副身心都交托給他。
沒多久,羅帳裡便傳來女子的聲聲嬌吟,和男子粗重的喘息,這一晚,連堅固的黃花梨大床都隱隱搖晃起來。
“姨娘,世子已搬進世子妃的寢房裡了。”一名丫鬟走進陳漪霜的小院裡報訊。
啪的一聲,陳漪霜將桌上的茶盞掃落,那茶盞就宛如她此刻的心,碎成片片。
“韓舒波,我絕不會讓你就這樣把表哥給搶走!”表哥是她一個人的。
她神色陰冷的站起來,原來柔美的瞼龐宛如失了水的花朵,憔悴許多,她咬著手指,在屋裡來回踱步,不能就這樣認輸,她不能讓那賤人得逞,她必須要想辦法重新奪回表哥。
陡然想起一件事,她看向一名心腹丫鬟,怒聲質問,“梅兒,我讓你去找的人呢,都這麼多日了,還沒找到嗎?”
“奴婢已經打聽到了,有個道士專門驅邪捉妖。”梅兒連忙將昨日才探知的消息稟告主子。
“那還等什麼,還不快把人給我找來!”陳漪霜煩躁的吼道。
自始至終都不相信表哥性情遽變是因為覺悟前非,他有可能不再寵著她,但他不可能忽然之間對原本憎厭的人上了心,一定是韓舒波使了什麼手段,迷惑了表哥的神智,她定會揭發她所使的邪術,不讓她再蒙蔽表哥和婆婆。
“但那道士不在咱們城裡,他的道觀在灤山縣。”
“那就找人去把他給請來,花多少銀子都不打緊。”只要他能讓表哥恢復成從前那樣,縱使花光她手上的銀兩,她也在所不惜。
“那幾間鋪子的貨已經全賣光了,得了五百二十兩。”韓舒波來到康定侯夫人的院子,向她稟告那幾家鋪子處理的情形。
康定侯夫人一邊聽她說,一邊望著她那張本就豔媚的臉龐,些時宛如精心澆灌的花兒,散發出奪人的光采,連她都忍不住驚豔的多看幾眼。
她自然知曉兒子如今已經搬到她寢房去住的事,這幾日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兒子和媳婦感情好得簡直像蜜裡調油。
不過相比她的容光煥發,侄女簡直像個棄婦一般,削瘦憔悴得厲害,那雙眼睛看誰都透著一股子怨氣,前兩日還在她跟前怪她偏袒韓舒波,坐視兒子冷待她。
這可好笑了,她不受兒子疼寵,難道她這個做娘的,還能強迫兒子再去寵她不成?就像牛不喝水,她還能強按著牛喝嗎?
失去兒子的心,是她自個兒沒本事,在她看來,從別莊回來後的兒子,相較以前,可是懂事又上進,她高興都來不及,她可不想兒子又變回以前那只貪圖玩樂的紈絝模樣。
“那你可想好咱們接下來要做些什麼買賣了嗎?”康定侯夫人溫聲詢問。雖已將府裡的中饋交給韓舒波,但鋪子的事攸關府裡的營生,她格外關切。
韓舒波回道:“那家書肆的書我沒讓人賣,還繼續留著,只是我想改變一下賣書的規矩。”大師兄愛看書,所以她留著書肆繼續經營,但為了不虧本,要另外想個法子來擴展財源。
“怎麼個改變法?”康定侯夫人好奇的追問。
“咱們仍賣新書,不過對外再收購些舊書回來,那部分的舊書便租出去,一本書最多限租五日。”為了不讓這書肆再虧錢,她可是苦思數日,才想出這個辦法來。
康定侯夫人從沒聽過還有這樣的做法,不免感到驚詫,“租書?這能賺錢嗎?”
“我算過,租舊書可要比賣新書更能賺錢。”韓舒波仔細算給婆婆聽,“你想想,倘若咱們一本書租十文錢,一個月有三十天,一次限租五天,一個月就能租六次,也就有六十文錢的進帳,而一本新書若賣一百多文錢,咱們只要連續租三個月,就能抵得上賣一本新書的價錢了,而且那書還能繼續租下去,要是舊書不夠租,拿新書來租也也划算。”不過前提是都能如她所說順利租出去,這點她就沒有告訴婆婆,省得讓她對此有所疑慮,能不能成,總得先試了才知道。
一聽,康定侯夫人的眼睛都亮了,毫不猶豫的頷首,“好好好,那就照你說的,咱們收購些舊書回來租給人。”
“第二間鋪子是原先的首飾鋪,我想改做藥鋪,賣藥材。”她通曉醫術,對藥材也熟悉,沒人騙得了她。
想到媳婦那一手連太醫都稱讚的醫術,康定侯夫人也同意。“好,那第三家鋪子呢,要賣些什麼?”
