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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溫粥的暖愛時光(上下)》第9章
第8章(1)

  陳定回到了高樓豪宅,陰鬱著臉,越過近百坪的大客廳,推開了落地窗,走進冬季寒風中的大露臺,在面朝大半個臺北市美麗夜景的大沙發上坐了下來,揉了揉眉心,仿佛想借由冰冷的空氣讓自己腦子冷靜冷靜。

  他為什麼要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感到煩躁?

  她不過就是做的一手好點心,有點合他的胃口罷了,除此之外,確實什麼都不是。

  “脾氣這麼差,難怪在莫家生存不下去。”他喃喃,卻覺得說出這句話後,心口那股悶澀感越發重,莫名有種想狠狠擂自己一拳的衝動。

  媽的,他陳定什麼時候也心胸狹窄到會在一個女人過往痛苦的傷口上撒鹽了?

  一?一大樓如寶劍般屹立在周圍高低建築物閃動的璀璨光海中,整片大臺北最繁華熱鬧的昂貴區域如撒在地面與半空的各色珠寶,有人長期盤據、有人偶然拾得,有人則是默默黯然退出……

  他眺望著這片極致壯觀的夜景,沒來由的想起了溫宜居住的那間,位於窄小陋巷中的四十幾年老舊公寓。

  樓梯狹長,扶手搖搖欲墜,轉檯的小夜燈一明一滅,像是即將報銷了。

  她的套房只有一扇窗子,還正對對面公寓的廚房排煙口,那天她做菜時,煙氣順著窗戶旁鑽出的小排煙口往外,可依然無可避免地有些微油煙味飄散在套房裡。

  ——那是間能住人的房間嗎?

  但在四道淡淡米黃色的牆面之中,她用一張簡單的木質單人床和墨綠色雙人沙發,隔成了兩個小小舒適的空間,乾淨得一塵不染的磁磚上頭鋪著紅白毛線球紮出的小地毯,那張小地毯一看就知道是她自己手工做的,因為上頭的紅色白色毛線球還剪得不平均。

  廚房也很小,他第一眼懷疑那麼小的空間恐怕連顆蛋都煎不出來,但她卻在那裡煮出了一頓令他至今回味無窮的宵夜。

  套房裡的衛浴門微微敞開一角,他可以一眼就看見麻雀雖小五臟?全的衛浴也維持得很乾淨,隱約透著縷淡淡沐浴乳的花香味。

  整間套房裡的傢俱等,除卻單人床、小雙人沙發和小茶几,二十寸平面電視夕蔔,就只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衣櫥和一套靠角落的小桌椅……

  他幾乎可以從那套桌椅看見她曾經伏案勤寫專欄的模樣。

  那麼小的位置,是如何寫出那麼多充滿女性幽微心事,以及鼓勵女性如何在愛與現實中尋找屬於自己的“獨立宣言”?

  陳定有一些失神……他左邊心室悶悶的,微微泛著一絲說不出來的疼。

  她離婚後過得如此窘迫,可“女人志”的專欄,還是他無意中間接奪走,給了江顏的。

  現在就連粥鋪店面被迫收回,也是“拜他所賜”。

  “混蛋。”他自言自語低咒了一聲。

  ——罵的是自己。

  難怪她今天晚上口氣不友善,抗拒和疏離的態度明顯至此,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緣故,她的專攔和粥鋪也不會接連不保……

  他思及此,忽然再也坐不住了,霍然起身,掏出手機找出一組號碼。

  “定先生?”

  “張揚,”他聲音低沉地對電話那端的特助道:“查一查江顏最近做了什麼,還有,看看是誰那麼有勇氣敢調查我的行蹤。”

  “是,我馬上處理。”張揚語氣肅然凜冽起來。

  “另外通知趙信,明天中午到辦公室找我。”他下達命令後,結束通訊,神色莫測高深地盯著手機通訊錄中的其中一則。

  ——江顏,希望你記住什麼叫好聚好散。

  阿May醒過來的時候,空氣中有著淡淡溫暖的米香味。

  她望向在流理台前忙和的溫宜,呆呆地看了許久……

  “溫宜,如果我也是像你這樣的賢妻良母而不是事業女強人,周偉是不是就不會對外尋求慰藉了?”阿May脫口而出,下一瞬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但溫宜只是回頭對她笑一笑,溫和地道:“真心愛你的人,不管你是賢妻良母還是事業女強人,都會一心對你好,捨不得你難過。可惜我們遇不到這樣的人,但是,我們至少還能愛自己……這不是心靈雞湯,這就是我們必須面對的‘現實’。”

