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窘迫

　林明月是出嫁前一天住進程曼這裡的，當時老太太也跟著來了，幫著佈置送嫁的房間。

　程曼原本以為老太太會提出許多讓人不高興的要求，誰知道最後卻是安安靜靜地過了那一晚。

　二十七號那天，林明月早早把之前老爺子住院時候租的房子退掉了，所以倆人是帶著好幾個包袱過來的。

　至於林老太太，程曼沒有攆她走，也沒有特意給她準備房間。

　臨睡的時候，老太太期期艾艾地進了老爺子的房間，讓林志正去楊文慧那兒，她在屋子裡陪著老爺子。

　結果卻被恢復的不錯的老爺子趕了出來。

　程曼沒有管這些，該收拾掉的房間已經被她收拾掉，被縟收拾起來，門也關上了。

　老太太想要住這兒，唯一的可能就是跟誰擠一擠。

　老爺子不願意，林果牴觸，楊文慧跟林穀雨一間房，林書浩作為男孩子自己一間。

　最後沒辦法，她硬是擠進了林書浩那間房。

　二十八送完嫁，她照樣是睡林書浩屋子裡，可把林書浩氣得夠嗆。

　有心想找爹媽告個狀，結果卻被他爹瞪回來。

　正月二十九早上，吃飯的時候，林志正提出要去車站買票，三十號回去。老爺子沒吭聲，老太太就更不說話了。

　一時間氣氛便冷凝起來。

　程曼見自己的設想成真，心裡有點翻江倒海，忍著心裡的火氣，狠狠剜了林志遠一眼。

　“……要是沒問題，那我就買票了，咱們三十號回去。”

　這些日子過去，林志正也明白了，老二家裡面，弟媳婦兒是當家做主的那一個。

　餘光瞥見程曼不虞的表情，他硬著頭皮說了這幾句話，算是賣給程曼一個好。

　楊文慧雖然不高興老爺子和老太太回去，可想到自家的情況，不得不咬咬牙忍了下去。

　告訴自己，算了，即便是老爺子和老太太回去了，老二家該給的孝敬還是會給。萬一倆老的病了，按照老二的性子，絕對不會不管，

　到時候就說走不開，找個人去照顧倆老的，費用一樣是均攤的。

　接下來並沒有人說話，過了好一會兒，老爺子才“嗯”了一聲，聲若蚊蠅地道，“車票的錢你先墊著，等我回去了再給你。”

　他平時也沒有花錢的地方，錢都給老太太管著，現在連車費錢都沒了。

　老大這樣說，大概是想讓他把車費錢掏出來吧？

　可他身上真的是一分都沒了。

　等回去了，馮老爺子說的那些藥估計也得斷掉了……

　說出去，著實丟人。

　程曼見老爺子肯回去，心下一喜，瞥見他面有難色，心裡猜了個大概，於是面上不顯喜色，卻也溫聲道：“回去的車票錢就讓志遠給了吧。”

　林志遠點點頭，表示同意。

　只是林志正卻不同意了，“不過是個車費，老二媳婦兒你也別跟我爭了，這些天在你這邊好吃好喝，還去飯館學了不少東西，我都沒說感謝的話呢。”

　“是啊，弟妹，你就別爭了。”見林志正這樣說，楊文慧也笑著勸了，“就我侄女林微跟倆孩子說的那些話，人情大了去了！”

　她當時是站在一邊聽著的，林微一點一點剖析，詳細到她這上了幾年學都快忘乾淨的人也都覺得很容易聽明白。

　聽得分明，自然能夠判斷是不是真心的。

　她是心裡感激的。

　所以，明明有個機會跟老爺子和老太太天南地北不相見，她也只能放下這個機會了。

　只是程曼堅持，林志遠也發了話，林志正也只能消納了。

　於是，這頓飯吃完，林志遠帶著林志正去買車票，楊文慧也開始把不緊要的東西先給收拾起來。

　幾個人也沒管老太太，老爺子吃完飯就慢騰騰地在院子裡走著，活動著腿腳。

　程曼洗了碗往外看，笑笑沒說話。

　老太太亦步亦趨地跟著老爺子，嘴裡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不過，不管說什麼，既然老爺子準備回去了，老太太的影響就小了。

　老太太確實是在跟老爺子說話，她不敢讓程曼聽見，只能小聲勸著老爺子，“你現在身體不好，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犯病，留在這兒，好歹離醫院也近。要是回去了，你再犯病，那可咋辦？”

　連錢都沒有，更別說找個人照顧了。

　老爺子冷著臉，沒有搭理她，腳上的步子依舊不緊不慢。

　“我之前聽老二媳婦兒說，他們回去之後要在市裡開飯館，到時候，可就只有咱們在鄉下了……”

　老太太愁苦著臉，“明月結婚，我把錢……”

　話說到一半，猛然閉了嘴。

　老爺子冷哼了一聲，進了屋，把她關在門外。

　把錢怎麼？把錢全給林明月了？

　坐在床上，老爺子有點出神兒，他辛苦了大半輩子，臨到老了，才發現自己手裡捏點錢有多重要。

　可現在，家底兒都乾淨了……

　廚房裡，程曼正在擦灶台上的瓷片，仔仔細細的，儘量不留一點油跡。

　等三十那天人都回去了，這土灶也不用了，這會兒收拾一下，也省得到時候收拾起來太慢。

　“老二媳婦兒，我來幫你——”

　老太太見老伴兒那兒說不通，只好來程曼這兒。

　“不用了。”程曼起身，把抹布洗洗搭在繩上，“都收拾好了。”

　說著，就往廚房外面走。

　老太太趕忙追上去，看著程曼欲言又止。

　程曼不理會，也不打算開口，喊屋子裡的林果，“把你作業拿出來，我檢查檢查。”

　二十八是週五，想著林明月結婚，她就給林果請了假。三十又是週末，索性就跟老師多請了一天假，算是連起來休息了。

　林果一聽，趕緊放下手裡的彈珠，從書桌上拿出來作業，小心遞給程曼，“媽，我才做了一半……”

　“那就繼續做作業。”程曼指了指桌子，又朝林書浩和林穀雨招招手，“書浩，穀雨，你倆也把學習資料拿出來做一做。”

　參加小姑子婚禮的那天，自己閨女就是拎著一兜子資料跟他們碰面的。

　給三個學生，一人買了兩套習題冊。