“原在賣酒的那家鋪子,我打算賣藥膳,用咱們賣的藥材做些補身調氣的藥膳。”
如此一來,藥材就無須另買,用自家的就成,本錢自然就省得多,康定侯夫人也想到了這點,覺得她這主意不錯,點頭道:“那另一家鋪子呢?”
“那家鋪子原本是布莊,是咱們鋪子裡最大的一間,我想改成客棧,寬敞的後院只要改建下,約莫可以隔出十來間廂房。”
康定侯夫人聽完,不由得暗忖這個媳婦果然沒娶錯,依她所說的來做,那幾家鋪子應當能有盈利了,她贊許的道:“那就按照你說的做吧。”
不過若她所說的來做,那五百二十兩銀子是絕對不夠使的,但這話她一句都不多提。
韓舒波心知肚明婆婆是打定主意,不夠的部分她自個兒拿錢出來貼補。娘家給她的嫁妝很豐厚,她也不在意這些銀子,橫豎她這麼盡心盡力盤算這些事,也不是為了符家,而是為了大師兄,所以她一句要求也沒提,再說了幾句話,便離開婆婆的跨院,隨即外出去處理幾間鋪子的事。
待回來時,剛到侯府門外,坐在轎子裡的韓舒波就聽見門房在與人爭吵——
“跟你說了,咱們這裡沒人叫熊久蒼,也沒叫胡悅娘的人,走走走,別再來搗亂!”
“我三師兄先前明明說大師兄和小師妹就住在這裡,你再幫我問問。”
“跟你說沒這兩個人,你再糾纏不清,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聞言,韓舒波驚訝的掀起轎簾看去,瞥見一道熟悉的魁梧身影,她驚喜的瞠大眼,朝他招手,讓他過來轎子旁。“五師兄,你怎麼來了?”
“小師妹,你果然在這裡!”上回在溪邊偷偷見了她一面,這會黃眠一眼便認出她來。
察覺門房投來訝異的眼神,為免傳出什麼閒話,韓舒波特地地朝他解釋了幾句。“這位公子是在我別莊附近修行的一位居士,我和相公住在別莊那幾日與他很是投緣,跟著他聽了幾日的道法,故而彼此互稱師兄妹。”
那門房見世子妃竟識得這人,趕緊堆著笑朝黃眠賠罪,“這位公子對不住,小人有眼無珠,不知你與世子、世子妃相識。”
黃眠擺擺手,憨厚一笑,“不打緊。”
第7章(2)
韓舒波也不坐轎了,支開隨行的丫鬟,領著黃眠走進侯府。
那門房有些納悶的看著兩人的身影,低喃道:“不對呀,可那人來的時候,說要找的是熊久蒼和胡悅娘,這兩人是誰呀?”
走了幾步,黃眠猛然想起來找大師兄和小師妹是為了何事,滿臉急切的說道:“小師妹,快叫上大師兄去救三師兄!”
“發生什麼事了?”
“我和三師兄進城來想看看你和大師兄,半途遇上了一名惡道士,當年就是他帶著一群道士來獵殺咱們,三師兄說他腳程快,引開了他,讓我逃跑,這會兒也不知三師兄有沒有被那惡道士給抓到。”黃眠急得抓耳撓腮,一張英俊的臉漲得紅通通。
聞言,韓舒波神色一凜,“你莫急,我這就帶你去見大師兄。”她領著他加快腳步朝書房而去。
來到書房前,她推開門匆匆而入。
熊久蒼在聽完黃眠所言,也顧不得責備他們擅自跑來城裡,說道:“我如今沒有妖力,無法測算老三現在何處,老五,你先別急,靜下心來測算他眼下在哪裡,咱們再想辦法趕過去。”
他們幾人是歃血為盟的師兄弟,只要憑藉著血脈裡的妖力,便能推算出其他人的行蹤來,但他現下是人身,無法運用妖術。
聞言,黃眠這才想起大師兄奪舍了人類的身軀,無法使用妖法的事,他一邊擔心給大師兄添麻煩,一邊又擔憂著三師兄的安危,急得在書房裡團團轉,“我忘了大師兄沒法力,一定敵不過那惡道士,這可怎麼辦?”