  明明她的語氣很溫柔,很平緩,幾乎是輕描淡寫地說起一件最微不足道的小事,阿May卻不知不覺淚水奪眶而出。

  自從婚前發現周偉劈腿以來,一直到強忍委屈、強迫遺忘的走進婚姻……日日夜夜,聽著謊言,假裝太平無事……可是那麼多個午夜他偷偷起身接的電話,甚至是草率敷衍的性生活……阿May以為自己是個行事俐落果決,眼睛容不了一顆沙礫的,她也最看不起為了個男人把自己踩進塵埃泥地裡的哭哭啼啼女人。

  可因為周偉,她一步步淪落到自己向來最輕視的,那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受害者”。

  “溫宜……”阿May有些艱難而迷惘地問出心裡的疑惑,“我是不是把自己搞得很失敗?”

  她替阿May盛了一碗白粥和小蔥豆腐,一碟子燉得爛爛的馬鈴薯牛肉,放到沙發前的小桌上,依然溫言道:“你不失敗,只是卡到陰,驅完邪就沒事了。”

  “噗!”阿May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逗笑了,雖然是紅著眼眶的笑,卻不自禁越笑越開心了。

  “去刷牙洗臉,吃完早飯後,我們好好商量,你接下來想要怎麼做。”溫宜也不自覺松了口氣,笑吟吟地道:“當年你可是爆發力和戰鬥力驚人的辯論社社長阿May,昔日辯垮打趴好幾輪全國辯論社學長的英姿雄風到哪去了?周偉今天敢這樣欺負你,不過是仗恃著你愛他,如果你不再成為他手中的人質,他還能拿什麼糟蹋你?”

  阿May儘管想起周偉時心中還是隱隱抽痛,好像早已融入自己骨血中的東西要被硬生生抽離拔除,可溫宜說得對,周偉敢背叛她,甚至弄出私生子,不就是仗恃她愛他嗎?

  如果她不再愛了……

  不,也許她深愛的那個周偉,早就在他出軌的那一天死去了。

  那個靦腆緊張紅著臉向她跪求交往的男孩,那個和她互相依靠了那麼多年,總是逗她笑,陪她瘋的男人……其實已經不在了。

  現在的周偉,已經不再是那個人了。

  阿May已是淚流滿面……

  是啊,那男孩已逝去,她苦苦守著的一切,已經沒了任何意義。

  “溫宜,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淚眼模糊的阿May,臉上已有了決絕之色。

  溫宜送走了儘管悲傷隱隱依舊,整個人卻已不再透著灰敗氣息的好友,她佇立在巷子口,看著計程車載著正前往為自己下一站人生而奮戰的阿May離開,自己鬱鬱的胸口也仿佛破雲而出的陽光,疏朗明亮了起來。

  “我也要加油!”她笑了起來,那溫柔的眉眼,高舉為自己打氣的拳頭,顯得越發可愛動人,“加油加油——”

  “你精神還真好。”一個低沉戲謔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心一跳,愕然回頭。

  ——陳定?一大早他又來這裡做什麼?

  隆冬早晨的空氣清冽而舒服,分外醒腦,可溫宜在這一刻卻覺得自己腦子有點糊塗起來。

  昨晚他們不是才不歡而散嗎?而且她話明明已經說得很清楚——

  身材高大頎長的陳定今天一身灰色長大衣,裡頭是黑色套頭羊毛衣和藍色經典不敗款的牛仔褲,裹住了他一雙長得堪比男模還要好看的長腿……

  今天他又換了一輛車,不再是時髦風騷的款式,而是賓利的Continental GT千萬跑車,走沉穩內斂奢華風格的銀灰色系。

  嗯,富豪標配之一。

  溫宜眼神平靜無波地望著他,“定先生早。有事嗎?”

  “我送你去店裡。”他低頭看著她。

  這人一大早吃錯藥了?