見他慌得都亂成一團,韓舒波連忙上前一把抓住他,“五師兄,你莫慌,聽大師兄的話,先冷靜下來測算三師兄在何處,就算大師兄使不出法才來,咱們也能帶府裡的侍衛去救他。”
“對對對,我得冷靜下來、冷靜下來。”黃眠用力點著腦袋,盤腿坐下,而後閉上眼,運起妖力,測算棠松的去向。
但他此時心亂如麻,一時無法靜心,遲遲感應不到棠松的行蹤。
見他急得滿頭大汗,熊久蒼抬手往他肩上重重拍,沉聲喝道:“凝心靜氣、抱元守一,什麼都不要想,只管想著棠松的下落就好。”
黃眠依著他的指示照做,這才慢慢靜下心來,片刻後,他睜開眼抬起手指了個方向,“三師兄在東南邊,約莫數十裡外的地方。”
有了方向,熊久蒼登時點了府裡的十數名侍衛前去救人。
韓舒波不放心,且她與那惡道士上一輩子還有殺身之仇,堅持與他們同行,她這世雖為人身,可她不像一般的姑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身手可要俐落許多。
熊久蒼最後敵不過她的要求,帶上她和黃眠,領著府裡十數名侍衛縱馬出城,朝著東南方向趕去。
來到城外數士裡處,那裡是一片山林。
熊久蒼揚手一揮,身後的侍衛旋即入山搜尋。他們過來時,被吩咐是來搜捕一名裝神弄鬼的道士和一名身量不高、有著張圓臉的少年。
黃眠也心急的進山找人,熊久蒼和韓舒波跟在他身邊。
半晌後,黃眠在一處竹林外發現棠松的蹤跡,他拈起掛在青竹上一綹沾著血跡的獸毛。“這是三師兄的毛,他定是在這附近。”而且多半因為傷勢過重,被迫化為原形,才會留下這綹毛。
三人連忙走進竹林裡找人。
就在他們在竹林四處尋找棠松的下落時,忽地一道滑膩陰柔的嗓音自他們後方傳來——
“呦,那只松妖藏起來了,你這只牛妖卻主動送上門,正好,我還差兩顆妖丹,就先拿了你這顆,再去掏他那顆。”踩著一地的枯葉,穿著一襲黃色道袍,面容削瘦陰沉的道士邪笑著朝他們走來。
熊久蒼三人聞聲倏地轉過身,時隔一、二十年再見,熊久蒼發現這叫莫康的道士身上的邪氣又加重幾分,當年他便已隱約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有些不對勁。
一般道士,若修的是道家正法,身上只會透著一股浩然正氣,絕不會像此道一樣,周身散發出濃重的邪氣,可見此人定是修了邪法。
熊久蒼忘了此時的自己是人身,使不出妖術,卻仍像先前那般,習慣性的將師弟們護在身後,警惕的望住莫康,沉聲警告道:“莫康,黃眠和棠松都不曾造下殺業,依道門的規矩,你不能獵殺他們,你這是想違背道門的戒律嗎?”眾生皆有靈性,尤其是開了靈智的生靈,已與人無異,故而但凡修道之人,皆不會隨意獵殺妖類,除非那妖為禍世間,才會出手除妖。
莫康鄙夷的口出狂言:“那些戒律是個屁!妖類這種畜生,哪裡配與人平起平坐,他們就該像畜生一樣任人宰殺,道爺看上他們的妖丹,他們就該主動獻出來給我煉丹才是。”
二十年前,他為了獵殺歸涯山上的妖,欺騙同門那些妖兇殘成性,為禍人世,因而領了一眾的同門隨他前去。
沒想到那只熊妖竟帶著其他的妖給逃走了,隨後,他的同門有人察覺那些妖並不曾造下殺孽,將他欺騙他們的事稟告師父,師父在查明清楚後,怒責他心術不正,行了邪路,將他逐出師門。
哼,那些愚蠢之人,哪裡明白他所做的事是多麼偉大,只要他利用妖丹煉出傳說中的延壽丹,屆時他們就會匍匐在他面前認錯,求他賜丹。
熊久蒼怒斥,“上天讓妖類精怪能化成人形,便是允許他們的存在,而你卻為了一己之私獵殺已開靈智的妖,你就不怕天道降下懲罰嗎?”
“哈哈哈哈,懲罰?二十年前我殺了那只狐妖,取了她的妖丹,天道也未降下什麼懲罰,可見天道是樂見我獵殺那些妖物。”說到這裡,莫康沒了耐性,朝熊久蒼罵道:“爺只要那只牛妖的妖丹,你若再敢礙事,我連你一起殺!”
他未曾見過符明農,故而並未察覺他的身軀被一隻熊妖給奪舍了,神魂的氣息唯有十分親近之人才能辨認得出來,當初熊久蒼能一眼就認出韓舒波,是因他們曾一起生活三百多年。
前生被他活生生掏取了妖丹的韓舒波,回憶起當時的痛與恨,身子不由得微微顫抖著。
她要手刃這個人為自己報仇,這種敗類不配再活於世間!
她心緒激動之下舉步就想上前,被黃眠給攔住了,“你打不過他,別去!”說完,他大步上前,擋在熊久蒼身前。
小師妹已轉世為人,大師兄如今也是人身,他是他三人之中唯一仍能使出妖法的,他必須要保護他們。
他那張英俊憨厚的臉龐此時佈滿恚怒,運起全身的妖力,張口罵道:“你這惡道士,我跟你拼了!”說罷,他朝著莫康沖去,倚仗著被自己修煉得堅硬強悍的肉身,想徒手撕了眼前的人。
那速度快得讓熊久蒼無法攔住他,他急忙吹響手中短笛,召集那些侍衛們前來。
莫康使出桃木劍,朝黃眠劈出一劍。
黃眠雖及時避開,但肩頭仍被劃了一下,那桃木劍是用數百年桃木打造,並祭煉過,鋒利無比,他登時鮮血直流。
莫康再取出法鈴搖晃,黃眠神魂一震,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莫康趁機舉起桃木劍直往他胸口刺去,想剖出他的妖丹。
就在劍尖要刺穿黃眠的胸腔時,熊久蒼飛快上前及時推開他,手臂卻被那桃木劍給刺中,他的元神瞬間有絲不穩。
僅那一瞬間,莫康覺到他身上的異樣,狐疑的望著他。“你是人是妖?”
“我相公當然是人。”見他竟傷了大師兄和五師兄,韓舒波怒而揚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朝他抽去。
莫康先前沒將她看在眼裡,故而沒有防備的被她的鞭子給當頭抽中,一道血絲登時順著他的額心滑落,令他那張瘦長的臉更添幾分陰詭。他一雙宛如毒蛇般陰的眼神狠毒的睨著她,舉起手裡的桃木劍,朝她走去。“你敢打傷我,我活剝了你的皮!”
黃眠趁這時將妖力蓄於掌心,猝不及防的重重朝他拍去一掌,大喝道:“你休想傷她,你這惡道士受死吧!”
在後方的熊久蒼覷見莫康想避開那一掌,趁勢朝他背後也出了一拳,與黃眠前後一塊圍攻他,阻止他對韓舒波出手。
他這副身子雖無妖力,但這段時間每日早晚修煉下來,已比常人更加強健,揮出的拳頭又疾又猛。
莫康儘管道術厲害,但他的肉身與一般人無異,不管是挨了黃眠那一掌,或是吃了熊久蒼用盡全力的這一拳,都非受傷不可。
被他們前後夾擊,莫康避無可避,不敢直接接下黃眠那蓄著妖力的一掌,便選擇硬生生承受熊久蒼打在他後心的一拳。
那一拳擊上他後背,令他登時噴出一口血,他大怒,但還來不及還手,陡然發現竹林外有不少人趕過來,身上受了傷的他不敢再多留。“今日的帳,他日我定會找你們加倍討回來,你們等著!”陰狠的撂下這句話,他倉促的逃走。
三人想趁機殺了他,追過去,偏偏出了竹林已瞧不見他的蹤影。
“這次沒能一舉擊殺他,讓他給逃了,真可惜。”熊久蒼遺憾地道。
以他們三人的戰力對上莫康,本不能重傷他,莫康是敗在輕敵,沒將他和舒波看在眼裡,才先讓舒波得手一鞭,而後又挨了他一拳。
“他要是再找上咱們,屆時再殺了他也不遲。”韓舒波眼裡流露出濃濃的殺意,他若再敢找來,她定會向他討回前世那筆血債,還有這一世他傷了她師兄們的仇。
黃眠神色微動,忽地朝不遠處跑去,不久,在一處樹洞裡抱出一隻渾身是血的松鼠,滿臉心疼的叫道:“大師兄、小師師妹你們快來,我找到三師兄了。”
熊久蒼和韓舒波連忙過去,查看了棠松的情況後,熊久蒼安慰急得都要哭了的黃眠,“你放心,老三傷勢雖重,但性命無虞,他這是妖力枯竭,才會暫時昏迷過去,你渡些妖力給他,他便能再變回人形。”
聽他這麼一說,黃眠用力點點頭,將棠松小心地放到地上,運起妖力注入棠松的體內,片刻後,棠松頓時由松鼠變成一名圓臉的少年。
他人形模樣雖是少年,但他修成人形的時間比黃眠還早了數十年。
棠松微微睜開眼,瞧見黃眠,立即虛弱的罵道:“笨牛,我不是讓你快逃,你怎麼又回來了?”
見他醒來,黃眠憨憨的輕笑道:“沒事了,我和大師兄與小師妹打跑了那惡道士。”
棠松這才發現一旁的熊久蒼與韓舒波,他抬眼看著他們,似是想說什麼,但傷重的身子撐不住又昏厥過去。
熊久蒼讓黃眠背起他,“既然找到老三了,咱們先回去吧。”
四人前去與那些侍衛會合,一行人出了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