  她狐疑而不安地後退了一步,秀眉微蹙。“謝謝,不用了,我——”

  “我有事跟你說,上車。”

  “可是我沒什麼好跟你說的——喂!你幹嘛?放開我!”她又輕輕鬆松被他一把扛上肩,輕柔地扔進副駕駛座了,氣得溫宜都快失控的張牙舞爪起來,她拚命拍著車門。“陳定!放我出去!”

  他閒適鬆快地坐上駕駛座,不顧她的怒目而視,深邃黑眸透著一絲笑意和微微光芒,“坐好,待會一腦袋撞上擋風玻璃可別哭。”

  “誰要哭了?”她都被他氣昏頭了,駁斥完才驚覺車子已經迅速發動,往前沖駛而去……本能摸索著要拉安全帶,她可不想陪這瘋子死……卻沒料到手碰到的是一隻溫暖有力的大手,她像燙著了般一縮。

  他熟練地一手掌控方向盤,腳下踩著油門,右手替她扣上安全帶——方才無意中碰觸到了她柔軟的手,心口陡地一熱,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兩秒,而後暗笑自己幾時變得那麼純情少年了?摸到小姑娘的手就會臉紅?

  陳定心中言之諄諄告誡自己,可是他沒發覺自己耳朵竟微微發燙著,而且呼息間都是近在咫尺的她身上混合著清甜誘人的女性氣息,以及令人莫名垂涎的淡淡米粥香味兒。

  他覺得胸膛和下腹部無法自抑地一陣陣悸動、發緊……某個無法言說的部位逐漸“蓬勃發展”起來。

  “咳!”他重重清了清喉嚨,不自在地稍稍挪移了一下姿勢,懷疑自己應該是昨晚睡不好,腦神經有些渾沌錯亂,否則此時此刻怎麼會無比清晰深刻地感覺……身邊這充滿“家常五穀雜糧油煙味”的女人很可口?

  “定先生,你有什麼話可以說了。”溫宜絲毫不知他現下的“煎熬”,面色微慍地道。

  儘管她沒有說出下一句——話說完就可以滾了,但陳定何許人也,如何看不出她強忍住的不爽?

  他嘴角不禁越發上揚,眸底愉悅光芒更濃。“你就這麼討厭我?”

  她不說話,清秀的臉蛋隱隱悶惱。

  “我到底幹了什麼,你那麼討厭我?”他更進一步,也不知是戲謔還是調笑,總之他自己說得很高興。

  溫宜有揉太陽穴的衝動……頭都痛了。

  這位定先生到底在搞毛啊?

  “我沒有討厭你。”她終於開口,在他眼神一亮的刹那,補充道:“身為店主,我怎麼會討厭我店裡的任何一位客人呢?”

  ……這小妮子真愛記恨。

  他又好氣又好笑,恨得牙癢癢之餘,心也不自覺癢癢的……陳定開始強烈懷疑自己有隱性的被虐狂。

  否則他幹嘛放著一大堆等待他“臨幸”的美女模特明星、甚至名媛千金女菁英不甩,偏偏要屢次上門自找不痛快?

  可他就覺得她最有意思,既溫暖又棘手,像是烤得熱騰騰的一顆小蕃薯,外面燙手得慌,又容易弄髒手,可是如果克服了外在的一切麻煩,剝開來咬下的將會是香氣撲鼻、軟糯甘甜、入口即化到心坎底的好滋味。

  便宜,但又異常好吃暖胃。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就情不自禁想吃這顆熱呼呼的小蕃薯。

  “你就不想知道事件的後續?”他笑意隱隱地略一揚眉。

  “什麼事件?”她一楞,隨即恍然,皺眉道:“你和你女朋友的事,我一點都不想知道,沒興趣,也沒、資、格。”

  “哈哈哈哈……”他再也忍不住大笑。

  最後還是開車的人最大,溫宜硬是被他載到盛焰集團,那棟時尚現代的商業大廈最頂端——總裁辦公室。

  占地百坪的總裁辦公室遠比電視劇和電影裡的寬敞明亮優雅太多了,甚至有一整牆面的巨大書櫃,大落地窗,大核桃木辦公桌和真皮座椅,另外一端是一整組義大利真皮沙發,角落養著一大盆常綠喬木的米蘭,養得極好,就連冬季也顯得生機勃勃,嫩綠葉面和米黃淺白的密密麻麻小花相映成趣,散發著馥鬱花香……

  米蘭的花語是:有愛,生命就會開花。

  溫宜有一瞬間的失神,又立時回過神來,暗暗笑自己——中文系畢業的就是愛胡亂敏感多思,一點點小觸動都能腦洞大開、無限延伸到天上人間古往今來。

  她還是好好想著該怎麼打點起十二萬分精神,對付眼前這位難纏的“大人物”吧。

  “坐。”陳定率先在單人沙發椅上坐了下來,長手一擺。

  溫宜謹慎地在距離他有兩臂之遙的三人長沙發上坐下,纖細的腰杆挺直,一副備戰狀態。

  在來的途中,她還焦慮著今天店內的大小事,但一想到反正粥鋪的平靜步調已經被打亂了,僅剩倒數九天就得暫時結束營業,她也就強迫自己別去想那麼多,只要早上十點前趕得及回去熬一個半小時的粥品,把今天的外賣訂單完美送出就好。

  所以她也在稍早傳訊息給阿博,讓他今天十一點再到店裡準備外送就可以了。

  幸虧這幾個月來她攢下了點錢,還有手頭上這張“違約金五十萬”的支票,進可攻,退可守,她已不再是大半年前那個孤立無援、走投無路的溫宜了。

  思及此,她僵挺的背脊微微鬆弛了一分。

第8章(2)

  “你吃了嗎?”他微笑問。

  她點了點頭。

  “我還沒吃。”他語氣有一絲委屈。

  “……”她好半響無言以對——這位大哥,所以呢?

  “我們做一筆交易吧。”他指尖輕輕敲著沙發扶手,氣定神閑中又有一些些自己未曾覺察到的……緊張。

  她聞言眉頭皺得更緊,戒慎更深。“什麼樣的交易?”

  “做我女朋友,直到我們彼此厭倦喊停為止,在這段時間你可以對我提出任何要求,錢、車子、房子、珠寶,什麼都可以,而你也要滿足我身為男朋友的一切需要。”他眼神深幽性感誘惑,低沉語氣迷魂蠱惑人心。

  唔,先從每天為他做三餐和宵夜開始吧。

  溫宜先是睜大眼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然後漸漸地,眼底的驚異錯愕轉為一抹他看不明白的晦暗與他能看得清清楚楚的諷刺。

  “謝謝,”她淡淡地道:“我拒絕。”

  他心臟好似停頓了一拍,隨即濃眉高高挑起。“為什麼?”

  “有賣才有買,我不賣,你又何來買?”她冷靜地道。

  “這不是買賣!”他頓時氣結,英俊冷俏的臉龐有些鐵青。

  “交易不是買賣?”她嘴角略揚,不知為何竟覺得有些想笑。

  “……”他破天荒地啞口無言。

  真是只要活得久,就什麼奇事都見得著,她這個“失婚跌價婦女”居然被超級霸道總裁看中,許下一場露水姻緣的金錢交易,價碼還遠遠比她做人老婆時還要高上百倍不止……

  無怪乎一九九二年版本的“家有喜事”中,由吳君如扮演的程大嫂會對著前夫常滿(黃百鳴)怒喊——

  不要叫我老婆!做人情婦比做人老婆好!

  其實本應荒謬的臺詞,在歡樂爆笑喜劇中卻透著深入骨髓的悲傷喟歎與“真實”。

  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裡,訴說得更加深刻蒼涼而經典——

  也許每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朱砂痣。

  溫宜也曾經是莫謹懷的白玫瑰,後來“正確學名”改叫飯粘子。

  可是現在,她已經不再稀罕成為哪個男人手中的玫瑰,管他是紅的白的,更無意做誰心上的朱砂痣或頭上的白月光……這年頭,朱砂痣放久了也可能病變,而白月光早已被城市燈海淹沒,只要一個按鍵下去,燈火通明燦爛奪目,愛多亮就多亮,誰還有閒情逸致抬頭看月光白不白?

  “定先生,”她輕輕笑了一聲,再抬眼時已心平氣和,溫言道:“其實你就算不是個好男人,但也真的是個好人,無論身家背景或外表都是完美無瑕,無須捧出金錢或物質,相信也有很多好女孩、壞女孩會願意對你點頭說‘我願意’。”

  陳定一震,目光深沉地直勾勾注視著她。

  自己這是……被發好人卡了?

  他,陳定,又再度被她發好人卡了?

  她想了想,又道:“只是也許你已經習慣了用交易可以簡單俐落兩不相欠的獲得你想要的東西,而我相信也有很多女人會受寵若驚的答應這樣的交易,但對我來說,有些東西真的是永遠不能拿來做交易的。”

  他沉默無言,盯著她的眼神卻越發鬱然危險……

  “你說我假清高也好,不識抬舉也好,但是我這輩子做什麼都希望自己是堂堂正正挺直腰杆,不虧欠別人,更不該虧欠自己。”她笑意中透著溫柔的感慨,“前者是我一直想努力做到,後者是自從我離婚被活活剝了一層皮後,才幡然醒悟的道理。”

  “你拿莫謹懷跟我比?”他聲音緊繃,隱隱不快。

  “不,你和他完全不一樣。”她笑了,搖搖頭道:“但我想過的人生從來很簡單,莫謹懷的心和世界已經太複雜,不適合我,你的世界……只會比莫家更複雜千萬倍。定先生是成功的商人,註定虧損連連的交易,相信你比我更懂得值不值得做。”

  他默然良久……久到溫宜以為他已經被自己說服了。

  “我虧損得起。”可沒想到最後,卻換來他慢吞吞的一句話。

  這下反應不過來的換成她了……

  “所以,你究竟在怕什麼?”陳定目光炯炯地凝視著她,半真半假慵懶微笑。“難道你怕自己答應了以後,日久生情,再也離不開我?”

  溫宜強忍翻白眼的衝動,在心底默默數了十秒,給自己平靜淡定下來的時間,免得腦門一熱,撲過去掐住他的脖子瘋狂亂搖一頓——

  聽不聽得懂人話?啊?你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我剛剛是心平氣和在跟你講人話吧?

  最後,她索性“自暴自棄”地一攤手,似笑非笑。“對啊,我好怕呢……所以為了避免日後你被我纏上不放,所以我們還是把麻煩扼殺在搖籃裡,不然我發起瘋粘起人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我聽得懂你的嘲諷。”他眼神沉鬱,有點悶。

  謝天謝地。

  她松了口氣之餘,也忍不住有點想笑。

  也許是因為鮮少看見一向霸道自信掌控欲強大的他,臉上會露出這樣苦悶煩惱如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小朋友的表情。

  “定先生,很高興我們達成共識。”她嫣然一笑,緩緩起身,坦然自在地伸出手來。

  他仰頭看著佇立在自己面前的清秀婉約含笑女子,看著她朝向自己的白晰纖細手掌……

  這小小的手,可以輕易被他的大掌覆蓋包裹在掌心裡,也正是靠著這樣的一雙柔軟的手,她做出了無比美味又溫暖人心的粥品點心,披荊斬棘排除萬難,走出失婚潦倒的絕境,努力拚搏自己的未來。

  但這雙手的主人,卻不願意成為他陳定的人。

  佛家雲:一彈指有六十個刹那,而陳定在這彈指刹那間,想了很多……卻又仿佛什麼都沒想,可唯獨有一點情緒卻是無比清晰透徹明白。

  他對她的興趣越發濃厚了。

  也許那句老話說得對,男人都是賤骨頭,得不到永遠是最好的,如同此刻,她越拒絕他,他就越生起一定要追逐狩獵到手的強烈渴求。

  陳定也很想知道——她究竟能拒絕他到幾時?而他對她的興致(性致)又能燃燒維持到幾時?

  他握住了她的手,而後借力起身,低頭對著露出釋然笑意的她道:“溫宜,我追定你了。”

  她的笑容瞬間一僵。

  ——好吧,她確定他聽不懂人話!

  溫宜一路表情凝重近乎呆滯地被他載到店門口。

  心煩意亂之下,以至於她也沒有發覺陳定親自下車幫她開了車門,並且一手護在她頭頂上,唯恐她鑽出副駕駛座時去撞到頭。

  直到他開口,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

  “房東的問題解決了,以後你店愛開多久就開多久,再也不會、也沒人能趕你走。”

  她猛然抬眼,臉色有些複雜矛盾。

  “今天早上六點,我的律師已經和鄭太太交辦完手續,”他嘴角微揚,眼神隱隱有一絲溫柔和小心翼翼。“現在,這棟房子的屋主是我。”

  溫宜呆在原地,腦中閃過了無數個念頭……

  啊,有錢果然很好。

  “至於江顏,我會和她再度‘溝通’清楚,我們的關係早在我想追求你之前就已經結束,如果她還不能牢記這點,”他頓了一頓,再開口時,口吻有一絲令人寒顫的凜冽威壓。“我會提醒她記住的。”

  雖然溫宜也很不喜歡江顏這樣性格的女人,也很厭惡自己被她莫名其妙的遷怒和欺淩,可是站在同為女人的立場,她還是有一絲替江顏感到悲哀。

  對方說不愛,那就是真的不愛了,哭沒用,求也沒用。

  世上最可怕的事之一,就是其實那人已經走遠了,遠得千山萬水也不可能再回頭施捨你一眼,但獨有你留在原地被早已涼卻的回憶鬼魅般緊緊包圍,還自欺欺人的假裝自己一點也不冷,假裝溫度猶在……而我也遣依然被深愛著。

  “我不喜歡你現在看著我的眼神,好像我是個無可救藥的大渣男。”陳定的敏銳度一如既往。

  她心一跳,長長睫毛迅速低垂,“定先生,謝謝你,再見。”

  “溫宜!”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明顯地感覺到她的僵硬與輕微掙扎,聲音有些莫名急促。“我陳定再風流,也從來不腳踏兩條船。”

  喔,那只剩渣一半……可這又關她什麼事?

  “定先生,這跟我——”她皺眉。

  “我從來沒有給過任何女人假像與承諾。”他一字一句,鄭重而肅然地道:“你說得對,我習慣了用交易來獲得兩不相欠的東西,確實也有很多女人受寵若驚迫不及待搶破頭的答應這樣的交易,但我很清楚,你一點也不稀罕。”

  說來極度沒面子,可他深知,溫宜真的一點也不稀罕他,不論是他的錢,還是他的人。

  ……這認知完全顛覆也狠狠打破了他這三十幾年來順風順水兼萬人迷的得意暢快人生,讓他破天荒感到一絲異常騷動的沮喪與煩躁。

  “溫宜,我不會像對待她們那樣的待你,你跟她們不一樣。”他重複強調。

  她仰頭看著他,不發一詞,陳定卻明顯看出她一個字也不信,心裡頓時湧現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魔怔了似的緊緊偏執著這一點,卻不知該如何說服她——

  老子真的沒有那麼渣啊!你正眼看我一眼,能嗎?

  “我會讓你相信的。”他沉聲道。

  “好,我聽懂了。”她被他鋼鐵般的大手抓得手腕陣陣發燙,好似就快被他掌心的熱度灼傷了,努力溫聲好氣地安撫他道:“你先放開我好嗎?我的員工已經在店裡等我了。”

  他狼般的銳利目光落向玻璃門後的年輕小夥子,盯得阿博沒來由一陣頭皮發麻……

  “好。”他輕輕放開手,卻若有又似無意地順著她雪白的頰畔微微掠過,替她將垂落的一綹黑髮勾回了她小巧的耳後……感覺到她細緻的肌膚在他指尖碰觸下顫抖了一下。

  她猶如嚇著的兔子般往後一躲閃,他那張英俊的臉龐卻是神情舒展得越發愉悅歡快了。

  沒有甩他一耳光,嗯,很好,這小女人嘴上說得硬,可實際上果然心軟得像顆棉花糖。

  “再、再見!”她二話不說拔腿就逃回了巢穴……呃,是小粥鋪裡。

  “你安心上班,其他的都交給我。”他雙手閑閑地插在風衣的口袋裡,朗聲喊道。

  ——看到鬼!

  溫宜頭也不敢回,直直往吧台鑽去,只覺背後被盯得刺刺癢癢……

  “宜姊,那是……你男朋友嗎?”阿博遲疑地問。

  “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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